穆丽雅一阵愕然，她知道王一诺如今是杨默最倚重的外脑智囊，也知道这位前任钻探公司的总经理虽然职位不是很高，但综合素养惊人，在帝都锻炼了一年多后，嗅觉和洞察力更是灵敏无比，当下一脸好奇地问道：“王叔叔是怎么跟你说的？”
杨默神秘兮兮地笑了笑：“我先问你，赵老今年多大了？”
穆丽雅看了他一眼：“六十七了啊，这又不是什么秘密。”
杨默嘿嘿了两声：“那按照他老人家的级别，该什么时候退休啊？”
穆丽雅敏锐地察觉到了猫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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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角翘起一丝幅度：“所以，看清楚了么，重点一方面是经济增长的绝对值，另一方面是经济发展的增长率！”
“青海的经济底子虽然差，但正是因为如此，反倒是有着无数的可能性，所以……即便是只有今明两年的时间，把数据做出亮眼的对比，很难么？”
杨默点了点头：“不忘初心，方得始终……虽然意见不合，但作为老革命，赵老还是气节无亏的，想必上面也是考虑到这一点，所以将他调到青海去，未必不是给他留了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说到这，杨默叹息道：“亏我当时还抱着一种帮忙的心态，答应了赵老的一些请求；”
“如今想来，不管是重点发展中高端配件制造业也好，与德州这边形成太阳能产业联动也好，甚至于在一开始就定下了科研振兴的调子，赵老分明是早就胸有成竹，一开始就做好了详细的规划！”
感慨似地摇了摇头，杨默回归到了正题：“所以，我之前不是问你要不要猜猜为什么让你先顶几天么？”
“原因很简单，我当初承诺未来五年内会每年转让500吨的汞矿优先够买指标给赵老，所以打算让她明天就出发去青海那边，把合同给签了，顺便把太阳能产业的联动规划和技术要求定一下……高效能太阳板的应用途径其实很广，最起码，在出口的房车上增加几块可收缩折叠的太阳能板，使其可以基本实现房车用户的电能和热水的自给自足，对于许多外国消费者来说，是一个极具吸引力的卖点。”
“当然，更重要的是，给这爷俩一个互相了解和促进感情的时间，等到工作对接的差不多了，也该正式摆席认下这个干女儿了。”
说到最后，杨默叹了口气：“如果不先把这事给办了，我怕卓姐就算现在去对接那些岛国企业，心思也未必全都在工作上……偏偏承接产业转移是今年工作的头等大事，丝毫错误都不能犯！”
穆丽雅了然地点了点头，换成是她，在核心利益的问题没有被解决的时候，也是没办法拿出十二分的心神去开展工作的。
不过她还是有些难以理解：“可问题是，赵老毕竟不是普通人……就这么容易地收下卓姐这个干女儿了？”
虽然行政系统不会过于干涉成员的家庭私事，对于收干女儿这种事也没有什么明文规定，但毕竟赵老的身份地位不一般，收了卓玛丽做干女儿，就意味着多了好大一块因果……卓玛丽本就是石油系统的人，而且还是德州城产公司的总助，两边的身份和关系一结合，免不了让人多想。
杨默闻言，却是笑了起来：“青海的地理位置和交通现状决定了要想把经济搞起来，那必然需要优先发展高附加值的特色农业和中高端制造业；”
“可高附加值产品不是你产品过硬就行，没有足够的终端需求，没有足够的使用场景落地，没有足够的产业联动去承载你的那些产品，技术再先进也是白搭；”
“而我们德州，其它方面不敢说，但在产品应用创新方面，在爆款产品打造方面，在通路渠道搭建和商品流通方面，不敢说全国前三吧，但前十还是敢争一争的。”
“所以，能够给双方的深入合作多加一层保险，意义是不言自明的……青海的经济起点虽然低，但并不意味着把经济发展的同比增长率提上来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呢。”
“当然，这些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赵老本身也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锦上添花永远比不上雪中送炭……”
雪中送炭？
穆丽雅表情有些复杂地叹了口气。
这大概……
就是一饮一啄兰因絮果吧？
………………
见到穆丽雅神情唏嘘，杨默笑了笑，却是小心翼翼地将撒在矮案上的几点碎馅拈进了空碗里：“当然，如果仅仅只是拜托他老人家收卓姐当干女儿的话，其实也用不着打那么久的电话……这种事放在男人之间，直来直去的几句话就搞定了。”
穆丽雅闻言，轻轻地皱起了眉头：“哦？意思是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杨默点了点头：“赵老了解到是什么情况后，第一反应就是卓姐这事有猫腻……不然卓姐好歹也是德州城产公司的总助，有着华东灾区的百亿援建计划在那摆着，柳主任他们系统就算再嫉恶如仇，也万万没有一上来就直接找她了解情况的道理。”
穆丽雅睫毛抖了抖，脸色也严肃了起来：“意思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其实是有人想要针对你？”
杨默叹了口气：“这就是最令人头疼的地方了，我跟赵老在电话里聊了那么久，聊的便是此事。”
穆丽雅脸上满是关切：“赵老在这一方面的经验丰富，应该能帮得到你，怎么样，猜出来是谁干的没有？”
杨默苦笑着摇了摇头：“没有，韦红军、蔡正伟、赵永德，甚至是高庆峰和赵永德都有可能，就连田广跃和尤亚坤也不是没有嫌疑……”
穆丽雅皱起了眉头：“就连高庆峰、尤亚坤他们都有嫌疑？你们之间不是关系挺好的么？”
杨默轻飘飘地笑了笑：“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他不是什么好人，上一辈子曾经一度活跃在夜店瞎混的他，对于男女之间的那点破事，其实一点心理障碍都没有，对于卓玛丽这种主动送上门但又极懂分寸的尤物，他不笑纳简直对不起自己。
但问题是……
他却是不能这么做。
这一方面是基于上一辈子的职业素养，基于对合作伙伴的尊重；
另一方面是基于做人的起码良知……跟夜店那些ezgirl不太一样的是，他虽然看得出来卓玛丽对自己并不排斥，但主动贴身送上来更多的却是因为情形所迫，他虽然从来不认为自己是好人，但这种看似顺水推舟，实则趁人之危的事情却也干不出来。
当然，更重要的是，他如今的情况不允许他这么干。
他现在不是普通的国企干部，
为了哆嗦那么一下子就冒那么大的风险……不值得！
穆丽雅有些怜惜地看着自家男人一眼，却是轻轻叹了口气：“可是那么多怀疑对象，真就一点头绪都没有？这可怎么防啊？”
杨默轻轻笑了起来：“虽然没有确切的证据，但我和赵老都觉得，韦红军的嫌疑最大，所以以后多注意点他就是了。”
韦红军？
去年想要就华东地区那三个超大型商品批发市场和自家男人合作的那个二代？
穆丽雅微微颔首：“想来是如此了，韦家的势力很大，去年被你驳了面子，虽然后来有高常出面协调，但韦红军心里有芥蒂，想要针对你一番也是很有可能的。”
“况且华东地区灾后重建的许多项目，他们韦家都有参与，尤其是那些中心商业街和次级商圈的重构，更是牵扯到无数的利益分配，他想给你使袢子，从而让韦家争取到更多的项目话语权，可能性也是极大的……这么说起来，倒是不得不防。”
杨默沉思了一会儿，轻轻点头：“嗯……大抵也是如此了。”
穆丽雅捕捉到自家男人眉宇间的那一丝疲色，眼中闪过一丝心疼之色，浓密的睫毛抖了抖，嘴巴微微张了张，却是化作了一声无言的叹息。
哎……
卓玛丽被整下去后，对谁最有利，谁的怀疑就越大。
虽然这种推论显得过于绝对，毕竟这个世界总是充满了各种例外和变数的，也许柳勇他们就是单纯地出于激愤，想要打个突击，绕开杨默把案情侦办清楚了也未必。
但是对于杨默这种层级、乃至层级以上的人来说，他们是很难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那么多例外的，所以这条推理对于他们来说，几乎等同于真理。
任何可以在这番变动中获利的人都有嫌疑。
那么问题来了，一旦卓玛丽这位总助被整下去，能够从中获利的真的只有韦红军、高庆峰、尤亚坤、蔡正伟这些人么？
穆丽雅很清楚，绝对不止，远远不止！
最起码，大华公司体系内部可以借机获利的人就有三四股，而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一旦卓玛丽黯然退场，他们能在其中获得的好处更直接，也更大。
所以，杨默之所以始终没有提到诸如“宋”、“林”、“沈”等名字，并不是他想不到，而是在当下的情况下，以他的身份，任何不利于内部团结的话都不能随便说，甚至是不能直接说。
穆丽雅很清楚这一点。
所以，如果宋家、林家、沈兴那边已经进了杨默的怀疑名单，那么……
……………………
三月十五。
在这个对于后世而言很有些意味难明的日期里，第一批岛国企业代表团按照约定行程，抵达了德州。
而临时顶替卓玛丽负责对接工作的穆大小姐，也一身干练无比的正装，出现在了岛国代表团的面前。
既然是第一批企业代表团，那出于一种众所周知的原因，来的自然是三共株式会社、津村株式会社、Asemin商社、七濑商社这些老面孔；
讨个彩头，搞个开门红嘛！
所以对于负责对接工作的不是当初以为的卓玛丽，而是这位杨夫人，诸如铃木次健这些“老朋友”，在倍感荣幸之余，嘴巴却有些微微发苦起来。
无它，似乎是受杨默做事风格的影响，这位漂亮的不像样的杨夫人在双方交往的过程中表现的也越发强势了起来。
偏偏这女人在岛国待过并不算短的一段时间，亲自跟上百家岛国企业打过交道不说，大华公司驻东京办事处也一直活跃在岛国地区，且越发活跃起来。
也就是说，这位杨夫人对于岛国以及各家企业的情况有着相当程度的了解，
信息差什么的……
不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