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河图洛书
刘太公听闻,手中的茶盏稳稳放下,面上依旧笑意盈盈,神色丝毫未变,缓声说道:
“皇帝费心了,利几既然身子抱恙,咱便莫要再提。寿宴嘛,图的就是个喜庆,少他一人,也不打紧。”
刘邦微微点头,伸手为刘太公斟了杯酒,和声说道:
“父皇一生豁达洒脱,心怀宽广,实乃儿臣毕生所敬,等利几病好了,再让其补上这贺礼。”
言语间,刘邦的眼神不着痕迹地扫过殿下众人,只见众人皆屏息凝神,殿内气氛庄重而凝重,一扫寿宴的喜庆。
无形的压迫感如同一张密不透风的网,紧紧裹住每一个人,让众人手中的酒盏虽还温热,却似有千斤重,无人敢率先打破这死寂。
就在这针落可闻之际,陈平轻挥衣袖,不疾不徐地站起身来,噙一抹笑意上前,对着刘老太公躬身一拜:
“臣听说北辰星居于天中,众星环绕;蟠桃盛会开启,群仙来朝。”
陈平说着目光扫过殿中众人,微微一笑,掌中不知何时多出一卷泛黄的帛书。他轻轻展开,玄鸟的图案在烛光下若隐若现。
“这是什么?”夏侯婴见状忍不住用手肘碰了碰一旁的樊哙。
“一本破书而已。”樊哙满不在乎地撇了撇嘴,“能有啥稀罕玩意儿。”
夏侯婴一窒,随即无语道:“太上皇寿辰,他敢拿一本破书做贺礼,不要命了?”
“这不就是一本破书吗?”樊哙说着再瞧一眼:“难不成书里藏金子了?”
夏侯婴懒得理会樊哙,于是站正了身子。
陈平擎书上前一步:“今太上皇福寿齐天,恩泽广被四方,臣不揣冒昧,谨献河图洛书之祥瑞数理,祈愿以此恭贺太上皇福寿绵延无尽,大汉江山永固不拔。”
此言一出,殿中瞬间炸开了锅,
“河图洛书?”曹参直接惊叹道,“上古神物?”
樊哙听得莫名其妙:“就这?还神物?”
“不错。”曹参点头:
“伏羲氏时,黄河现龙马,背负河图,圣人依此创八卦,开启我诸夏文明之源;
大禹治水时,洛水出神龟,驮着洛书,助大禹定九州、立九章大法。”曹参说着再次将目光投向陈平手中之物:
“此二图,一为河图,一六共宗居北,象水之生;二七同道居南,表火之成;三八为朋居东,应木之发;四九为友居西,示金之化;五十相守居中,主土之养,蕴含天地生成、阴阳五行之精妙。
一为洛书,戴九履一,左三右七,二四为肩,六八为足,五居中央,纵横斜皆十五数,暗藏宇宙运行、人事吉凶之理。
此等神物,上承天命,下启人文,关乎我大汉气数,护佑国运昌盛,实乃无价之宝。”
樊哙一脸震惊地看向曹参,脑袋里好像有几百个曹参在打架,最后只记住了“无价之宝”四个字。
樊哙眼睛一亮,如果一本破书也能算是无价之宝,那自己精心准备的贺礼岂非要上天了,想到这里,樊哙心中暗喜,嘿嘿笑了起来。
戚夫人端起茶盏,眸光扫一眼陈平,果真有钱。
刘邦身子微微前探,眼中浮出一丝赞许:
“陈大人用心良苦。河图洛书,自上古便为祥瑞之征,今值太上皇寿诞之际呈献,实乃国之大幸,天佑我大汉也!”
群臣闻言,皆纷纷拱手,随声附和:
“此乃大吉之兆,愿我大汉国运昌隆,永享太平!”
刘太公笑意盈盈地接过帛书:
“陈大人有心了,还望你继续为我朝出谋划策,保山河永固。”
“承蒙太上皇与皇上厚爱,微臣得以在朝堂效力,是臣之幸。
日后臣定当尽心竭力,为大汉江山、天下百姓出谋划策,不负圣恩!”
“好!”刘老太公欢喜道:“今日承蒙诸位爱卿前来为老夫贺寿,又逢这等祥瑞,实乃大喜。
“来,诸公切莫辜负这番美意,满饮此杯,同祈我大汉国泰民安,诸卿皆顺遂如意,万事胜意!”
说罢,刘老太公率先举杯,一饮而尽,脸上洋溢着畅快的笑容。
群臣咸悚然整衣,继而肃然起身,人人正冠敛容,双手恭执玉盏,齐声高呼:
“愿大汉山河永固,皇上万岁,太上皇千秋!”呼声震于殿宇,气势如虹。
言毕,众人尽倾杯中之物,动作划一,仪态庄肃。
一番推杯助盏之后,众人正要落座,却见淮南王英布突然上前一步,对着刘邦一拜:
“皇上,臣听闻颖川侯前些日子公然违抗军令,如今又在太上皇的寿宴上无故缺席,实在有失臣子本分,这等行径,臣以为不可轻饶。”
此言一出,刚刚缓和的殿内又再次安静下来,刘邦的脸色沉了沉,还未等他开口,刘太公呵呵笑道:
“英布啊,利几多年来南征北战,为我大汉立下不少功劳,或许他此番缺席,确实是有难言之隐。”
刘太公语气平和,却隐隐带着几分威严。
英布一滞,随后拱手道:“太上皇仁慈,可军法如山,颖川侯如此行为,若不加以惩戒,臣恐助长其气势,生叛逆之心。”
“淮南王所言极是。”韩王信此时亦起身,袍袖轻拂,神色凝重,
“臣闻利几于军中屡肆狂悖之辞,妄议朝政,诋毁天威,其心可诛,其罪当惩。此等乱臣贼子若不早除,恐成心腹大患,危及我大汉社稷根基。”
言罢,朝堂之上瞬间一片哗然,群臣交头接耳,神色各异,或惊惶,或沉思,或面露愤懑。
戚夫人看一眼韩王信,随之将目光落向张良,却见张良端起案上青瓷茶盏,白雾袅袅升起,在他眉目间织就半帘烟雨,将那些揣度的目光都隔在朦胧之外。
颖川乃韩王信的封地,而颍川郡又归颖川侯利几管辖,二人在治理理念与利益分配上早有龃龉。
颍川郡地处中原,战略位置极为重要,而韩王信一心扩充势力,故而将颍川视作根基,一心想要加强对郡内各项事务的把控,时常干预地方行政,希望借此积累财富与兵力,巩固自身地位。
利几身为颍川侯,虽领地在韩王信封国内,却自恃功高,又是项羽旧部,不愿事事受韩王信掣肘,平日里对韩王信的命令也多有敷衍。
如今利几公然叛变,正好给了韩王信名正言顺出手的理由,韩王信自然不会放过。
而张良作为韩王旧臣,对于韩王信的野心必然洞若观火,戚夫人抬眸看向张良,手持茶盏,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