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8
吧嗒
吧嗒
吧嗒
在经历了不知多少次刷新声后,花泽类终於看到了机场大厅内部的样子。
场景会在他踏出巴黎的公寓第一步的时候刷新,在他乘上交通工具的一刹那刷新,在他来到机场大厅前刷新——
这个过程重覆了不知多少次,久到他的大脑都已经麻木,不再去思考“它”给出的各种问题。
比如,为什么一定要把他困在法国?
是因为配角所以不能插手主角的人生?还是因为既定的剧情无论是谁都不能改变?
花泽类没有答案。
他只是靠着自己骨子里忽然生出来的一点勇气,一点执拗劲,不停地朝着机场靠近。
在被反覆阻挠后,他迎来了前所未有顺利的一次。
这一次,他一路畅通无阻,轻轻松松地走进了机场大厅,甚至过了安检。
然而在他陡一踏进机场内部的霎时,仿佛有什么预感一样,他擡起头。
巨大的落地窗外不是明亮的天光,不是宽敞的跑道,也不见一架架飞机。
只有巨大的黑漆漆的漩涡,仿佛有生命似的,高悬在外边,寂静地流转。
他强作镇定,看向周围,发现一切的声音都消失了。
行人用法语和英语交谈的声音,行李箱拖在地上的声音,头顶的广播在空旷大厅来回播放的声音……全部都消失。
一切仿佛结冻了一样。
他转过头去,发现所有人都不见了,包括安检口外刚刚还在的队伍。
整座机场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花泽类只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他再度回过头来,窗外,黑压压的流动漩涡依旧覆盖着整片天空,无声地发出嘲笑。
直到这一刻,他不会再不明白梦里那古怪场景的谜底。
噩梦再现。
静止的空间伫立在他面前,透露着巍峨而又庞大的气息。
在这样的绝对力量面前,所有人都只能望洋兴叹。
他终於明白自己在跟什么样的存在做抗争。
眼下的情况有些尴尬。
这三人中的任何一人,在一个月之前绝对想不到,他们三个居然有一天会坐下来交谈的时候。
尽管在这之前,我心里就早有准备,但真当这一刻来临时,我还是觉得压力山大。
“首先,明确一点,今天约出来的目的绝对不是约架,好吗。你们俩都答应我的。”
我环视左右手两边的人。
talay沈默异常,不似往常那样,一提到或者一看到thyme整个人就像被踩了地雷,分分钟就要爆炸的模样。
他时不时擡起头打量对方一眼,眼神诡异得我全身汗毛倒竖,生怕他突然态度大变。
至於thyme,似乎从体育馆和谈之后,他就时常表现怪异。这会儿也是,一直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直到我出声了,才忽然擡起头。
“你想做什么?”话是挺不耐烦的,语气却非常平和,一点燥意都没有。
说起来,我很久没见过道明寺情绪失控了。
不像以前,随时随地会发怒。
因而我还怔了下,才说:“解决问题啊,我希望你们两个有这样的机会坐下来好好交谈下,一起解决问题。”
两人的神色同时古怪起来。
“你没跟她说?”
“她怎么不知道?”
两道诧异的声音同时响起,仿佛都不知情似的。
我目瞪口呆,怀疑自己又掉线了好几集。
气氛诡异地沈默了一瞬,然后朝着未曾想象的道路发展了。
经talay不情不愿的解释,我才弄明白了事情的大概。
道明寺少爷的靠自己解决问题计划,其中的第一站就是talay。早在几周之前,他就单独找talay聊了。
然后光荣地挨了一顿打。堪称所有挨打次数中最狠的一次。
talay对此含糊其词,thyme瞅见他这幅样子,则没好气地哼了几声。
我大为震撼。
惨遭毒打的道明寺少爷非但没气馁,反而愈挫愈勇。不仅大放厥词,还火速联系了其他受害者,一点也看不出意志消沈的样子。
听完他们接触过程中发生的事,我产生了好奇:“他都说什么了?”
talay楞了一下,随口道:“没什么。”
於是事情就这样过去了。
这场无用聚会以我们面面相觑开始,最终以我们面面相觑结束。
深感自己多管闲事,我十分坐不住,talay一住口,就随便找了个借口告辞了。
直到目送女孩离开,talay才松了口气。
他看到对方的身影消失在外边的街道,脑海里忽然闪过几周前,身边的这位说过的话。
当时的寺被他打得鼻青脸肿——这位少爷是主动凑过来挨打的,一声不吭,也不还手。
倔得要命。
彼时的他被怒火席卷了理智,直到发泄完毕,才喘着粗气靠在地下停车场的柱子上。
脑海里则是一片浆糊。
那位一直沈默着挨揍的少爷这会儿站了过来,talay以为他终究还是忍不住,不能接受自己的尊严被这样践踏,要找补回来,於是冷笑着睨视对方。
然而道明寺只是说:“我会证明给你看。”
talay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什么?”
对方脸上还有血痕,神色阴鸷而又偏执,看上去可怕极了。
但说出来的话却让talay震惊。
“我会证明给你看,我可以是个很好的人,勇敢的人。”
说完大话,他就潇洒地转身离去了。
彼时的talay还没有摸清他说的话背后的含义,直到从别人那里听说了道明寺所做的事情。
他的心在一点点软化,连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
想到这里,talay正欲与身边的人错身离开。
就在这时,他猛然想起一个事实——
看到要离去的人顿住脚步,道明寺拧了拧眉,还是问了句:“你走不走?”
talay转过身,眼睛张开,似乎有些激动,“你和gorya,是不是不知道花泽类来找过我?”
道明寺果然露出错愕的表情,立马反问:“ren找你做什么?等等,我错过什么了吗?”
talay立即拨通方才离开的人的电话。
“类在离开之前,去找过talay?”
连西门学长都觉得不可思议。
美作和他对视一眼,用拳头挡住自己因惊讶而微张的嘴。
怎么想都觉得有点不对劲。
“类那会儿连我们都不怎么搭理,一直缩在家里,发消息也不怎么回。”
“除了我们上门去找他那一次,他完全就是失联状态。”
我脑子里乱成一片。
一种最不可能,但又在眼下看来最有可能是真相的猜测渐渐浮现在心头。
“不……”我自言自语,边回忆着类出发前的种种异况,最终得出一个惊人的猜测:“有没有一种可能,他是被迫断联?”
我硬着头皮说了出来。
虽然听起来很扯,但作为经历过更扯的事情的我本人,我知道那并非绝无可能。
美作当即笑出声,“你在说什么呢?小学妹。”他看着我认真的神情,沈默了一下,忽然变了脸色:“不会吧,你是认真的吗?”
我起劲了:“你们仔细想想,类那段时间有什么不对劲的表现吗?”
两人对视,沈思。
半晌,西门才语气幽幽地说:“类好像不对劲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一直有点古怪。”
我:“不,我指的是很明显的异常。”
“异常”这个词一出,美作像是回忆起什么,连忙道:“我想起来了!”
“之前去机场接mira姐的时候,类的表现就很奇怪。”
他一五一十地把那天类的莫名说了,我们都陷入了沈默。
美作:“当时我只以为他是身体不舒服,没想太多……”
西门推了推眼镜,目光看向我:“小学妹,说起来你才是那个跟类接触最多的人。难道你就没观察到什么?”
这下把我问到了。
一时间,我脑海里片段缤纷呈现,总觉得哪哪都不太对劲。
看到我出神呆滞的样子,美作轻轻推搡了我一下。
他低下头:“怎么?不会是害羞吧?”
我哑然。
好吧,不得不承认,把我和类学长的私交摊开来说,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害羞的。
但最终我还是老老实实和他们说了手链的事情。
足足有五分钟,那两个人惊愕地张大嘴,却一句话没说出来。
场面僵硬得可怕。
察觉气氛诡异,我忙道:“这不是提前送生日礼物吗?也没有那么……”
我绞尽脑汁,却怎么也想不到一个合适的措辞。
西门看着我,点了点头,印证了我心中可怕的猜想:“很暧昧。”
美作补刀:“很显而易见。”
我瞬间石化。
两人倚在一起,笑个不停。
他们就我和类的关系调侃了十来分钟也没停,期间一直试图套出更多的话。
我就要丧失所有耐心了:“真的没……”
就在这刹那,我脑海里猛然闪过一个场景。
别墅大厅里,交响曲在耳边播放,我和类互相依靠着跟着乐声游走,近得呼吸相闻。
这一幕给我带来了巨大的冲击。
然而,回忆里的场景却朦朦胧胧的,模糊得要命,比普通的梦境还要模糊——以至於我根本不能确认,那到底是不是我的幻觉。
就在我们争论不休的时候,道明寺来了。
他看着我们因为这点细节争论,对着我露出看傻子的表情。
“类不是一直喜欢你吗?”
道明寺看着浑然不知的我,满脸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