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8
上一次我并不知道这架速写本上的飞机和类不知所云的提问究竟意味着什么。
然而,在舞会上见到的静学姐,jane那三人组对我不自量力的嘲笑,在网上看到的纷传他们两人在交往的言论……此时再听到这个问题,我不可能不知道它背后的含义。
我深吸一口气。
明明知道,眼前还有许多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我去做,比如phupha,比如talay的阴谋,比如训诫不下来的thyme……但我还是无法说服自己心安理得地忽略自己的心意。
到底为什么呢?
分明是经历过一次的场景,我本该做好心理准备才是。明明已经知晓类喜欢的其实是静了,不是吗?
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反而更难接受这个事实呢?
我的心很快给出了答案。
这种纠结的心情无疑来源於类学长。
再次经历曾经经历过的一切,不仅没能让我在类的冷淡中参透他并不钟情我的事实,反而让我看到了一个更加温柔真实,让我愈发无法割舍的类。
或许是他在舞会结束后也答应与我共舞一曲的颔首,或许是他拦住我不让我带着灭火器冲出去的高大身影,又或许是他为我上药时眉眼间压抑的冷淡和担忧……拥有“剧本”的我透过另一面看到的类,反而在我心中留下了更深刻的痕迹。
想到这里,我的心脏狠狠抽动了一下。
正是因为重来一次,所以我才能更加清醒地认识他了,是这样吗?
还是我的小小希望,我的私欲,我的贪念……随着这一次重来,越发放大了呢?
“类学长。”
我整理好思绪,声音无比清明。
他看向我,眼神与我相接。
“你喜欢——”
静学姐三个字还没吐出来,我耳畔顿时划拉过一阵轰鸣,随后是狠狠的一声“咔哒”音。
类恢覆了垂首画画的姿态,嘴里自然地说出了“台词”:
“如果早上5点从法国起飞——”
“几点钟能到泰国?”
我又被捂嘴了,而且还伴随着“它”的警告。
可恶啊,失恋已经很难受了,连痛快的失恋都不准我有吗?
想到这里,我直接大声说出了问题的答案:“晚上9点!”
弯弯绕绕,就是麻烦。
上一次我因为这个意味不明的问题暗自思索许久——少女的心思简直像迷宫一样曲折。因为这么一个问题,我不仅寻找着答案,也暗自猜测他问题的真相。
现在我知道问题的真相了,真相就是他不喜欢我。
既然这样,干脆直接大声念出正确答案好了。
我气性上头。甚至连一个重要事实也抛之脑后——这个正确答案可是类在将来的一天要用来替我解围的。
类瞳孔微微放大,仿佛在意外我如此果决地给出了答案。
他嘴唇微张,还没来得及吐露任何音节——
死神般的刷新声再次响起。
“如果早上5点从法国起飞——”
“几点钟能到泰国?”
“晚上……”
吧嗒
“如果早上5点——”
“9点,9点,9点!”
吧嗒
吧嗒
吧嗒
……
不知较了多少场劲,连我自己都嫌无聊了。
类学长再次问出那个问题,这会儿的我甚至开始想:静学姐赶这么早的飞机,不会累吗?
很快我意识到自己想了个笨蛋问题,早上5点是泰国曼谷的时间,并非法国巴黎的时间。
类半晌都没听到应答,一侧目,看见了身边的女孩正在发呆的神情。
她直楞楞地望向某个方向,一副陷入思考中的样子。
下一秒,仿佛木偶上了发条一样,女孩一激灵,嘴一张一合,发出某种类似於棒读毫无感情波动的声音:
“要看下时差有多久。但我没有带手机上来。”
类看见对方眼里几乎要燃烧的怨念了,讷讷道:“算了。”
就在这时,烦人的画外音又跳了出来。
【类喜欢的是学姐!】
【是藤堂静要回来了吧】
【是为后面追mira姐做铺垫】
……
我满头黑线。
谢谢你们,为我平平无奇的失恋心情再扎上一刀。
我心里叹了口气。
“人是可以抱有希望的,对吧”这句问话代表的,或许还有我自欺欺人的心情。
在这之前,我其实一直都在自我麻醉,想象着一个并没有全心全意喜欢静学姐的类学长。或者说,想象他们之前其实没有两情相悦的可能性。
明知希望微渺,或者说明知我和类不存在那种可能,但彼时的我还是那样说出口了——将我的心里话。
人是可以抱有希望的,对吧。
所以刚刚,我才孤注一掷地想要直接问他答案。
然而,就连这种利索的短痛,“它”都不允许。
我:“那你问这个做什么?”
类:“就只是想知道而已。”
才不是。
我在心里默默补充。
类停下了手中的画笔,转而欣赏起远处的风景来。他问话的时候是故作轻松的,至少我觉得是这样。
【类是因为不是男主才这样的,好可惜】
孤立的一句弹幕音陡然蹦了出来。
我瞬间被吸引了注意。
男主?
有一瞬间,我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猛地拽了一下。仿佛灵魂都要拽出体外似的。
一种可怕的猜测瞬间占据了脑海。
莫非到现在为止,我真的处於某部虚拟作品吗?
虽然我一直戏称某些情节为偶像剧,开玩笑似的认为这些都是需要的“台词”“场景”“剧情”,但我其实从没有一刻相信过,自己真的只是偶像剧中的人物。
或许正是因为这种逃避的心情,我屡次忽视了之前的弹幕给出的提示。
【花泽类是男主就好啦】
【他泰导演】
【好狗血啊,我是土狗我爱看】
这些发言,难道不和我平时看剧见到的弹幕发言,一模一样吗?
就在我心情地震之时,类学长说出了让我更加恐慌的发言。
他转过身来,正对着我,语气十分自然:
“对了,杉菜,昨天晚上跟你说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什么?”我大脑一片空白。
昨天晚上?昨天不是上午去了医院,下午就被绑架了吗?
不对,thyme本不该在休息日绑架我,这一点早就被“它”修正了,所以昨天我才会在道明家和天台两个地点来回穿梭。
所以,最终我的当天晚上去哪里了?
我在惊愕中扶住了栏杆,捏得手指几乎作痛。
类楞住了,仿佛也受到了冲击。
半晌,他才低声提起,语调异常沈缓,仿佛是怕刺激到我似的:
“你不是说需要一份合适的工作吗?花泽家的女佣正好吻合你所说的所有条件。”
“我不是开玩笑的。你……我们不是说好了,你再考虑一下下吗。”
我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喉头重得几乎无法滚动。
女孩晶亮的黑眸不停晃动,闪烁着难言的恐慌。
类心中一紧,几乎是下意识放缓了呼吸。
“类,我完全没有印象。”
“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明明是四季如春的曼谷。阳光,微风,和煦温暖,触体生温。
然而在这一刻,我却觉得日光刺痛,天台的风带来刺骨的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