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3
和taliw呆在一起的时候，我受对方的情绪感染，心情也分外轻松，暂时忘却了眼前的烦恼。
然而她陡一离开，手头问题带来的困苦再次包裹了我。
我站在大厅一边发呆一边等着talay，不知过了多久，手机上钻出一条信息。
talay：我想了下，gorya，我承认你对phupha的帮助是好心的。先前的事我向你道歉。但我不相信按照你的方式就能做成这件事。我会用我的方式来处理。犯错的人必须受到惩罚。还有，不用在医院等我，我不会去了。
我：……
本就潦倒的处境越发雪上加霜。
这下好了。
不仅类学长的事情悬而未决，还埋下了一个定时炸弹——随时会引爆的那种。
taliw的谈话只能使我当时的心情熨帖不少。但每一份关系中的感情都是独一无二的，我不可能借用她的经验来套在我和类学长的关系上。
於是我的医院就成了一趟废物之行。
还没同类学长见面，我的心情就已经开始焦灼了。
我迫切地希望解决什么——来甩掉我这种寸步难行的困境感。
是以还没完全回过神来，我就已经站在类学长公寓的大门口了。
虽然是私人住宅，但并不难找。
校内bbs上f4的私人行程早已被扒了个底朝天，这种毫无隐私意识的侵权一度让我大开眼界。但这会儿却意外地帮上了我的忙。
曼谷富人区也只有那几处地方，高耸入云的大楼屹立於钢铁森林之中，从那里的顶层能俯瞰整个曼谷。
如果不是因为英德，我恐怕这辈子也不会跟这种地方产生任何交集。
即便是现在，我还有种身处梦境的不真实感。
安保对於多出来的身穿校服的小姑娘很是警惕，其中一个视线一直朝我这个方向扫动。为了不惹上麻烦，我专门走到视线死角的路口等待。
在开始之前，我先对着路牌演练了几套说辞——
“类学长，我们还是保持一点距离吧。”
喜欢静学姐的话，就不要对我这么好，不要给我希望。
“工作的事请不要开玩笑了。手机和鞋的钱我都会还你的，以分期形式。”
说到最后，我脸颊有点红。
“至於phupha的事，talay的事……还有红牌的事……”
我卡壳了。
这几个问题一个比一个棘手，光是提到它们就让我额头青筋突突直跳的程度。
但我不能对着自己都露怯。却又想不出什么话来说。
最后破罐子破摔式的闭眼大喊：“总之不关你的事，我自己一个人也可以解决。”
路口空旷寂静，连车都没有几辆。
我只能听到自己发泄的声音。
喊出来后，一直郁积在心中的闷气瞬间减轻许多。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熟悉的嗓音：
“杉菜？”
我一回头，愕然地看见类学长的身形。
他脸上满是惊诧，一脸不可思议，看到他露出这种表情我简直要羞愤欲死。
幸好，类学长的表情只维持了一瞬，很快调整了神色，朝我问道：
“你怎么会在这里？”
说来奇怪，明明在类出现之前，我满脑子都是怎么跟他划清界限。随着他修长的身影映入我的视野，这种想法就像太阳下的雾气，顷刻烟消云散。
类见我不答，也体贴地没有继续问。
只是说：“这里不是聊天的好地方。”又提议，“这边离海港很近，要去兜兜风吗？”
说这话时，我看见了他身后的玛莎拉蒂。
我开始反思几十秒之前的自己。
救……这么大一辆车停到我身边，我是怎么做到毫无察觉的啊？
类看着女孩发懵，忍不住捏了下她的脸颊。
“不要不开心。”类说。
我垂下头，想说掉什么。但最终什么都没说出口，只任由类学长把我带到车边，打开车门，替我系好了安全带。
能不能不要这么好啊。
我有点沮丧，却又因为对方的举动而雀跃。
就在我以为刚刚那茬过去了的时候——
“来说说吧……什么问题需要你一个人解决？”
类侧过头看向我，半眯着眼，不容置疑地询问。
我：……
那个谁，这会儿能帮忙刷新一下吗？
类平素一直是很温和，这会儿也不例外。
他倚在车身，黑润透亮的瞳孔里流露出不加掩饰的关心——
无法拒绝的关心。
好吧。
我老老实实跟类说了一遍医院发生的事。
类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我来跟talay沟通吧，如果你信得过我的话。”类正色道，“这件事交给我来办好吗。不要再因为他苦恼了。”
我还想说什么，但对着类充满期待的眸子，实在是不好意思把心里话说出来。
那就是，我烦恼的不止这一桩事，talay甚至不是引起我烦恼的主要原因。
真正让我陷入苦恼的人……还是你啊。
我皱了皱鼻子。
类低敛着眉目，又在簌簌地描画，纸张和笔头摩擦出悦耳的沙沙声。
这时的海风吹拂，冲散了午后的炎热。有种意想不到的清凉感。
我听到海鸟啁鸣的声响，嗅到海水湿咸的味道，心中翻涌的躁动感也在这海浪声中渐渐拨平了。
类忽然转过来，将手中的画翻过来，示意我看。
他还是那副平稳闲散的模样，只是眼神里藏着些许捉弄的意味，好像在期待我的反应。
我本以为是什么风景之类的，都做好称赞他的准备了。
结果定睛一看，笑意顿时僵在了脸上。
画上的是我。
不仅是我，还是皱着鼻子，把“苦”字几乎要刻在脸上，一脸愁闷的我。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唰啦一下擡起头，嗓音充满震颤：“你居然这样画我？”可恶啊可恶。
类还是含着笑，被凶了也不生气，反而软声解释：“可是你从刚刚起就一直是这幅表情。”
“gorya——”他呼唤我的名字。
意思很明显：别再不开心了。
见我没作答，类这次的语气有点担心了：“生气了？”
我摇了摇头，马尾甩得飞起。
随后接过速写本，整理了一下微微发皱的边角。
“画得还是挺像的。”我点评了句。
类从方才起就一直注视着我，听到这话，总算露出不加掩饰的笑容。
此刻我也意识到了，自己的情绪对周边人的影响有多大。从taliw到ren，都或少或多地因为我内心的烦闷而感到担忧。
再不敢面对的话，我自己就真的成为自己口中的胆小鬼了吧。
“因为你我才烦恼的。”我直言不讳。
类的表情凝结了一瞬，瞳孔飞快收缩，好像陷入慌乱之中。
我一看到他的模样，立马就后悔了。
为了避免误会，又忙着说新的话：“你对我太好了，类学长，这样我很有负担感……不，我不是指责你的意思。但我早晚要还的，你知道的吧。所以……所以，我们还是应该保持一定距离。这样我才可以安心。”
天呐，我在说些什么啊。
类的神情果然变得更加黯淡。他停顿了片刻，没有吱声。
半晌，才轻轻发问：“是有人说了什么吗？”
他重新擡起眼，看着我，仿佛得到了什么再合理不过的推测，“是不是有人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他仿佛突然变得固执起来，用劝哄的语气说：“你不要在意别人说的话好吗？他们……只是喜欢随意点评别人而已，不要受他们影响。”
“只是无关紧要的人而已，我不在意，你也别在意好吗？如果，有人说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话，我很抱歉。”
“你不要因为那样疏远我好吗……gorya……”
我脑子一片浆糊。
从“看”到画面中他和静学姐相处的场景起，直到现在为止，我的理智一直在出走。
连我的真心也在出走。
明明是很想亲近的人，我却对着他说了“保持距离”这样的蠢话。
到底为什么会这样。
我从千丝万缕的紊乱想法中，终於揪出了那一刹那闪亮的灵光。
这一切都只是因为，我太在意ren了而已。
正是因为是分外在意的人，所以有时候反而会不知所措地远离，无意识地伤害自己亲近的人。
天啊，gorya，你在做什么啊？
我擡头同类对视，不出所料地看到他眼里的试探，慌乱，退怯，恐惧。
“对不起。”我根本来不及反应，只是下意识地去捉类的手腕。
几乎是本能的动作。
好像只要握到手心里，让他感受到我的坚定，才能传递我的真实心意一样。
但此刻我的大脑温度依旧持续过高——仿佛一台载荷过负的老旧台式电脑主机，完全没办法整理自己的思路。
因而我只是凭借自己内心的声音，擡起头向他坦诚：“我不想跟你疏远。”
怔楞的，赤.裸的，坦诚的眼神。
像林间的小鹿一样，那种未经污染过的纯净。
类的心跳怦然加速。
他什么也没有说，没有回答。
只是凭借本能，把眼前的女孩子拉到怀里。
海鸥在蓝白天际翺翔，下沈的金辉带起海浪作响。
此刻万籁俱寂。
gorya：嘴，手，脚都比脑子快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