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问题所在
“问到知情人了。艾姐，我觉得这事儿多半跟茶花厂内部没啥关系。”
明月照一脸严肃地放下手中的座机电话，然后快步走到豪华套房的沙发旁，对着正站在窗口，眺望着远处滇池碧波的艾金钟汇报道。。
艾金钟微微抬起头，露出一双疑惑的眼睛看向明月照，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明月照深吸一口气，接着讲道：“滇南这边的朋友告诉我，前些年茶花厂的经营收入那可是相当高，几乎能在整个滇南排到最前列。当时又恰逢家电市场震荡，滇南省政府和春城军区多次亲自出面协调，迫使茶花集团不得不接手经营状况欠佳的兰花冰箱和山茶彩电这两个家电公司。”
说到这里，明月照不禁皱起眉头，似乎对这件事情感到颇为无奈。她顿了顿，继续补充：
“强行吃下这两个大包袱，给茶花厂原本就紧绷的资金链带来了巨大的压力。本来计划要投入到新产品研发当中的资金，全都得拿去给这俩‘拖油瓶’还债。如此一来，茶花厂的生产经营状况自然就受到了极其严重的拖累。”
她是通过明镜高的关系，向一位七七学社云南省委的干部打听消息的。这位干部现在正在省计委任职，对滇南省这几年来的工业产业变动了如指掌。
艾金钟微微颔首，表示同意，然后缓缓坐回了沙发上。
“与东盟国家展开合作，或许真的是一种无可奈何的选择。”艾金钟的语气有些低沉。
“还能够接纳小型平板货车这种产品的市场空间已经非常有限了。仔细想想，大概也就只剩下那几个经济相对不够发达的国家还有些许需求吧。”
毕竟这是在西南边陲的滇南省。这个省份地理位置特殊，与越南、缅甸以及老挝等国相邻接壤。正因如此，鲍唐才会萌生出要去开拓这片市场的念头，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倒也在情理之中。
接着，话题又转到了对于珠宝和橡胶产业的涉足上面。一查吓一跳，这一切都源自于与东南亚各国之间的贸易往来。
由于一些来自缅甸和老挝的公司资金周转困难，实在无法按时支付购买汽车的剩余款项，于是他们索性将手中所拥有的翡翠玉石矿山以及橡胶园直接转交给了茶花厂以抵偿债务。
而茶花厂面对这样突如其来的状况，起初也是有些茫然不知所措，但最终还是稀里糊涂地就这样踏入了完全陌生的领域。
在明月照看来，这简直是臭棋一招———就以橡胶产业为例，下游几个欧美大型的轮胎制造企业，哪个没有自己固定的原料供应商？你一个华夏西南省份的小公司，还带着点军方背景，怎么可能轻易挤进这个圈子？
“一千万的投入，还远远不够给茶花厂解套。贸然投资，只怕是肉包子打狗。”
看着窗外碧波万里的滇池，明月照的心中一阵茫然。难道真要把柴机厂一万两千名员工的未来赌在这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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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石梁地委行署大院，陈东莱也面临着令人头皮发麻的问题。
东厢房的小会议室内，此刻，财政局局长赵乾坤宛如一只静静蛰伏的猛虎，稳稳地盘踞在那张长长的会议桌右侧。
他微微仰着头，眼神冷漠而傲慢，就这样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坐在面前的几位行署正副秘书长和陈东莱。
只见赵乾坤双手交叉抱于胸前，身体向后靠去，整个姿态显得极为闲适，对着坐在对面的党斌缓缓开口说道：
“秘书长误会了，这件事情真不是局党组擅自做主。您想想看，去年和前年的时候，行署不是都给日化厂还有柴机厂的职工补过工资了吗？所以这次，我们也不过就是依照之前的惯例来行事罢了。”
与赵乾坤相对而坐的党斌此时却是面色铁青，额头上青筋暴起，显然已是怒不可遏。只见他厉声喝道：
“你们简直就是无法无天！完全违背了组织规定的的财政纪律！赵局长，你知不知道自己犯下了多大的错误？这笔钱现在已经发到柴机厂职工们的手里头了，我们想追都追不回来！”
陈东莱的脸色也不好看。他翻了翻面前有些掉漆的笔记本，对赵乾坤警告道：
“前年的时候，行署办就已经下文，要求财政局必须将超过两万元以上的支出提请行署分管的副专员报批。想必赵局长应该清楚吧？”
见赵乾坤不自然地点了点头，陈东莱完全不给他留思考的机会，马上接着问道：
“既然如此，那眼下这笔划拨给柴机厂的六十八万元的职工补助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行署办没有收到财政局的请示？按照流程，这笔钱没有汪专员签字的话，是走不出国库支付中心的！”
他的面色极为凝重，语气也咄咄逼人。这么做的原因无他：理论上来说，大额资金的动向，必须交由分管财政与经济计划工作的常务副专员汪千龄签字。
但赵乾坤不知是听了谁的指示，擅作主张，一步到位，把六十八万的巨款打到了柴机厂的账户上。
他这种越过行署领导，先斩后奏的举动，已经触犯到行署的核心利益了，不狠狠敲打一通的话，只会让他蹬鼻子上脸。
面对陈东莱步步紧逼的质疑，赵乾坤的脸上依旧保持着泰然自若的神色：“因为有过去两年的惯例在先，局办没有仔细审核，就直接把办公会上的决议转到支付中心了。”
“再说了，前年饮冰书记在常务副专员任上的时候，已经就柴机厂的职工工资拖欠问题有过批示，要求不论时间，应付尽付。我们也是按照批示执行。”
“现在出了这种状况，确实是我们局里面审核不严，给行署领导的工作造成了困扰。秘书长，我代表财政局党组向你致歉。”
话虽如此，赵乾坤的脸上却没有丝毫愧疚之色；相反，看着眼前面沉如水的行署众人，他反而感到了一丝丝快意。
你江自流不是想借着开江县统计局的弊案，给我处分、让我边缘化吗？现在呢？还不是要把满腔怒火憋在肚子里！
他已经在事前做好准备了，这笔钱划出去之后，即便被行署领导问责，他也甘心—————毕竟是替康乐书记办事，不论犯下再大的错，这个财政局长的位置还是能坐得稳的。
等过两年风头过去了，康书记再念起自己替他“挨刀子、趟地雷”的旧情，赏自家一个副厅级的位置，多半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