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您认识陆迟惊吗?”
小厮佝偻的笑了笑,想着伸手不打笑脸人。
大理寺少卿张恪怒嗔一声,大爷,自己也就三十多岁,有这么老吗?
“你找他做什么?”
张恪打量了眼眼前的小厮,这人匆匆忙忙的,看着脑子也不太灵活。
小厮也观察着张恪的神色,看他这模样似乎和那个陆迟惊不对付,长得也凶神恶煞的。
“也没什么大事儿,他欠着我银子,我来讨债的”
小厮故作轻松的摆了摆手,张恪眉毛一抖,和身旁的随从对视了一眼。
“陆迟惊还能欠你的银子?敢问阁下是……?”
小厮被他问住了,他眼珠子骨碌碌转了转,想着得说个吓唬得了他们的身份。
“我是他大伯,你别看我年纪小,但我辈分大,他爹是我小弟呢,我——”
“一派胡言!给我把这个大不敬的狂徒拿下”
张恪怒吼一声,门外的官兵立刻冲进来抓住了他。
小厮吓得腿软,胡乱挣扎起来。
“哎哎哎我错了别抓我,我就是来送信的,求求你们放了我吧”
他现在后悔得不行,早知道就不答应小方哥了,被官兵抓了肯定要挨板子,说不定还要进牢房。
“信?什么信,给我看看”
张恪示意官兵松开了他。小厮埋头咬着唇,小方哥说了,若是东西没交给陆迟惊那自己一个铜板都捞不着。
见他犹豫了,张恪让人就要强行搜身,小厮忽的哎呀一声娇弱的扭动着两肩,声音也变得矫揉造作。
“不是的不是的,其实……人家是陆迟惊惠顾过的小倌儿,他好些日子没去潇湘馆了,我心中思念得紧,才寻着过来想见见他,顺便,顺便送出我的……相思花笺”
小厮娇滴滴的眨了眨眼,撅着小嘴害羞得不行。
两个官兵吓得赶紧收回了手,并快速的在衣服上擦了擦手心,一副丝毫不好男风的决绝态度。
小厮见张恪神色又变了,觉得这招可行。
“您看我这细皮嫩肉的就知道我是做什么的,我也是思念得紧了,哎哟真是臊死人了~”
张恪看他不像是装的,心里还真没了底,毕竟这高门显贵家的公子里好这事也不算稀奇。
张恪琢磨片刻,这两日自己和陆迟惊不对付,若是把这人送过去,也好让他知道自己抓了他一个把柄。
“把他送上去”
张恪吩咐自己的随从,眼底带着知道陆迟惊小辫子的轻蔑和得意。
小厮松了口气,扭着屁股跟着随从上了楼。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他又激动不已的离开了客栈,大堂里张恪看着那瞬间跑没影的人,好奇的看了眼随从。
“怎么这么快,你可有听到什么?”
“回大人,属下在门外听了一耳朵,不过他们说话声音太小,我只听得小王爷说要给他一百两银子”
张恪挑了挑眉,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倌,陆迟惊还真是大方。
小厮跑在大街上,此刻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街道上的灯笼纷纷点亮,暖黄的光晕交织摇曳。
他拿着手里的银票看了又看,真的是一百两,兴奋的蹦跶起来。自己不用再挨打受骂了,爹娘也不用愁养不活弟弟妹妹了。
把银票小心翼翼的藏进怀里,小厮拍了拍裤腿上的灰尘,他看了眼柳府的方向,随后不再回头的朝城郊的村子狂奔而去,只留下一阵如风拂过的脚步声。
夜空中,一只鸽子扑腾着翅膀快速飞着,很快其咕鸣几声停靠在一扇窗台上。
柳痊取下鸽子脚上的小竹管,拿出里面的小纸条。
看着纸条里的字,柳痊咬着牙吞了口气,只要不牵扯出上头那位,那全家老小就还能保住性命。
他推开门唤了护卫过来,让他们把方鸿江和宋知纾赶紧送出府,一个时辰后会有人前来接应。
护卫前脚刚走,一道尖锐的尖叫划破了庭院的死寂,丫鬟大叫着跑了过来,一副被吓破胆的模样。
“老爷!老爷不好了,大小姐死了!吓死人了,大小姐和张公子!”
丫鬟语无伦次,只惊恐的张牙舞爪,急促的喘着气,瞳孔震颤得像要破开。
“你说什么?”
柳痊心抽了一下,神色愈发幽暗。
丫鬟指向祠堂的方向,手指弯曲着都打不直,她从来没见过这么恐怖的场面。
柳碧珠被关在祠堂思过,她按夫人的吩咐给大小姐送参汤过去。
可到了祠堂后她才发现门锁已经坏掉了,唤了几声也没得到柳碧珠的回应,她才推开门走了进去。
祠堂里层层烛光照得里面明亮无比,丫鬟一眼就看见佛龛前跪地相拥的柳碧珠和张柏材。
可他们仍旧没有一点动静,看着身体似保持着异常的僵硬,空气里的香火味也莫名的腥臭,丫鬟觉得这场景实在有些诡异。
她冒着胆子走上前,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愈发浓烈,离得近了才发现一根足有二指宽的竹子捅穿了两人的心脏,将他们牢牢钉在了一起。
不只如此,柳碧珠嘴巴张得异常的大,可里面却是空的,张柏材的眼睛也被挖了出来,只剩下两个血肉模糊的洞窟。
丫鬟顿时吓得发出凄厉的尖叫声,双腿一软瘫坐在地,连滚带爬的跑出了祠堂,身后的烛火仍在疯狂摇曳,将那对惨死的身影越拉越长。
“大小姐死了?这怎么可能呢?”
“是真的,听说把小翠都快吓疯了”
方鸿江贴着门缝听外面家丁窃窃私语,柳碧珠死了?难不成是陆迟惊已经来柳府收押他们了?
外面突然没了声音,方鸿江赶紧回到桌边坐下,他摸了摸脸上那道蜈蚣状的疤痕,心里盘算着待会儿就把它弄掉。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几个身形魁梧的男人鱼贯而入。
来人腰间佩着的长刀在黯淡的光线下泛着冷冽的寒芒。仅仅一眼,方鸿江就断定,这些人绝非普通家丁,怕是来者不善!
“后来他们把我和宋知纾扣押到了其他地方,我才知道柳痊头上的不是高平而是高夫人。她用我们二人的性命威胁我写下书信转交给陆迟惊,让他以为我还要处理其他琐事并不急着回皇城”
方鸿江将快要燃烬的烛台换上新的蜡烛,烛火不断向上窜,豆大的火苗随着穿堂风摇晃不定,将他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
“既然柳痊实地里是高夫人的属下,那他为什么还要如此费劲心思的给高平送妾,这不是触高夫人的霉头吗?”
陆瑾延手指有节奏的轻叩桌面,难不成是高夫人得罪了他,他才故意要恶心她?
方鸿江回到桌边,这也是他疑惑的问题。
“会不会是,襄王对高夫人有所疑心,命柳痊在她身边安插个眼线?”
方鸿江仔细观察过,宋知纾心思细腻,很会察言观色,这样的人若做眼线那是很合适的。且她又是个哑女,看着便楚楚可怜,不会惹得他人怀疑,这或许也是柳痊选择她的原因。
“倒是有这种可能,只是柳痊这样做未免也太明显了些”
若是做丫鬟到还说得通,这送个美妾过去,高夫人就算不会怀疑她的身份,这膈应人的妾室她也不会让其靠自己太近,那柳痊岂不是白费心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