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以后不会有眼泪
许诺诺回过头来，月光下，彼此的脸清晰可见，“一点儿都不知道？看你们样子，明明认识的啊？谈妈妈就记得你是什么样子，你怎么就不知道她以前是什么样的呢？”
叶帧长腿一迈，和她并排进了学校，往宿舍里走，淡淡的说：“没太注意。”
许诺诺叹了口气，小声嘟哝道：“我不喜欢她说你那些话。”
什么叫从小阴沉沉的那个孩子？
有这么不客气当面骂人的吗？
一点儿情面和礼貌都没有，估计谈妈妈以前也是个嚣张跋扈任性刁蛮的大小姐！
李老师睡下了，许诺诺把叶帧送进隔壁那间宿舍里，简单的一张板床，硬梆梆的被子也有些发旧，脸盆什么的，都很简陋。
她怕他不习惯，兴冲冲拿了脸盆要去给他打水，叶帧一把抢过去，看着她说：“我自己来。”
“你知道在哪里打水吗？井在哪里，你也不知道吧？”
叶帧似笑非笑看了她一眼，将她按在床边坐下，转身拎了盆出去，没一会儿，他打了水回来，边走边洒……动作笨拙又透着几分可爱。
许诺诺坐在床里，靠着墙上，抱着被子咯咯地笑个不停。
叶帧找了毛巾出来，弄湿往床边过去，给她扯了手和脸擦，边擦边唇角忍不住微微上扬，“真脏。”
许诺诺冲他皱了皱鼻子，瞪他，“搬东西很累的呀，这边又这么热。出了汗还要不停爬啊爬的，当然会有点儿，嗯，脏了嘛~”
叶帧仔细给她擦了脸和手，这才回身，简单洗了把脸。
许诺诺靠在墙上不动，偏着头看他爬上来，两个人挤在一张不足一米二的小床上，她抱着他手臂靠在他怀里，只觉在这样宁静偏僻的山区里，连心也是静谧而安然的。
叶帧垂着眼眸，目光盯着十指相扣的两只手，有那么一瞬间，觉得时光静默中，仿佛一切美好的只是一场幻觉。
“叶帧。”
“嗯？”
他手指握得又紧了几分，指关节隐隐泛了白，才觉得心里有了些真实感。
许诺诺仰起脸来看他，看到半截弧度好看的下颌，还有微上扬的唇角，她一时心里觉得又软又甜蜜，很多复杂沉重的事件，仿佛在此刻显得无足轻重起来。
叶帧听不见她下文，垂了眼睑看她，“怎么了？”
许诺诺欠了欠身子，亲了亲他下巴，双眸盈盈有星光，笑着问：“你说，等我毕业后给你生孩子好不好？”
叶帧凝着她，半晌没说话，就在她表情有些失落的，说：“哎呀！算了，我和你开玩笑的啦~唔。”剩下还想解释的一番话，被他吞了下去，一时间就想不起来，还想说些什么了。
白炽灯灯光昏昧，光线比月色更柔和。
噼啪一声响，宿舍里陷入一片黑暗。
许诺诺长长的眼睫颤了颤，忍不住笑起来，将脸埋在他肩窝里拱了拱，心跳声在昏暗里更加清晰。
有她的，也有他的。
叶帧下巴重重抵在她鬓角处，磨牙声也格外清晰，“再笑扔山下去！”可他那语气听着狠，说出来却比月色更温柔。
许诺诺打了个哈欠，缓缓闭上眼，蹭了蹭他衬衫，小声说：“叶大叔，你以后也试试别的颜色嘛，真好看！”
他手臂将她腰勒得有些紧，闷着声音应了一声，“好。”
如果你喜欢的话。
昏昏欲睡间，她想到了谭欣德肚子里那条小生命，鼻子发堵的说：“如果舅舅负责就好了，我就可以等着做姐姐了，哎……”声音低了下去，被浓浓的夜色吞没。
叶帧掌心抚过她腰，将她往怀里又捞了捞，轻声道：“你那么想让他们在一起吗？”
许诺诺无意识间接道：“她们都好可怜。”
她的呼吸声渐渐更轻，这两天里，大量的信息和事情搁在心里，纠结、难过、震惊、失望，又有叶帧出现给她带来的惊喜交集，让她极度疲惫，睡了过去。
半夜下起雨来，雨声淅淅沥沥的，秋夜起了风，温度降了下来。
许诺诺睡得并不安稳，梦里回到了更小的时候，天天巴巴盯着大门，陪女人等着一个永远不可能出现的负心的人。随着时间流逝，女人越来越绝望，越来越脆弱不堪，最后带着她回国。
那时候舅舅多开心呀，看到她们母女回国，在机场里就高兴得把她举过头顶，在航站楼里转了好几圈。
奶奶一脸慈祥，回头抹了把脸，只轻声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诺诺？”
许诺诺肩头有些重，她随着有些担忧的声音睁开眼，撞上一双深沉隐忧的眸子，他唇线微微沉下去，握着她肩头，看着她问：“做噩梦了吗？”
她嗓子眼里有些发堵，像塞了浸水的棉花，黏糊着有些痛，“叶帧，我们想想办法，让舅舅留下孩子好不好？”
叶帧目光凝着她委屈可怜的脸，点头，“好。”
梦里醒来，就怎么困也睡不着了。
许诺诺搂着叶帧脖子，贴在他怀里，
声音很轻的给他讲小时候。隐约不清的记忆里，女人如何期盼过，如何因为听见车子声欣喜若狂过，又如何在等待里渐渐失去生机。
叶帧安静地听着，只是偶尔抬起手来，轻轻抚着她后背，静静地倾听着她难忘混乱的孩童时光。
她想到什么片断就讲什么，没有任何条理可言，可他还是能听得懂她所说的每一句话。
窗外晨光熹微，白炽灯不知什么时候又亮了起来。
许诺诺说了太多，不知不觉间又睡了过去，两条手臂紧紧抱着他脖子，生怕他会抛下她似的。
叶帧仰起头，往窗外看了一眼，闭上双眼，凑近她耳边嗅了嗅，唇在耳垂蹭了蹭，轻声道：“我希望你的梦里，以后不会有眼泪。”
仿佛是回应他，许诺诺微动了动脸，唇角不自觉间扬起一抹明媚的笑容来。
许诺诺手机开机后，先是乌兰老师打了电话，说了下她的情况，请了一周的假。
只字未提遇到谭欣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