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瑙月如 作品

第21章 甄嬛传之太后21

“什么?”胤禛喉间那句斥责硬生生哽住,龙纹靴下意识往前迈了半步。目光扫过她的腰腹,又见她鬓角微湿,显是急匆匆赶来的模样,当即沉声道:“糊涂!既有了身子,更该仔细着些。”转头厉喝:“你们都是死人吗?还不快扶着主子去凉亭歇着!”

苏培盛忙不迭指挥宫人上前搀扶,胤禛亲自引路,待富察贵人坐定,又命人取来软垫靠枕。这意外之喜来得突然,倒让他方才盘算之事暂且搁下了。

翊坤宫内,年世兰端坐在满桌珍馐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翡翠筷箸。窗外暮色渐沉,宫灯次第亮起,映得她眼底的期待一寸寸冷了下去。

“娘娘,”颂芝小心翼翼地上前,“菜都热过三回了,皇上怕是……”

话音未落,周宁海慌慌张张地跑进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娘娘,皇上被、被富察贵人半道截去了。”

“啪!”

年世兰手中的玉箸被摔在地上,碎玉迸溅在描金地砖上。她猛地站起身,描绘着芍药的护甲掐进掌心:“好个不知死活的贱人!真当本宫是泥塑的不成?不过刚怀孕就敢,看本宫怎么教训她!”

“哎呦喂我的娘娘啊!”周宁海吓得连连磕头,压着嗓子急道,“您忘了太后娘娘的禁令吗?皇嗣之事最是碰不得啊!”

年世兰胸口剧烈起伏,但到底听进去周宁海的话。哥哥跟随十四爷作战,特意吩咐过自己,要讨好太后娘娘,太后娘娘最讨厌妃嫔争斗涉及皇嗣,可是,她又如宜修好命,是太后的亲侄女,还帮她想办法怀孕。

“来人,把哥哥送给本宫的那柄玉如意找出来,本宫明早去给太后请安。”

晨光熹微,寿康宫的琉璃瓦上还凝着露珠。乌雅成璧方起身,孙竹息便捧着热帕子近前,低声道:“娘娘,华宸妃一大早就在偏殿候着了。”

乌雅成璧执起青盐的手一顿:“这么早?”她抬眼望向窗外,以前也是这个点起来啊,“可是出了什么事?”

孙竹息边伺候梳妆边回话:“昨儿皇上原是要去翊坤宫的,半道被富察贵人截了胡。听说是有了三个月身孕,欢喜得直接拦了御驾……”

孙竹息的话没说完,乌雅成璧倒是明白了她的意思。不过十四几次都对年羹尧赞不绝口,原身和皇帝对年世兰也的确亏欠颇多,就当是还债了。

“走吧,咱们去看看她要说什么。”

简单的寒暄了几句,年世兰就直奔主题。她便颂芝奉上一个锦盒 ,然后动手打开呈现。

“臣妾兄长前些日子得了柄和田玉如意,”莹润的玉身在晨光中流转着温润的光泽,“特意嘱咐臣妾献给太后娘娘,愿娘娘福寿安康。”

乌雅成璧接过玉如意,指腹抚过如意头上精雕的灵芝纹:“你哥哥有心了,前儿十四进宫请安时还提起,说你哥哥在西北,很是用心。”

年世兰闻言唇角不自觉地上扬,眼角眉梢都漾开明媚的笑意。那笑容里带着几分掩不住的得意,偏又因着娇态显得格外生动。一直到年世兰告退,乌雅成璧都没有听到她借机诉苦,心中难得高看几分,也下定决心。

胤禛手中的翡翠珠串倏然一顿,颗颗碧玉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听完孙竹息的话,他才恍惚,这些时日一直过去安陵容那儿,竟将九阿哥这事忘记了。

“苏培盛。”

“奴才在。”

“你和竹息姑姑一同去趟翊坤宫。”胤禛将珠串重新盘回腕上,“就说,九阿哥即日起名弘煦,交给华宸妃抚养。”

两人领命而去,不多时便到了翊坤宫。年世兰正倚在窗边出神,忽听外头传来通传声,抬头就见苏培盛捧着明黄圣旨进来,身后孙竹息怀里抱着个锦缎襁褓。

“奉皇上口谕,九阿哥赐名弘煦,今日起交由华妃娘娘抚养,而且玉碟,已经更改好了。\"

年世兰凤眸倏然睁大,朱唇微颤,竟一时忘了规矩。直到颂芝在身后轻轻扯她衣袖,她才如梦初醒般跪下:“臣妾……臣妾谢皇上恩典。”

苏培盛眼角含笑:“咱家就不打扰娘娘母子团聚了。\"说着便要告退。

年世兰这才回过神来,忙不迭吩咐:“颂芝,周宁海,好生送送苏公公和竹息姑姑!”

待宫人退下,年世兰出神的看着怀里的婴孩,他睡得正香,小脸粉嫩,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她指尖轻颤,一滴泪不受控制地落在弘煦的额头上。

*

孙竹息轻手轻脚地掀帘进来,低声道:“娘娘,莞嫔已经顺着咱们放出去的消息,疑上安答应了。今儿个借着赏花的由头,特意去延禧宫走了一趟,她似乎怀疑上安答应使用的香料。”

乌雅成璧执棋的手在半空顿了顿,白玉棋子映着烛火泛出温润的光:“哦?倒是比哀家想的还要机敏。”

“都是娘娘慧眼识珠。”孙竹息接过话头,“听说莞嫔在安答应那儿坐了足足一个时辰,连茶都续了三回。”

“既然是个明白人,”太后将棋子“嗒”地落在棋盘上,“那咱们就再送她一阵东风。”

窗外月色如水,乌雅成璧望着棋局上黑白交错的走势,眼底闪过一丝满意。

春深时节,宫墙内柳絮纷飞,接连传来的婴啼声让整个紫禁城都透着生气。胤禛这些日子眉目舒展,连批阅奏折时朱笔都轻快了几分。虽说富察贵人总仗着身孕三番五次地截人,但偏殿的安陵容伺候得妥帖——那温声细语的模样,倒让人心旷神怡。不过半月,一道晋封安常在的旨意便晓谕六宫,气得富察贵人每回遇见都要阴阳怪气地刺上几句。

这日晨省,景仁宫外莺莺燕燕站了一地。富察贵人搭着宫女的手姗姗来迟,才跨过门槛便捏着帕子掩唇干呕了两声。那腰身尚未显怀,偏要挺得比谁都高。殿内几个久未承宠的妃嫔看得眼热,手中的绣帕早被绞成了麻花。宜修在上首瞧着,茶盖轻叩盏沿的声响,恰巧盖住了某位贵人银牙咬碎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