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4章 没读过什么书
柳如烟听她将离桑的出身拿出来说事，气得俏脸通红，胸腔里翻涌一股怒火。
离桑抬手拍了拍她的手，依旧神色平静，丝毫没有被冒犯的恼怒。
眼神中透着一抹淡淡的从容与自信，“怡妃娘娘所言极是，官家女子多才情，离桑自愧不如。”
“只是这人无完人的道理，娘娘难道不明白？”
“今日这诗，恐怕无法为娘娘作了。”
“但离桑之所长在于医道，娘娘有朝一日若是有需要，随时可以来国医府寻我，离桑自当尽力而为。”
怡妃娘娘听得怒火中烧，“你这毒妇，敢诅咒本宫！”
离桑摆手，“娘娘言重了，臣妇没读过什么书，不太会说话。”
“不过臣妇没有恶意，人食五谷，便难以免除病痛。”
“您若是不喜，那臣妇祝愿您康宁安泰，国医府今后不欢迎您？”
怡妃一愣，一时间有些瞠目结舌，“你……”
她自然不敢说以后不去国医府这样的话，诚如离桑所言，人食五谷哪有不生病的，偏偏整个大盛，她的国医府就是最权威的地方。
陛下亲自赐封，甚至地位隐隐压太医院一头，连太医院的太医都偶尔会请假偷混入国医府中听课。
她怎么也没想到，拿离桑的短板说事，她不仅不受打击，半点没有自卑的样子，反而顺杆子就爬，理直气壮的诅咒自己。
一句没读过什么书，四两拨千斤的将她的所有怒意都堵了回来，连发火都没地方发。
毕竟是她自己非要揪着她没读过什么书这一点硬要发作的。
两人之间第一次对阵，怡妃输得一塌糊涂，只得黑着一张脸闭上了嘴，不再搭理。
贵妃看得尤为舒畅解气，她虽然并没有开口说话，却让渡春去给离桑那桌亲自布菜，表示对她的喜爱与赞赏。
连怡妃都吃了瘪，其他自然再没有不长眼的敢去触霉头，一场晚宴下来，总算是没人再烦离桑了。
回去的时候，丽贵妃将那张古琴赏给了柳如烟。
她对这个未来儿媳，实在是越看越顺眼。
原本她以为，这天下的女子，再没一个瞧着能比离桑顺眼的了。
如今却发现，自家儿子倒是眼光不错，这柳如烟，也是个有趣的妙人。
古琴沉重，秦墨亲自抱着送到丞相府的马车上。
离桑在车上等待片刻后，才见柳如烟上来。
马车缓缓行驶，离桑轻声问她。
“太子殿下回去了吗？”
柳如烟摇了摇头，撩开帘子看了一眼。
离桑随着她看过去，便见秦墨带着人马守在外头，亲自护送柳如烟回相府。
放下帘子，离桑这才看清，柳如烟的面容有些泛红。
这丫头少见这般女儿家的神态，离桑不由得好奇，“你二人方才说什么了？”
离桑移开目光，轻声低咳。
“方才殿下说，明日便向陛下求旨，与我定亲。”
这一对是离桑看着走过来的，如今也算苦尽甘来了。
她的眼中满是欣慰，“那我这个做姐姐的，就提前祝你得偿所愿，往后与太子殿下琴瑟和鸣，举案齐眉。”
“离姐姐！”
柳如烟娇嗔一声，挽住她的手臂。
“我以后成了亲，还能与你如此亲近吗？”
离桑笑着拍拍她的手，“你成亲了，于我而言，也先是柳如烟，再是太子妃。”
“自然不会同你生疏。”
柳如烟却有些担忧，“我怕成婚以后，就不如现在这般自由了，万一太子殿下禁止我私自出府……”
外头传来一道温润的声音，带几分调侃，“如烟莫要这样冤枉人，本殿何时说过这样的话？”
柳如烟登时面色一红，撩开帘子瞪他一眼。
“殿下怎么偷听人说话？”
秦墨有些无奈的笑着，“一窗之隔，我很难听不到啊。”
“你当真不管控我出不出府吗？”
秦墨道，“在保证你安全的情况下，我会给你最大程度的自由。”
他看了柳如烟这么多年，最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自然不可能去做束缚她自由的事。
柳如烟这回高兴了，“太子殿下千金一诺，小女子可记下了。”
太子握着缰绳，含着笑意看过来一眼，灿若星辰。
“离夫人为证。”
离桑也受两人感染，唇角不自觉勾起一抹笑意。
柳如烟放下帘子坐回去，回想起今日之事，有几分担忧的看向离桑。
“离姐姐，今日那怡妃所言，你……不要放在心上。”
离桑只是摇头，“我若是将这些闲言碎语放在心上，怕是早就要难过死了。”
这怡妃的攻击力才哪到哪，从前她挨过的骂，可比这狠多了。
“就本质上来说，她与离烟没什么两样。”
“这种人接受不了他人强过自己，所以竭力贬低，想将对方踩入尘土，从而获得满足。”
柳如烟不理解，“她们为什么要这样？”
离桑想了想，“不太清楚，但这是她们的问题，没必要去思考到自己身上。”
柳如烟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我好像明白了。”
……
太子秦墨是个说到做到的性子，第二日一早，便去养心殿讨要了赐婚圣旨，中午圣旨便到了相府。
离桑询问了一下，订婚典礼暂定明年春日，至于大婚，不出意外的话，可能要明年盛夏。
冬至宴会过后，柳如烟一鸣惊人，无论是才情与琴艺，都广受京中女子们争相效仿。
最受人推崇的，自然是她那一番言论。
这世间女子，不应被限定在‘应该做什么’，而应是‘想做什么’。
在此之前，女子并不能，亦或者说是不敢，萌生出自己‘想做什么’的想法。
这一消息不过短短几日，便流传在京中广为人知，若说无人造势，离桑是不信的。
趁着这股势头，柳如烟天生凤命的传言愈演愈烈。
京中无人不称道一句，此二人金童玉女，是为天造地设的一对。
柳如烟成了京中贵女炙手可热的新贵，不少名门贵女向她下请帖，邀她出门游玩，但柳如烟却很少出去赴约，而是见天的往离桑的国医府跑。
相比起出去跟那些贵女游山玩水，不如窝在离桑外祖母的回雪小筑打叶子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