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3章 来自乡野田间
宴会正式开始以后，气氛便慢慢回暖了。
宴会之上，众妃嫔言笑晏晏，舞女们身姿曼妙，彩绸飞舞。
以柳如烟的家世，以及刚才那一番为女子发声的言论，让诸多嫔妃对她心生好感。
加上她灵动的思维和爽朗的性格，很快就跟满宫的妃嫔相谈甚欢。
怡妃虽心中愤懑难平，但眼下气氛如此热络，她也不好再说什么扫兴的话，只能强压着怒火。
但她那边的坐着的另一个嫔妃，却就不这么会看脸色了。
台上一舞终了，便听她扬声开口。
“如烟姑娘，听闻你琴艺出众，今日碰巧遇上这样的机会，不妨为大家弹奏一曲，也让我等也一饱耳福。”
柳如烟闻言，面上笑意不减，随即落落大方地起身，欠身行礼道。
“这位娘娘谬赞了，如烟琴艺粗陋，恐怕扰了各位娘娘的雅兴。”
“但既蒙娘娘抬爱，如烟自当尽力，若是弹得不好，还望各位娘娘海涵。”
贵妃十分满意她这副平和从容的模样，有一种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稳重，跟离桑如出一辙。
“好，来人，将本宫那把古琴取来。”
丽贵妃爱琴，琴艺也是一绝，当年正是因为一手古琴弹得极妙，才会吸引了尚未太子的皇帝。
不多时，两名宫女小心翼翼地将一把古琴抬了过来。
琴身由上好的桐木制成，通体乌黑发亮，散发着古朴典雅的气息。
在烛光的映照下，闪烁着柔和的光泽，可见主人平日对其的精心养护。
柳如烟看到这把古琴，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多谢娘娘。”
她微微欠身，走向那张古琴。
慢条斯理的整理衣物盘膝而坐，调整好坐姿，双手缓缓落在琴弦上。
整个人的气场陡然一变，原本灵动的少女，身上顷刻之间透出一股温婉清雅的气息。
先是轻轻拨动了几下，调试着音色，悠扬的琴音在殿内回荡，一时间所有人都不自觉的安静了下来。
紧接着，柳如烟眼眸微合，开始正式弹奏。
琴声乍起，宛如山间清泉，轻盈潺潺流动。
寒冷的冬夜让人瞬间彷如置身春日，甚至能感受到微风皱湖面泛起的层层涟漪，嫩芽破土而出的芬芳。
随着乐曲循序渐进，却逐渐大气磅礴起来，仿如飞瀑争流，坠入镜面般的湖水，渐起流光溢彩的水花。
下一刻，一阵悠扬婉转的箫声传来，与那磅礴的琴音巧妙地交织在一起。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位身着天青色锦衣的男子，手持玉箫，不知何时已站在了殿门处。
他身姿挺拔，芝兰玉树，俊朗的面容在烛光的映下柔和温煦。
正是太子秦墨。
柳如烟眼眸微阖，并未睁眼，依旧沉浸在琴音之中，只是唇角微微上扬起一抹弧度。
离桑听着两人的琴箫合奏，只觉得实在是一种享受。
柳如烟的琴艺与柳轻雪同承一脉，却又全然不同。
一个悠扬婉转，凄凄切切。
一个大气磅礴，灵动洒脱。
倒是与二人的性子相符。
一曲终了，贵妃率先抬掌轻抚，笑吟吟道，“不错，好琴艺！”
宫宴上自然是满堂喝彩，纷纷都在夸赞两人的合奏。
只有先前开口想刁难柳如烟的那个妃嫔面色十分难看。
从前不是听皇后身边的嬷嬷说，柳家这个小姐性子顽劣，是个被家里惯坏的花瓶吗？
连学点宫规都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为何琴艺如此了得？
柳如烟眼眸含笑遥遥看了太子一眼，这才站起身来，朝着众人福身。
“多谢诸位娘娘夸赞。”
太子的玉箫在手中一转，收回腰间，这才踏步走进殿中。
“母妃宫中今日倒是热闹。”
丽贵妃笑着招呼他坐过去，“墨儿，你怎么过来了？”
“快来母妃身边坐坐，你这一手洞箫何时学的，母妃今日可算是沾了柳姑娘的光，才有机会一饱耳福。”
太子带着如沐春风的笑意，走到丽贵妃身边。
“母妃切莫取笑儿臣，柳姑娘琴艺非凡，儿臣不过是沾了她的光，才算勉强入耳。”
“献丑了，还望柳姑娘莫嫌。”
看自家儿子这副没出息的样子，丽贵妃又好笑又无奈。
“渡春，把本宫那对羊脂白玉的镯子取来，美玉赠就该配美人。”
柳如烟忙谢恩，“多谢贵妃娘娘。”
言谈间，天空落下绵绵细雪。
丽贵妃抬头看了一眼，倒是别有一番意境。
纷纷扬扬的细雪落下，很快便有人提议，以这雪景为题作诗。
而后，这场宴会便算是被推向了最热闹的阶段，在场的不乏有才情之人，无数以雪为题的诗句信手拈来。
先前的曲子离桑还能听懂，到了这一步她是真的听不懂了。
什么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不好意思她是真的一窍不通。
她不说话，低头品菜饮酒，却不想偏偏有人要点她。
“离夫人。”
怡妃那尖锐的声音突兀响起，带着几分明显的不怀好意。
“如此良辰之夜，大家都才情尽显，你身为侯府夫人，又与这柳姑娘交情匪浅，想必也有一番独到见解吧？”
“何不作诗一首，为这宴会增光添彩呢？”
怡妃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她早让人打听过，这离桑是从乡野之地来的，粗鄙不堪，定然不通诗词。
离桑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放下手中的酒杯。
她不紧不慢地站起身，神色平淡，仿佛怡妃的刁难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怡妃娘娘谬赞了。”
“离桑自幼痴迷医术，对诗词歌赋实在知之甚少。”
柳如烟也开口道，“人各有所长，离姐姐志不在此，娘娘还是不要为难她了。”
怡妃哪肯就此罢休，脸上浮起一抹冷笑，目光在柳如烟和离桑身上来回扫视，语气愈发尖酸。
“什么人各有志，我大盛官家女子，哪个不是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
说着，又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
“哎呀，本宫倒是忘了，离夫人自小长在田间地头，怕是从未接触过这些，难怪如此低调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