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红衣女人

小船停止了前进,开始在湖里打转,不但打转,还左右颠簸,女人的手放开了螺旋杆,缓缓地对着我张开,做了一个拥抱状,但并没有向我扑来。

她的眼睛里缓缓地流下了两行猩红的眼泪。挂在脸颊上,十分突兀,阴森可怖。

整个湖面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听见耳边湖水的波浪声。

我吓得瞪大眼珠子,嘴巴不自觉地张到最大程度,却发不出声音。

她的身上生出了吸盘似的,我的目光只能看见红衣女人。

她那两颗本来好看的黑葡萄似的眼眸,流出鲜血以后,顿时变得空洞。遮在脸上的丝巾不知道何时没有了,那一张好看的脸的轮廓,出现了两块恐怖的烂疤,露出森森白色的颧骨。她的嘴角也有鲜血流出,说着嘴角、脖子,流到了前胸,像一条游走的火红色毒蛇。

空气中立刻散发出浓郁的血腥气。

我想逃,但四周都是水,我不知道深浅,而且我是个旱鸭子,跳湖只有一个下场,就是被淹死。

可是,我不采取一点儿行动,吓也会被红衣女人给吓死,还不知道她会不会攻击我。

我正在这样想,女人突然双手在胸前一合一开,她的手指迅速长出尖尖的指甲,每一个指甲足足有四五厘米长。

她挥舞着两只手,向我的脖子伸过来。

这时候,于我而言,恐惧胜过伤害。

我害怕到了极点。

在她的双手伸到我眼前时,扑面而来一股寒气,我浑身没来由地一阵哆嗦。

本来我还想着,她要是攻击我,我就跟她拼命,也不说狭路相逢勇者胜这个话了,作为一个大男人,又在部队历练过两年,总不能死得这么窝囊,连个手都不还就报销了。

然而,随着那一股寒气侵入我身体,我浑身的力气就像被一下子抽空了一样,丝毫没有了还手之力。

见我定在船舱里,愣愣的像一截木头桩子,红衣女人仿佛是电影里的慢动作,她的双手一寸寸接近我的脖子。

我只能转动两只眼珠子,别的什么也做不了,不知道是极度的恐惧吓傻了,还是被眼前的女人使了幻境术,控制了我行动力。

越是慢镜头,给我造成的恐惧感越是强烈。还不如一下子上来扭断我的脖子,或者一掌毙命,送我走,来的痛快,恐惧的时间也缩短了。

一寸一寸接近,一秒一秒恐惧,我感觉自己下面都要尿了。

备受惊恐的煎熬,她的双手终于触摸到了我的脖子。

那种浸透骨髓的冰冷,迅速从她的双手传导进我的身体,我整个人仿佛掉进了冰窖里,颤抖,僵硬,恐慌又无奈。

她一分分发力,她那又尖又长的指甲嵌进了我的肉里,有一种特别难受的烧灼感。

身体有了痛感,我反而感觉有了力气,求生的欲望和本能使然,我双手上探,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儿。

一个反关节擒拿,我想制服她。

这是我过去在部队学过的格斗术。

可是,她的两只手,犹如铁钳一样,死死地钳着我的脖子,我丝毫撼不动它们。

她一分分使劲儿,我的脖颈受力,舌头硬生生地被从口腔里被挤压,伸出了嘴巴外。

同时,我听见了自己喉结软骨被捏碎的“嘎巴”声。

除了女人双手接触之处剧烈的烧灼感,让我痛苦不堪,更要命的是我喘不上气来。

又冷又痛又恐惧,我的牙齿剧烈地磕碰在一起。

这一磕碰不要紧,我的舌头被自己的牙齿咬破,鲜血止不住缕缕从嘴角流下来。

我感觉到就要死了。

“呼——”为了呼吸,我猛地喷出来一口血沫,由于我跟女人面对面,近在咫尺,那一口血沫几乎全喷溅到了女人的脸上。

奇迹发生了。

我的一个无心之举,女人凄厉地尖叫一声,我甚至听见了硫酸泼在人皮肤上,发出“吱吱吱”烧灼的声音。

随着她那一声惨叫,立刻松开了钳着我脖子的双手。

我同时闻到了一股空气中腐肉被烧灼的气味。

我舌头上的血,有克制红衣女人的作用。我在极度惊惧之余,产生了一丝生还的希望。

女人松开我的同时,倒退了两三步,站立在了小船头的船舷边。

我看着晃荡的小船,一个念头在我大脑里产生,何不乘胜追击?

为了活命,我必须全力以赴,只有消灭她,或者击败她,我才有逃生的可能。

于是我积蓄全身力量,双腿往下一蹲,猛地弹起,一个凌空侧踹,踢向了女人的前胸。

我要一脚把她踹进湖水里去。

然而,让我震惊的事情发生了。

我飞身侧踹,结果踹的就是一个空气。女人如同透明人,我斜刺里从女人的身体里穿了过去,接着扑通一声跌落进了五方湖里。

原来,红衣女人只是一个虚幻的影子。

可是,她攻击我,掐着我脖子那么大力气,可都是真真切切的。

女人没有给我任何喘息的机会,在我扑腾着双手露出水面时,她一阵旋风似从船头飘下来,头朝下,脚朝上,双手死死地把我的脑袋往湖水里按。

我手脚乱蹬,不想就这么被她给闷死,倔强地从水里往起抬脑袋。

但红衣女人的双手力大无穷的大手,死死压着我的头,让我喘不过气来。

相反,大口大口的湖水灌进了我的嗓子。

喝了几口水,我清醒过来,这个女人,一定不是人类,要说打,我肯定是打不过她的。刚刚我无意中的一口老血,让她受不了。这样看,我的鲜血是能够克制她的。

我得想办法用我的血来攻击她。

可是,我人落水了,脑袋被她按在水中,我的血怎么样才能抹到她身上呢?

我即使吐出来血,也在湖水里,被无情稀释,根本沾染不着她的身体。

我急中生智,把手伸到嘴边,张开巴掌,紧紧捂住嘴巴。然后使劲儿咬开舌尖,把血吐在手掌上,再攥紧手掌,伸出水面,去抓女人死死按着我脑袋的那只手的手腕。

我听见了硫酸泼在锈铁上的声音,同时听见了红衣女人凄厉的惨叫。

她甩开我抓着她的手,一跃跳出去有十多米远,站在水面上,痛苦地甩着被我抓过的手臂。

可是,我不会游泳,眼看着小木船漂荡在我三四米远的地方,却没有办法爬到船上去。

这时候,其实我已经想出了对付女人的办法:如果在船上,她只要一靠近,我就用舌尖的鲜血喷她。

女人站在水波之上,有几分忌惮地盯着我。

我却狼狈地在水里挣扎。

被我两次吐了血,红衣女人似乎学聪明了,她远远地看着我,任凭我在湖水里挣扎。

她这是想让我被湖水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