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9章 打破牢笼
虞晚见她醒来，眸中的紧张才彻底消失。
“我不来，怎么知道你在家绝食。”
萧欢颜闻言，似是想起来饿到昏迷前发生的事，眼中渐渐泛起湿意。
她苍白的唇抖了抖，却一时说不出话来。
好半晌，才吐出几个字，“抱歉，我失约了。”
虞晚倒不是跟她计较这些，她是真好奇，萧欢颜是怎么将自个儿折腾成这副模样的。
“你为何要把自己折腾成这副模样？”她问。
萧欢颜听到此话，下意识地转眸看向虞晚身后。
自从她醒来之后，不知为何缘由，萧藤天和尤氏都未第一时间开口说话，直到对上萧欢颜的目光，萧藤天才张了张口。
但嘴里并未说出什么。
萧欢颜收回目光，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
为何要把自己折腾成这副模样？
因为这么多年了，她竟然才发现，她以为事事支持她，尊重她的慈父，才是那个恶人。
尤氏不过是替萧藤天当了挡箭牌。
此番她想经商的事，萧藤天在她面前一口应承，转头却又让尤氏反对说教。
她自是不听的。
可在她去寻工匠时，才知道她想的有多天真。
原本以为凭着萧家小姐的身份她找起工匠来会容易许多，没想到这层身份反而成了束缚，那些工匠一听她是萧家姑娘，都拒绝了她的邀请。
一个二个萧欢颜还没意识到什么不对劲，等到十个二十个都拒绝她，她才明白一定出了什么问题。
大部分的工匠都不愿意开口，只有一位曾经受过她帮助的工匠对她说了实话。
是萧藤天嘱咐这些人，不许接她的生意。
那一刻，萧欢颜如坠冰窟。
她一直以为父亲是支持她的，所以即便尤氏反对，她也能坚持下去。
可如今才知道，原来父亲才是那个真正反对她的人。
她不明白，萧藤天既然反对，为何不直言，为何要装出一副理解支持她的模样？
明明他可以直接反对。
萧欢颜强压住眼中涌出来的眼泪，抬眸对上虞晚的目光。
虞晚眼底有着担忧。
她微微一怔，对虞晚道：“有些事一时想不开，犯糊涂了。”
“你放心，答应你的事我都记着，不会食言。”
虞晚在萧欢颜眼中看见一抹一闪而过的坚定，像是下了某种决心一般。
凝视着她，虞晚敏锐地察觉到她话中有话。
但此刻屋内人多眼杂，显然不是深谈的时机。
“再喝些粥吧。”虞晚示意青杏将粥端上前，“身子要紧。”
萧欢颜点了点头，“多谢。”
这声谢，是谢虞晚今日亲自上门来找她，也是谢虞晚让她终于明晰了自己的心意。
萧欢颜喝下青杏喂过来的粥，热粥入喉，她才惊觉胃中早已绞痛不堪。
强忍着不适，一口口咽下青杏喂来的粥。
萧藤天见状，终于开口：“颜儿，为父……”
“父亲。”萧欢颜打断他，声音虚弱却坚定，“女儿想单独和您聊一聊。”
萧藤天脸色微变，但见女儿憔悴的模样，终究点了点头，挥手示意尤氏和其他下人退下。
虞晚看出萧欢颜和萧藤天有话要说，拉上惜竹很干脆的出去了。
屋内很快只剩下父女二人。萧欢颜缓缓撑起身子，目光直视萧藤天，声音低哑却清晰：
“父亲，您为何要骗我？”
萧藤天眉头微皱，故作不解：“颜儿，你此话何意？”
“工匠们拒绝我，是您的授意，对吗？”
说出这话时，萧欢颜指尖都在发颤。
但她却仍死死攥着被角，不愿落泪，“您明明可以直接告诉我，您不同意我经商，为何要在背后做这些？”
“还有禁足……”她攥紧被角的指尖因用力而发白，“便是要禁我的足，父亲您也让母亲出面，让她做这个恶人。”
萧藤天沉默片刻，缓缓叹了口气，神色复杂地看着她：“颜儿，为父是为你好。”
“为我好？”萧欢颜苦笑，“父亲口中的为我好，就是让我像个傻子一样，以为您支持我，实则处处设阻，这就是为我好？”
萧藤天神色微沉，目光中闪过一丝不悦，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慈父模样。
他缓步走到床前，伸手想替萧欢颜掖一掖被角，却被她侧身避开。
萧藤天的手僵在半空，他又叹了口气，“颜儿，你年纪尚轻，不懂这世道险恶。”
他收回手，负在身后，“经商之事非儿戏，你一个闺阁女子抛头露面，传出去有损萧家声誉，也有损你的名声。”
“萧家是什么人家，需要你去抛头露面经商吗？”
“若你去外边抛头露面，旁人会如何议论你可曾想过？你是不在乎，那你的姐妹呢？她们会不会被你影响？”
萧藤天语气沉了下来，“颜儿，父亲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或许在此前萧藤天说这些萧欢颜还听的进去，可此刻她是半分也听不进去。
她咬了咬唇，抬眸，眼中满是倔强：\"父亲既知女儿心意，为何不当面直言？偏要假意支持，背后却让人设阻，您为什么要骗我？！”
“放肆！”萧藤天突然厉声呵斥，“这就是你与我说话的态度？”
屋内一时寂静。
萧欢颜指尖深深掐入掌心，却倔强地不肯低头。
她从未见过父亲这般疾言厉色的模样，心中既惊且痛。
萧藤天似也意识到失态，深吸一口气，语气缓和下来：“颜儿，为父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萧家，为了你。你身为萧家嫡女，就该安分守己，将来择一门好亲事，相夫教子，光耀门楣。\"
“那女儿的心愿呢？”萧欢颜声音哽咽，“父亲可曾真正在意过？”
“都是虞晚教坏了你，早知如此，为父就不该让你同她来往。”萧藤天皱眉，“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为父也不瞒着你了。”
“我不同意你帮着虞晚经商，日后你与她也不要再来往。”
“你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趁早打消为好。
“不切实际.”萧欢颜喃喃重复，眼中的光一点点黯淡下去。“原来这些年，父亲都是如此看我的。”
沉默片刻，萧欢颜低低笑了。
萧藤天听见她这般笑声，心中莫名生出一股烦躁来。
“父亲。”萧欢颜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道，“若我执意要做呢？”
萧藤天猛地怒喝，“胡闹！”
“不是胡闹。”萧欢颜抬眸，眼中是从未有过的决绝，“娘去世前同我说，一定要做自己想做的事，但这些年，我做了父亲想让我做的事，做了母亲想让做我的事，做了萧家想让我做的事，唯独没有做过自己。”
“父亲，我想为自己活一回。”
“如今我想做的便是和虞晚一起创建工坊，若父亲觉得我日后在外抛头露面给萧家丢脸了，父亲大可以将我赶出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