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杏很快端来一碗温热的米粥,小心翼翼地扶起萧欢颜,将瓷勺轻轻递到她唇边。
萧欢颜虽然昏迷,却仍本能地抗拒进食,苍白的唇紧抿着,不肯吞咽。
看得虞晚眉头微蹙。
“萧欢颜。”虞晚声音冷下来,“你若再不吃,便当真要饿死在这儿了。死了倒是一了百了,但你真的想死吗?”
青杏瞧着怎么也喂不进去米粥的萧欢颜,急得眼泪直落,也跟着哭道:“二姑娘,您多少吃些吧……云夫人亲自来看您了,她定会替您做主的……”
或许是听见了两人的话,萧欢颜紧闭的眼睫微微颤动。
青杏再次尝试喂粥时,她终于缓缓咽下一口。
虞晚见状,紧绷的神色稍缓。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屋内众人转头看去,便见萧藤天大步流星的走进来,面色阴沉,眉宇间压着怒意。
尤氏一见萧藤天,如见救星般连忙迎上前,脸上堆满委屈与惶恐:“老爷,云夫人执意要闯进来,妾身实在拦不住……”
可千万不能让萧藤天把这事怪到她头上!
萧藤天冷冷扫了尤氏一眼,并未理会她的辩解,目光径直落在床榻上的萧欢颜身上。
少女面色苍白如纸,唇边还沾着些许米粥的痕迹,显然刚刚吃过东西。
他眸色微动,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
“云夫人。”他转向虞晚,声音低沉而克制,“不知您执意来寒舍,究竟有何贵干?”
虞晚不慌不忙地站起身,理了理衣袖,耐着性子又说了遍,“萧欢颜与我有约,今日却迟迟未到,我自然要上门来找她要个说法。”
萧藤天眉头紧锁:“那云夫人如今也瞧见了,小女今日不方便。”
“瞧是瞧见了。”虞晚直视着萧藤天,嘴角带上一抹讥讽,“只是没想到,堂堂萧府二小姐,竟然会被关在院子里无人问津,甚至绝食昏迷也没人给她请个大夫。”
“若非我今日前来,萧二姑娘怕是……”
她未尽的话语如刀锋般锐利,萧藤天脸色骤然阴沉,余光冷冷扫向尤氏。
尤氏被他这一眼瞧得心惊肉跳,慌忙辩解:“老爷,妾身当真不知二姑娘竟绝食三日……”
她哪知道萧欢颜竟然当真绝食三日了!
萧藤天冷哼一声,打断尤氏的话:“闭嘴!待会儿再跟你算账!”
他转向虞晚,勉强压下怒意,沉声道:“云夫人,这是萧某的家事,不劳您费心。欢颜不过性子倔,闹些脾气罢了,府中自会照料。”
虞晚轻笑一声,眸光锐利如刀,扫了眼萧欢颜露出来的手腕。
“闹脾气?”她语调微扬,“萧大人,萧欢颜手腕上的淤青,可不是绝食能弄出来的。”
萧藤天面色一变,这才注意到萧欢颜露出的手腕上隐约可见几道青紫勒痕。
他眉头皱得更紧,心中隐隐生出一丝不安——
难不成当真是尤氏背着他做了什么?
尤氏见状,慌忙跪下:“老爷,此事当真与妾身无关!”
她厉眼扫向屋内下人,“可是你们擅作主张,冒犯了二小姐?!”
下人们吓得连连磕头:“老爷夫人明鉴,奴婢们万万不敢!”
“那这伤从何而来?”
萧藤天冷声质问,目光锐利地盯向青杏。
“青杏,你来说!”
青杏目光落在萧欢颜手腕上的青紫勒痕,眼底满是心疼,带着哭腔道:“姑娘想离开这个院子,守门的婆子便将姑娘手脚捆了起来……”
此话落下,守门的那两个婆子顿时面白如纸,忙不迭的磕头,“老爷恕罪,老爷恕罪,奴婢也是奉命行事!”
萧藤天怒气冲冲,“奉命?你们奉的谁的命令?!”
那两个婆子下意识地看向尤氏。
尤氏脸色难看,眼底有忐忑不安和怨恨一闪而过。
的确是她下的令,可让萧欢颜禁足,分明就是萧藤天的命令,他自己不愿意做这个恶人,却屡次推她出来!
想到这里,尤氏心中忍不住生出些怨怼。
她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跪下认错,“回老爷,妾身是吩咐了她们好生看着二小姐,轻易不能让她踏出院子,怕是下人担心二姑娘误伤着自个儿,不得已才……”
“是妾身没管教好这些下人,妾身有罪。”
萧藤天盯着尤氏,神色阴晴不定。
他自然明白,尤氏这是在替他遮掩,替他担责。
沉默片刻,他终是摆了摆手:“罢了,你也是一番好意,是颜儿自己不懂事。”
虞晚瞧着这一幕,眸中闪过一丝深思。
她本来以为是尤氏苛待萧欢颜,如今看来倒不是如此。
萧藤天转向虞晚,语气疏离:“云夫人,颜儿之事萧某自会料理,就不劳你……”
话音未落,外头就响起一道清脆的嗓音,“主子,奴婢将凤神医请来了!”
虞晚心里夸了惜竹一句。
这不,来的早不如来的巧。
惜竹这会儿要是不来,萧藤天赶人她都没什么理由留下来,惜竹一来,她就能顺水推舟多留一会儿了。
虞晚直接对外道:“快进来,让凤神医给欢颜看看。”
萧藤天来不及说什么,惜竹已经领着凤老头儿进屋。
凤老头儿一进屋便察觉到屋子里异样的气氛,但他素来不理会这些,径直走向床榻,为萧欢颜诊脉。
片刻后,凤老头儿眉头紧锁,沉声道:“她这是几日没吃东西了?”
青杏哽咽,“三日。”
凤老头儿不赞同的摇摇头,“这二姑娘身体底子本就不好,又连日未进食,还郁结于心,若让她再熬上两日,怕是神仙来都没得救。”
萧藤天没想到会如此严重,也顾不得这大夫是虞晚找来的,连忙恳求,“求神医救救小女。”
凤老头儿来的路上已经听惜竹简单说了萧府的事,此时闻言瞥了萧藤天一眼,毫不客气,“这会儿知道急了,早干嘛去了?”
萧藤天没想到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夫也敢指责他,一时间又气恼又觉得没脸。
凤老头儿却不再搭理他,取银针开始为萧欢颜施针。
约莫半柱香后,萧欢颜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昏迷太久,甫一睁眼萧欢颜目光还是涣散的,半晌才聚焦到虞晚脸上,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虞……虞晚?你……怎么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