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5章 宣告

像魔都这样的东部沿海的城市,早先安排撤离的市民们又陆陆续续地返回来,太平洋西岸近海的海域上,星星点点排列的军舰还在组织着搜救行动,不断有昏迷的军士被从海中打捞而出。

下午时分,过午的太阳散发着金色的圆晕,照得人有些恍恍惚惚的,一则面向全大夏的通报在每个人的耳畔响起——

“……极其悲痛地向全国各族人民宣告,大夏主要缔造者之一,昔日七帝之首,守护我们已逾百年的,伟大的剑帝,皇甫端国同志,于昨日反抗漂亮国恶意发起的全面海战中,剑斩六帝,护佑万民,壮烈牺牲……”

播报声从安装在城市各处的公共喇叭,大楼荧幕上的直播画面,以及人们手中各种便利的电子设备画面中传出。

人们待在家中,站在街上,坐在地铁里……呆愣愣地倾听着,这声音庄严而肃穆,听进耳朵里却像一只强力的鼓槌在敲打心灵,心灵震颤了,却不那么激烈,一股深深地悲恸从灵魂深处涌出来,由心脏传进血管,由血液传进四肢,传进大脑,脸颊变得哭丧耷拉起来,像是伸出舌头舔舐着死去的母牛眼睛的小牛。

魔都剑魂大学。

高高的办公楼上,一个身穿花衬衫的男人站在这里,衣摆被风传动,黯然的脸色全不像穿着般轻挑,他按着帽檐,眼神孤寂地仿佛穿透时空。

姚娜站在他的后面,没有动作。

魔都守备军基地。

陈潜,苏雪盈,萧冽,林风青,张绝,白晓芙,徐来仪,姚小鹿,陆兆元,李长风,纪子渊,周雄,江小双,黄望飞,张信,钱一立,李晴雪,方意……数千名还没有来得及离开的天骄们,纷纷抬起脸来,不约而同地看向远处的海面,那蓝蓝的天上,似乎还有着那道高大的身影,思绪飘飞,昆仑山上最终军演基地的演练场上,那道高大的身影似乎正向他们走来……

白洛,雷虎,陈峰,陈念慈及其他军官们,随行的各高校老师们,眼神也同样深沉而惆怅,他们这一代从老爹的口中听老剑帝大人的传说最多,可无比向往的伟岸偶像,有一日也会永远地离开么?

汉京。

萧明衍一袭朴素的黑袍裹在身上,手里握着的深棕色手杖抵在地砖上,银白而显得苍老的发丝披在脑后,旁侧笼中黄绿色的黄鹂啼叫着,眼神平静而悲切。

徽省,梨川村。

徐刚坐在哨所的门槛上,抬起脸来看着天空,身后的村子中不断传来大人孩子的阵阵啼哭声……

陕中省。

白云良站在自家门前的台阶上,一身简朴的白褂长裤,手里握着一根烟锅子,白色的烟气飘飘袅袅……

北江省,山河省,江省,北湖省,东海省,南海省……人们纷纷走出了门外,想要和其他人站在一起,就这么悲伤而呆愣地站着,西疆,藏区……人们登上高处,从这里他们才能看向遥远的东边……

许多人看到了昨日傍晚海上战斗的惨烈,可也有许多深居内地的人们看不到,他们猜到有什么事情的发生,心中始终蒙着一层灰灰的雾,现在他们才明白一切,灰灰的雾凝实沉落为潮水。

夏晴躺在床上,白净的被子盖着她大半的身子,却从胸口处被掀开,她很早就已经醒来,右胳膊按在眼睛的上方,紧咬着曲起的嘴角,两行泪涌涌地流下……

“战斗开始之前,老剑帝大人在书房的桌子上留下遗言——不忘初心,永远团结,放弃幻想,坚持斗争。他的肉体永远地离开了我们,可他的灵魂将永远与我们同在,他的精神将由我们的子孙后代永远传承下去!”

老剑帝大人离开了,人们的哭泣声随处可闻,可很少有人大喊大叫,就仿佛不真实一般,人们随处地坐着,眼神呆滞而空旷,心中好似雾蒙蒙的海潮。

……

老剑帝皇甫端国的葬礼及追悼会将在七日后于汉京举办,届时全国各地的民众都可以在夏安门广场前观礼,会有无数的无人机实时拍摄,即使不能前来的人们也可以在网络上即使看到现场的情况,一同吊唁。

老剑帝大人似乎早就预料到自已的离世,所以其简短的留言之中还交代了另外的事情。

那就是不论结果如何,就在他的葬礼上为从樱花岛争夺战中归来的天骄们举办授勋仪式,至于授勋等级,则是早有决议,这是年轻的战士们应得的荣誉……

前往汉京的机票和火车票一抢而空,汉京各大酒店的房间也在很短的时间就被预定的爆满,全国各地前往汉京的高速公路上都挤满了车辆。

而一辆前往陕中省的高铁列车中,两道年轻的身影正并排坐在一起,黑发的男生靠着窗子,棕橙色长发的女生坐在旁边,一双眼眸转过去看着他。

这两道身影,正是陈潜和苏雪盈。

剑帝爷爷的葬礼将在七日后举行,这七日的时间内,全国的民众都在默哀,并不只是为剑帝爷爷,还有无数在战场上牺牲的天骄,军士们,七日的追悼会上,也将会对所有牺牲的战士进行吊唁。

他们这些天骄的授勋仪式也在那时候举行,陈潜并不那么在乎授勋,其他天骄们也是,再大的荣誉怎么能比得上逝者的悲痛呢?但他们又一定要接受,这同样是对逝者的尊重,对所有战士的尊重。

陈潜一定要带着大家前往汉京的,但在这七日的时间内,天骄们都有很多事情要去做。

楚忧还在他的暗影之中沉睡着,陈潜就是要把他带回陕中省的石窑子村,让他和母亲团聚。

苏雪盈自然陪着陈潜一同前来,她觉得这个时候,潜会特别需要自已。

窗外的景色匆匆划过,他们正聊着陈峰和陈念慈的事情。

“潜,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呢?”苏雪盈静静地发问。

她知道,接受一个消失了快二十年的父亲的出现,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潜说接受了这一切,但内心肯定还有很多事情没有说出来,他需要有一个人为他接纳这些情绪,而她,就是那个倾听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