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我见青山多妩媚
待喝完粥，两人即往南边赶去。
按地图寻至南麓一片秃山，说是不毛之地虽夸张了，却也差不多。没有芳草树木，全是红色砂砾、峭壁林立的陡崖坡、堡垒状的山峰和峰丛，好在峰崖崔嵬，奇石、石桥和石洞遍布其间，穿行其中倒也不觉无趣。
行至山顶，果见一曼陀罗纹祭坛，姜望舒从褡裢中取出水晶鸟笼，符苓便将手覆上祭坛。霎时，空中便有天火降下，向祭坛呼天号地奔涌而来，姜望舒祭出辟火罩，那罩子迎风变大，将二人和祭坛罩在其中，外面天火漫漫，罩内却凉风习习，清凉无比。这时一股奇怪的力道袭来，似要将辟火罩掀翻，瞬间罩子猛烈晃动起来。姜望舒打出几符，固定住笼脚，那力道也不甘示弱，加大了力度左右晃动。仓促之间，符苓祭出了阴阳环：“千斤坠！”阴阳环便猛地飞出，大了一圈套在笼顶，又猛往下压，压得笼底都似乎陷地半寸。
又是一炷香时间，天火渐渐散去，二人也没有即刻出去，又待了许久，等笼中吹出的凉风将周围热气吹散后，才徐徐收了罩子和阴阳环，毁掉祭坛。
“果然是火祭！”二人见天色已晚，决定先到附近镇子上找家客栈暂歇。
次日清晨，二人按地图所示，飞至一片山坡上空，往下望去，却见树林茂密如海，层层叠叠，将整片山遮了个严严实实，哪里能看到半分祭坛踪影。待收了诀落地，林中却没有任何道路，更兼前后左右都是绿树，走几步已分不清方向。如若放火烧山，一则这山火一起不知要烧上多久，二则到时候遮天蔽日的烟尘必然将祭坛埋了更加难觅其踪，三则两人都觉得青山幽幽此举过于狠厉于心不忍。用剑气将树砍到亦同此理。
两人就这么在一片桃树、李树、杏树、梨树、柳树、梅树、槐树、榆树、桑树、桂树、樱树、梓树、梧桐、银杏中漫无目的地穿行了约莫一个时辰，还是不得要领。这时符苓猛地一拍脑袋，姜望舒忙问：“怎么了？”符苓说：“以前师父闲来无事给我讲过一些奇门遁甲之术，我嫌难懂没仔细听，但看这阵法应该就是了。”“那要去龙虎山问问吗？”“我再想想。”说罢，符苓便靠着一棵树坐下冥想起来，姜望舒也撩起外袍在他身畔席地而坐，略微警觉地观察着四周。
半晌，符苓睁开眼睛：“懂了，我们这就去找桃树，找到一棵便标记一棵，待标记个七七八八了，就飞到上空看看，有没有什么规律。”
“为什么是桃树呢？”姜望舒不解道。
“你看我们行了这一路，别的树都是三三两两，甚至一大片，唯独桃树，每次所见均是一棵独木，而且师父也说过有个迷魂阵法名曰桃花，十之八九就是这个了。”符苓答道。
“好，正好前面就有一棵。”姜望舒走上前去，用符在树顶标记出一朵硕大的红花。
“哈哈，桃树开出大红花，这怕也是头一遭。”符苓笑道。
姜望舒笑而不语，拉着符苓就去寻下一棵桃树了。
半日，感觉约略标记了几十棵，两人便飞往空中一看，只觉红花星星点点，不觉有何规律。
“姜兄，能用剑气在空中给我画个围棋棋盘吗？”
“也不是不行。”姜望舒笑道，龙泉剑便脱鞘飞出，横平竖直地画了起来，画完又稍稍飞远一些，将无数道剑气打在刚才画过的地方。渐渐，一个棋盘在空中浮现出来。
符苓祭出阴阳环在棋盘中落子，一如下方红花方位，待子落完，符苓笑了：“姜兄，看出些什么了吗？”
“似乎可以连成回纹。”
“姜兄好眼力，这些点约略可以连成由外至内的回纹，祭坛必定在末端那个点附近了。”
说罢两人朝那个点落了下去，左右不过找了几步，用剑气吹散地面落叶，就看到一个藏在草丛中与地面齐平的曼陀罗纹黑石。正当他们要毁掉祭坛时，周围的树却动了起来，纷纷朝他们围拢压了过来。姜望舒召唤出剑神，剑神扬手挥动玄铁剑，威武爽利一个转圈，剑气宛如冲击波一般向四周扩散开去，围在前面的几圈大树应声折断，后面的似被连根拔起歪倒一片，再后面的树仿佛被吓呆了一般屏息凝视，不敢再有所动。剑神一个怒目，便慢慢隐去了，两人这才慢慢贴符毁掉这最后一个祭坛。
“你们，会付出代价！”妖僧声音在天边响起。
两人均是轻蔑一笑，姜望舒朗声道：“奉陪到底！”
那声音闷哼一声，再无声息，两人几乎能想象出妖僧愤恨甩手而去的画面，都笑歪了嘴角，心有灵犀伸手击了个掌。
这时树林中传来隐隐的人马声，远远望去为首骑着高头大马的是一个黄衣少女，正是小莯。
符苓欣喜万分：“小莯，你怎么来了？”
小莯一挥手，跟在侧后方的副将便翻身下马近前，小莯令道：“周围警戒。”副将便回去带人马散开了。待人马已不见踪影，小莯这才下马狂奔而来：“公子！”
符苓上前握住小莯的手：“小莯，好久不见，还好吗？”
“谢公子关心，小莯很好。姜公子好！”小莯眼噙泪水，又侧身对姜望舒施了一礼：“时间不多，我们长话短说。妖王斩首后，我爹重新编组了妖兵，把广仁姐、广信哥麾下的部分人类士兵编了给我，广仁姐还把她一手培养起来的副将也给了我，刚才你们见到的就是。这次是妖僧令我爹派人来拿你们，我主动请命而来。你们放心，他们对我都很忠心，我已经交代过了，这里发生的任何事情都不许泄露，包括我爹。”
“那，你回去怎么交差？”符苓问道。
“我就说听见巨响找到这里，祭坛已毁，并没能和你们碰面。毕竟这片树林那么大，我爹应该不会多想。”
符苓道：“也好。嗯对了，任参托我们转告你，他等你。”
小莯闻言低下头，叹了口气，平静的神色下暗流涌动，似是思绪万千却剪不断理还乱。
姜望舒见二人默然不语，良久，拉了拉符苓：“此地不宜久留，如果被妖僧发现小莯见了我们，恐对小莯姑娘不利。”
符苓这才回过神来：“好，我们走。”又回头对小莯说：“回头你带士兵巡察一下这里，以防回去有人问话答不上。保重！”说罢便和姜望舒跃上龙泉剑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