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决胜千里之外
到了北邙山找到玲珑石,姜望舒正要将捻诀贴符,石头却自行移开了,两个鬼兵部和那乘白色轿子已赫然候在那里。姜望舒哈哈一笑拉了符苓跨进去:“你们宫主这么神通广大,我们隐着身都被她发现了?”鬼兵部并不接话,只是抬着轿子吭哧吭哧赶路。半晌,轿子似乎停了下来,轿帘自行打开了,两人一看停在了小楼门前,便信步走出轿子,一个等候在此的鬼兵部把他们引了上去。
见过九幽宫主坐定,姜望舒便直接道明来意,想要打探妖僧下落。
九幽宫主仍是把玩着手中玉如意,不紧不慢道:“那妖僧本是只锦毛鼠,他一则藏身点很多,二则极其警惕,一旦察觉不妙溜得极快,即使你们拿到他的确切位置,也未必能奈何得了他。不过我倒是有个法子,能把他逼出来。”
符苓喜道:“还望宫主明示!”
见宫主并未答话,姜望舒笑道:“差点忘记这里的规矩了,要我们为宫主做何事?”
“你们抓到那妖僧,封禁法力后,请交予我处置。”
符苓挠了挠头:“宫主,此妖家师寻了十年要将其降伏,不让他再为祸人间,却不知宫主是想怎么处置他呢?”
九幽宫主冷冷道:“我会抽空他的心神,做成鬼兵部。”
姜望舒和符苓面面相觑,不知该做何回复。
不过,这次宫主似乎话有点多:“想来你们也知道,这北邙山安眠着不少王侯将相,我九幽宫镇守在此幽冥交界之地已上千年,原本凡尘俗事并不想理会,但这妖僧挑起巫蛊祸乱,竟害死过三位帝王。那三帝魂魄归来这里,悲愤莫名,至今不肯安息,所以我要将他制成鬼兵部,给三位帝王为奴以解未平之恨。你们放心,那时他已是行尸走肉,还不如直接死了来得痛快。”
符苓起身拱手回道:“捉拿此妖僧我们自当效力,只是如何处置还望宫主待我请示家师后再做回复,可好?”
宫主想了会儿,点点头:“那妖僧有五个祭坛,其中两个你们已经端掉,还有三个,分别在狼居岭的这几处地方。”说着,符苓和姜望舒中间的茶几上出现了一张地图,也是用朱砂标记出三个位置,另用墨点点出两个位置。宫主接着说:“这五个祭坛是那妖僧的法力源泉,一旦全毁,他必定会现身世间,或亲自换运血祭,或挑起纷争来补充法力,直到找到合适的地点重修祭坛。在他未能重新布置好祭坛前,就是抓他的最好时机。”
“只是,不知多少百姓又会遭其毒手了。”符苓心下不忍,为难道。
“难道不这样做,百姓就不会遭其毒手了吗?”九幽宫主反问。
姜望舒起身拿了地图:“谢过宫主!”见符苓还愣在那里,便拍了拍他的肩膀:“祭坛献祭的也是百姓。”符苓方才回过神来,又一拱手:“谢过宫主!”便和姜望舒一起下楼了。
过了北邙山地界便是洛阳城,二人落到一个莲池旁的水榭,展开地图细细探究。却见这五处祭坛排布成一个十字星,分别位于东、西、南、北及正中,加上山脉的走势,竟组合成一个寓意吉祥万德之所集的“卍”字,也有说是佛祖的心印。两个墨点分别位于西边和正中。
“这么讲究,怪不得九幽宫主说重修祭坛需要时间。”姜望舒指着北边的红点说:“我们先去这里吧,要不要和哥哥我赌一把,这里会是水祭。”
符苓正望着池中盛开的荷花,闻言虽点了点头,却似有愁绪。
姜望舒把地图收入怀中,揽住符苓肩膀轻声道:“知你不忍见苍生受此之苦,只是这些已经发生了,如果没有人制止,还会继续发生下去。既然佛法不能清除这些污垢,那我们就来以杀止杀,以战止战。”
此话如同一记重击打在符苓心口,重新振作起来:“好!”
次日清晨,二人按地图所示寻至狼居岭北麓一处山谷,和西边的遍地黄沙乱石不同,这里却是个清幽去处,便收了诀从栈道一路行去。但见两旁群山壁立,栈道下方有一清浅小溪在碎石上安静地流淌着,山谷两侧皆是翠竹,只觉龙吟细细,凤尾森森。不时行至一处花架,正值蔷薇盛开,这满架嫣红争奇斗艳,真是不摇香已乱,无风花自飞。
符苓心里刚是一赞,却瞥见花架下方石台上的曼陀罗纹,急拉姜望舒一同上前查看,果是一处祭坛。正贴符间,忽听水声大作,谷底小溪竟陡然涨到了栈道上,上游更有洪水夹杂着雷霆之势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姜望舒急忙祭出龙泉剑,两人甫一跃上,洪水便将祭坛淹没,又赶紧飞高几丈,洪水也是陡涨,几乎要碰到龙泉剑,更有翻滚的波涛不断向二人打来,似要将他们卷入洪流中。符苓心念一动,祭出阴阳环:“分水!”果然那洪水被分为两股,朝两侧山壁拍打而去。如是约一柱香时间,洪水才缓缓退去,两人落下石台,见两侧翠竹蔷薇已被悉数卷走,栈道也冲毁了七七八八,只留下个光秃秃的祭坛突兀地伫立在那里,二人这才将祭坛贴符毁去。
待事了回首四顾,见这满谷的狼藉,符苓叹息道:“可惜了。”
姜望舒却说:“待我们降伏妖僧,这里也就回归清净了。那时再携手重游,可好?”
符苓正想说什么,姜望舒又指着溪底:“看那里!”果见很多骸骨散落在碎石上,应该是被洪水翻卷出来的,望之侧目。
“还是不要了吧。”符苓声音有点颤抖:“或者,我们换个地儿?”
姜望舒哈哈一笑,拉符苓跃上龙泉剑:“这次我们去南边祭坛,对了,你怕火吗?”
符苓微微一愣:“得看是什么样的火。”
“那咱们先去趟青瓦寨。”
须臾便到了青瓦寨门口,两人先是探查了一番,见寨子周围脚印杂乱,似是被妖兵围过。寨中粮仓大开,想是甘草带人来运走物资后也没做清理。又检查了之前设置的结界,没有被破坏的痕迹。
“应该是甘草运走物资后,阿蛮带妖兵来过这里,发现结界无法破坏,又见物资已被搬空,就退兵了。”姜望舒道。
“万幸甘草没和阿蛮撞上,这么危险,当时怎么就忽略了。”符苓有点后怕。
“也没事,如果阿蛮抓到了甘草,一定会用来做诱饵引出我们,那甘草也就是安全的。”姜望舒拍拍符苓肩膀:“走,我们去神庙取样东西。”
说着二人走进神庙,还和离开时别无二致,除了供奉的果子早已干焉。姜望舒上前取下水晶鸟笼,找来个褡裢装了,忽然想起些什么:“你饿不饿?”
或许是心情畅快,没等符苓回答,姜望舒找到口锅子,从粮仓扫了些遗下的碎米,到小溪淘了,又装上半锅水,生火煮了个杂粮粥。符苓见状也拾了些枯枝干草帮着添柴。姜望舒从褡裢中取出水晶鸟笼,放在了柴火边,只见那鸟笼忽地变大了数倍,从笼中又吹出一股凉风,看柴火似要被吹熄,赶紧移开鸟笼,一会儿,鸟笼又变回原来那般大小了。
“这是什么?”符苓来了兴趣,拿起鸟笼左看右看。
“辟火罩,拿了它去南边那个祭坛就安全了。”姜望舒得意地说,表情仿佛在让符苓赶紧夸夸自己。
“对了,你是怎么知道北边是水祭,南边是火祭的呢?”符苓放下鸟笼,不解道。
“你记得吗,那妖僧会卜筮,虽不知真假,可见他也懂一些道术。而五个祭坛我们之前端掉的那两个,西边用的钢刀即是金祭,中间用的土葬即是土祭,按五行中土、西金、东木、南火、北水之理,所以我猜了一把北边为水祭,居然猜中了,那后面两个想来应是南边火祭,东边木祭了。”姜望舒想要拈须微笑,手伸到下巴方想起自己没有蓄须,又悻悻放了下来,一巴掌拍在膝盖上:“不过没猜中也无妨,咱们一路杀过去就好。”
“也不是不行。”符苓见望舒那手舞足蹈的样子,也是开怀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