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敢叫日月换新天
如此过了五日，运粮车队自第二日起便不再过来，想是已接到消息，南山门的竹兵也有了两百出头。每日入夜都会接到小莯传讯，得知妖僧和大将军始终没能想出突围之法。妖僧沿结界巡查了一番，推断你们把守的南山门，必定是结界最薄弱的地方，却因法力受到很大影响，也是无可奈何。山上的存粮已消耗殆尽，想来明日就会生出内乱了。
两人也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开始，困兽之斗才是最疯狂的。
果然次日凌晨，南山门这边山顶射下无数火矢，此时正值初秋，天干物燥，山火被引发了。
既然法术被封禁了，那就物理火攻，既然别处也冲不出去，那就孤注一掷，集齐大军一起往二人把守的南山门冲。
姜望舒令所有竹兵去竹林埋伏，自己和符苓退守到阴阳环外的大道上。
山火还未燃尽，已有一些饿狠了的妖兵冲了下来，被龙泉剑剑气逼退回去。
第二次，是数百手执钢刀的妖兵散成两路横队，保持着规整的队形，踏过燃烧的灰烬，冲到结界边，听中间首领一声令下，齐齐跳劈，结界还是纹丝不动，见结界未破，两队立即四散开阵形，退回了山上。中途有被剑气射倒的，但队伍宽幅极大，妖兵又稀稀拉拉，绝大多数还是躲过了。
第三次，漫山遍野的妖兵一拥而下，借着冲锋之力发起一轮突刺，结界似乎震了震，但还是没能突破。这次因为人数众多且队形密集，漫天剑雨下死伤的妖兵比上一次多了许多。
此时天色已晚，妖兵鸣金收兵。
入夜，小莯传讯，明日大将军将发动总攻，还是以南山门为攻击点，所有弓箭手根据射程排成弧形，一轮定点齐射后，骑兵沿山道向下冲锋，后面跟着步兵突击。
“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符苓侧了侧头。
“那我们就来加固这一指。”姜望舒微微笑道：“你暂且守一会儿，我去取个东西。”
须臾，姜望舒去张天师处取了青铜护心镜回来，布置在南山门内的山道上，往里贴了道符。
“这个是广勇祭台上那个吧。”符苓也走了过来：“上次那个水晶鸟笼是辟火罩，那这个青铜护心镜想必也是一件法宝了。”
“嗯，广勇号称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勇，想必每次征战就穿着这个。如果那日我们去寻他时他也穿着，以我们当时的道行，可能未必能奈何得了他。”姜望舒双眉微蹙，思索了会儿又说：“还是能奈何得了。”
符苓给逗乐了：“这是在评估战力吗？”
“这是在评估战术。如果当日我们仅靠强攻，也许无法突破这件法宝，但是我们可以迂回和智取。”姜望舒顿了顿：“而明日正是强攻。”
次日清晨一声鼓响，万箭齐发。姜望舒捻诀催动黄符，青铜护心镜应声变大，入地三尺，竟似一座城楼将山门护了起来，二人站在山门这边也是拈符念诀加固。箭矢射在护心镜上，就如同雨滴打在伞面一般，纷纷滑落下去。
二声鼓响，杀声震天，万马奔腾，沿着山道直冲而下。同时，后方道路也听到嗖嗖的箭雨声，符苓回身望去，原来有几百妖兵正从大道上往南山门赶过来，经过竹林旁为埋伏的竹兵所伤。“应该是泰安镇光禄营的人，竹兵的竹箭箭头没有铁矢，他们伤得不重。”姜望舒也回过身，看到魏刚等人见妖兵纷纷倒地，拿起麻绳冲上去就捆，便拍拍符苓肩膀说：“那边没问题，我们专注这里。”
正好骑兵冲到，长矛如雨般扎了上来，青铜护心镜地基微微晃了晃，骑兵又分到两边，从镜后投掷出飞斧往二人劈来，二人退后几步，飞斧纷纷砸到了结界上掉落下来。
待骑兵冲锋完从两侧返回，空中一群鸟形大妖飞到，掷下无数干柴木炭火药硝石将青铜护心镜圈了起来，瞬间引燃。姜望舒暗道不好，祭出龙泉剑直飞而上，漫天剑雨往大妖招呼过去，又连劈数掌，想要用掌风将柴火打散，然收效甚微。要知青铜虽是极硬，却不经烧，底部很快便弯折了。
“要是学过唤雨术什么的就好了。”姜望舒咕隆了一句。符苓此时阴阳环已将狼居岭整个围住不能取出，禁字诀对火攻无效，学过的符咒里也没有合用的，只能干着急。
三声鼓响，大批步兵即将杀到，青铜护心镜也弯曲得更厉害了，看来撑不了多久应该就会倒伏下去。姜望舒也不再多想，催动龙泉剑射出数十道剑气，将地基的焦土打松，又一道剑气将青铜护心镜掀翻在地，竟似一只巨碗倒扣在山门前一般，加上燃烧的柴火，整个巨碗烫得发红。
“我看商纣王的炮烙差不多就是这样！”符苓惊喜道。
“就看妖兵有没有胆子贴上去了。”姜望舒也对自己的杰作忍俊不禁起来。
这时第一波妖兵杀到了，看到红热的巨碗躲闪不及，又被冲在后面的妖兵一撞便贴上了巨碗，瞬间皮开肉绽一阵焦香。前面的妖兵们惊声高呼：“别冲了别冲了！”推搡间又贴上去几个。有好心的伸手去拉，却撕开一层焦皮黏在巨碗上，惨不忍睹，简直就是一锅妖肉锅贴。妖众好不容易停了下来，围着巨碗琢磨了起来。
这时妖众中走出个手持巨锤的妖兵，变大身形抡起铁锤就往青铜巨碗砸将下去，只几下便锤出了一个凹陷的小坑。有反应快的也变大身形抡锤跟上，众妖围着青铜巨碗就是一通猛砸，打铁呢这是。
姜望舒只好苦笑着催动龙泉剑射下漫天剑雨，众妖一哄而散，只留下个被砸得半扁的巨型锅盖。
此时，第二轮箭雨又齐射而至，二人赶紧催动锅盖立了起来。这次，有不少箭矢没入了锅盖里面。
随之而来的，是骑兵的第二波冲锋。姜望舒召唤出剑神，剑神威风凛凛，站立在锅盖前挥动玄铁剑迎风一击，剑气便沿着山道一路往上，骑兵纷纷落马。剑神站定执剑，洪钟般的声音响彻群山：“霍无忌，你已无路可逃，接受朝廷招安，尚可保住狼居岭妖众身家性命。三日之内，给出答复！”说罢，便渐渐隐去了。
山中一片寂静，不时，便传出收兵的鸣金声。
“后面就看小莯他们的了。”姜望舒转身对符苓道。
符苓也笑着转过身：“姜兄，刚才那声音明明是你，为什么要借剑神之口来说？”
“可能这样比较有气势吧，嗯，你觉得群妖会不会给震慑住？”姜望舒挠了挠头。
符苓没有接话，拉过姜望舒袖子到南山门外找了个土堆席地坐下：“今晚，感觉可以轻松一下了。”姜望舒也顺势躺了下来：“是啊！”
不一会儿，魏刚和一个后生拿了饭菜和两床被子过来放到地上，魏刚开口说道：“这是辎重车上找到的，你们撑了七天了，也轮流休息下。那边妖兵我们都捆了，放那儿好吃好喝养着。听他们窃窃私语，很多人都思乡已久，愿意接受招安。”
“很好！”姜望舒拉过床被子铺开躺了进去：“你们也不要放松警惕，每天早晚巡查下他们中有没有绳子松了的，及时捆紧。”
符苓也拿过被子：“你们也辛苦了。回竹林好好休息吧，谢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