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天地之间,哀嚎遍野,宛如人间炼狱,唯有辟火罩结界内,残存一方净土。
兵士虽都是勇武之人,却也从未见过如此末日景象,心下暗自心惊庆兴,手上却也没慢了动作,继续绞杀闯入结界的妖怪。只是姜望舒所掠方阵,因主将暂时缺位,阵型松动了些,穿插也欠了机动,竟有一群猛虎毒蛇冲进了中军,径往梁衍座下袭来。
符苓捻动剑诀,八仙剑凌空而起,通体爆出雪白剑芒,在人群中穿插游走,协助斩杀来犯之敌。鸩与怪鸟飞旋半空,捕杀近前的毒蛇。此时两只飞鹰锯牙钩爪,闪电般对着梁衍扑击而下,符苓一勾手指,八仙剑锐角转弯反射飞回,将一只飞鹰斩落,另一只飞鹰已被怪鸟利爪嵌入,带至半空狠狠摔下,砸到地上抖了抖,不再动弹。
正待松口气时,却见几十只飞鹰齐飞扑下,虽有兵士已拉开数面大网将梁衍团团护住,可接连重击之下,难保万无一失。正待思索之时,鸩疾飞而来,从翅尖爆出一毫绿羽,打到一只飞鹰身上,伴随着一声凄厉的鸣叫,那只飞鹰瞬间落下。符苓灵光一闪,不再犹豫打出一符,正下坠的飞鹰跌跌撞撞砸向鹰群,片刻,几十只飞鹰已悉数中毒,哀嚎下坠。
“尸体有毒,拿网接住,不要触碰!”符苓高呼:“凡有不慎触碰到的,即刻带去去找陈大夫!”
辟火罩外,姜望舒不断催诀,将新烧死的妖怪焦化,火势愈加凶猛,姜望舒却不染一尘。结界内,上次从巨缝闯入的妖怪渐渐被斩杀殆尽。
此时已近拂晓,众人厮杀了半宿,已是强弩之末。
火声中传来几声刺耳铮鸣,一阵水声激荡,只听哗啦一声巨响,一只青金色蛟龙自淮水破水而出,腾至半空,竟喷出一海的水来,笼云蔽日倾泻而下。姜望舒见来势汹汹,也不敢托大,御剑降至符苓身侧,一同催动法力加固结界。
结界凶猛地震颤了许久,好歹是撑住了,可辟火罩外的火势已被悉数浇灭,飞鹰猛虎毒蛇在蛟龙带领之下,又一次整肃残队往结界袭来。
“你们且撑一撑,我们去寻操控这些妖怪的正主。”姜望舒祭出龙泉剑,简要交代后,拉符苓一跃而上,往铮鸣方向御剑而去。
符苓祭回八仙剑,从地上挑了数段铁索,在空中咔嚓几下,连成两根长索,分别往蛟龙龙头、龙尾锁去。
蛟龙首尾分别被两索缠了几圈,又咔的一声扣住,咆哮着亮出两爪三趾,往二人腾云驾雾追来。
姜望舒伸手执了锁住龙头的铁索,沿索拍出一符,就见一道电流沿着铁索直贯龙身,蛟龙一个哆嗦,龙尾的铁索又被符苓抢过手中。符苓伸手入怀,取出一张张天师所赠五雷符,也沿铁索拍将过去,登时狂风四起,霹雳大作,一道道闪电竞相往蛟龙身上招呼过去。
蛟龙吃痛,空中嘶吼翻滚不已,二人却并不理会,只是拽紧铁索,继续寻去。
大营那边,无数飞鹰猛虎毒蛇已攻破阴阳环结界,正与梁衍大军缠斗,幸六花阵防御力强,还可勉力支撑。只是人力有限,半日激战之后,梁衍大军已是筋疲力尽,如无援军,必败无疑。
此时,东南方向出现一支人类军队,沿河而上。
正当兵士欢呼雀跃之际,梁衍心下暗道不好。因这支军队虽是人类,且所来方向为扬州境内,但一则未举旗帜,二则铠甲武器形制杂乱,三则行军散漫无比。梁衍心知必是此前探查到的敌方军队,当下命传梁宗地过来,近前耳语:“快马,抄小道到淮阴,搬救兵!”
梁宗地含泪哀求道:“爹爹,我们同生共死!”
梁衍一挥手:“听令,去吧。如若我遭遇不测,照顾好你妹妹阿樱。”说罢点了两个校尉,顶了梁宗地和姜望舒的掠阵主将之位,自己往帅位上沉身坐下,紧盯各阵局势,不时让传令官做出调度安排。上空鸩和怪鸟盘旋嘶鸣,护卫着这一方安全。
大营上,兵士们犹在殊死抵抗,眼见新来军队越逼越近,妖怪也分出条路,让来军通行。绝望之际,只听天边传来一声沉重的铮鸣,战场上所有飞鹰猛虎毒蛇悉数停止厮杀,神色茫然,懵懵懂懂,似乎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在做何事。
少顷,一声虎啸,飞鹰猛虎毒蛇四散而去。
原来,它们不是妖怪,只是被操控了的猛兽凶禽。
三声鼓响,六花阵转守为攻,向新来军队杀去。
原来,姜望舒和符苓寻了一阵,不时果见一山顶空地上,倒放着个形似铜钟的物事,褐衣随从正以槌敲击,发出铮铮之音。姜望舒半空中一个万剑归宗,化形万把青锋宝剑倾泻而下。那褐衣随从正凝神击铮,以意念和铮鸣催动飞鹰猛虎毒蛇强攻,连蛟龙的挣扎破空之声都未留意到,此时竟是逃脱不能,被青锋宝剑扎成了筛子。宝剑化气之后,只见槌边倒着个遍体鳞伤、七窍流血的单足无角夔牛。
姜望舒和符苓一番探视后,灌入法力槌响铜铮,解了操控之术,又拽着蛟龙飞回淮水岸边,见梁衍军队占尽优势,便取避水珠分水而下,在河底打下两根锁龙柱,将蛟龙锁在上面。
姜望舒对蛟龙冷冷笑道:“此番历劫,汝已有化龙之机。如若保得此方风调雨顺,不出三年五载,想来可证正道。如若兴风作浪,我们再来,那就是扒皮抽筋的下场了。”
蛟龙垂首不语,姜望舒笑了笑,转身和符苓回到岸上,见梁军正在围堵几队兵马,双剑祭出,轻松拿下,便回到中军大帐中。
见二人到来,梁衍亲帅诸将郑重起身,双膝着地,两手拱合,俯头到手与心平,竟行了个庄重的拜手礼。
二人大惊,赶紧还礼,却被梁衍扶了起来:“今日若非二位,我们断无得胜之可能!”
待用饭休整后,已是黄昏。梁衍命人将俘虏十人一队,带上帐来,严刑审讯。
随着问询深入,大帐中众人越听越是心惊。这些人,除意料之中的海匪和东瀛浪人,还有北疆外域鞑子。
而众所周知,鞑子晕船。
如若不走水路,就是说,这些人是畅通无阻穿过幽州、青州、徐州,来到此徐、扬交界之地。
没有堪合路引,这种不可能的事,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