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宇晟忽然冷沉下来的口气,让简星辰心口一窒。她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心里忐忑之时,又感觉到纪宇晟逼仄的眼神撇过来:“你们,认识?”
简星辰飞快反驳。
“不是!”她心虚地开口:“只是……之前在北城和她见过,碰巧,知道她的名字而已……”
纪宇晟眉眼渐深,他心里大概有了猜测,收敛目光,落在阮棠身上。
“你是风云贸业那个阮棠?”
阮棠皱眉。
“能不能让他们先把我松开。”她口气不耐:“架的人肩膀疼。”
纪宇晟摆了摆手,身边的人就都退下了。
“我是。”
“你和路政云什么关系?”
“他是我师父。”
纪宇晟眼眸微动。
老路什么性格他最清楚,除了沈清雅那走后门的,他根本不会主动收徒,更何况是这种年纪轻轻,什么经验也没有的小白。
除非她天赋异禀,或者,有其他缘故。
甚至,他连公司都留给了她。
阮棠这个名字,纪宇晟不是没听过,北城珠宝圈子里闹得沸沸扬扬,说阮棠就是南烛生的女儿。
纪宇晟找了这么多年都找不到的人,他不相信这个人沉寂了这么多年,又突然凭空出现。
这种传闻,多半是有资本在后面运作,为了达到某种目的,而放出去的。
纪宇晟根本不在意。
直到此刻,他看着阮棠的眉眼,她说话的口气,她下意识的动作……
都是那么熟悉……
恍若隔世。
仿佛他这些年的坚持终于在此刻看到了曙光,但这束光太刺眼,他甚至有些不敢相信。
他不相信那么容易,这个人就会出现在自己眼前。
“你为什么说,简星辰是假冒的?”纪宇晟此刻心跳都在不可自控地加快。
“纪先生,我知道你地位高,但往往也正是因为这样,你的自信会让你懒得去做验证,只要你打个电话给shAre主席成员,这件事很容易水落石出。”
身处高位,难免会被写细枝末节屏蔽目光,简星辰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才钻了空子。
“纪先生。”简星辰彻底慌了,如果这通电话真的打出去,她这半年多的努力,就会付之东流了。
叶阿姨还在监狱里,如果没有纪宇晟的帮忙,恐怕处境又会很难了。
“你别听她胡说,我和她在北城就结下了梁子,如今她就是为了害我,才故意这么说!”
“你们为什么会结下梁子?”纪宇晟冷声道:“因为南烛生女儿的身份?”
事实确实如此,简星辰此刻想其他的理由,一时间也想不出来,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什么站得住脚的理由。
“对。”阮棠夺过话茬,帮她说了。
“为什么。”纪宇晟开口:“她假冒身份,和你有什么关联。”
和她有什么关联?
因为顶替的就是她的身份!
但阮棠此刻暂时分不清纪宇晟是敌是友,她没到自报家门的时候,把简星辰轰出去,才是她今天的目的。
“没什么关联。我就是看不过去。”
纪宇晟微眯起眼。
这丫头不相信她,倒是谨慎。
和她妈一模一样。
纪宇晟望着阮棠,竟有些移不开目光:“你跟我进来。”
“纪先生!”简星辰着急地出声:“您不能相信她的一面之词啊!”
纪宇晟有些不耐烦:“秀金,给shAre主席打个电话问问,顺便查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问不出来,就送到三号房好好审。”
“纪先生!”简星辰目眦具裂。
三号房间,那根本就是噩梦的存在!她才不要进去!
“纪先生,您不能相信阮棠,纪先生!”
可是再怎么喊,纪宇晟都懒得搭理她了。
阮棠路过简星辰,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狼狈的样子。
“多行不义必自毙。”
说罢,跟着纪宇晟进来院长办公室。
屋子很大,没什么陈列,空旷的房间,虽然干净整洁,但处处透着清冷的味道。
应该是空置太久,所以人情味都散光了。
“阮棠。”
纪宇晟又念了一遍她的名字,坐在沙发上,唇角带着笑意。
“为什么取这个名字?”
“当时再吃糖,菠萝味的水果软糖,所以叫阮棠。”
“哈哈哈。”
纪宇晟笑得合不拢嘴:“还真是一模一样。”
阮棠蹙眉,有些不解:“什么一模一样?”
“你知道南烛生这个名字怎么来的吗?”
阮棠想了想。
她没问过妈妈这个名字的由来,但听过圈内人的传闻。
“因为即便是蜡烛微弱的光,她也可以分辨出石头的品质和水头走向,这种能力绝无仅有,所以大家叫她南烛生。”
纪宇晟笑着摇摇头。
“那只是世人的传闻。”
“其实是因为某次入矿山时,南边的蜡烛生起来的烟,飘出了个屁股的形状,她觉得很有意思,就管自己叫南烛生。”
阮棠:“……”
不过也确实像老妈能做出来的事情。
“你和你母亲,都是自由随意,毫无拘束的人啊。”
纪宇晟的话,让阮棠狠狠一愣。
“你……”阮棠有点无措:“说什么,我听不懂。”
纪宇晟忽然起身,把书桌上的相框转了过来。
里面的照片有些陈旧,但相框被擦得发亮。
那是整间屋子唯一的陈设。
里面是年轻的纪宇晟,和满眼笑意的南烛生。
似乎从记事以来,她就没有见过母亲笑这么开心,眼底亮晶晶的光芒,是对未来无限的憧憬。
她靠在纪宇晟的肩头,灿烂美丽。
阮棠忽然觉得鼻头发酸。
她见过不少母亲年轻时候的照片,但都没有像这张一样轻松,她和师父在一起时,照片里多得是严肃和认真。
只有这一刻,她看到了像孩子一般的南烛生。
那个还没有被神化,被追捧的普通人。
阮棠努力将喉头的酸涩咽下去。
结结巴巴地问了句。
“你……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