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宇晟没有回答阮棠的疑问,而是反问开口:“路政云为什么把公司给你。”
阮棠有些支支吾吾。
“因为我是他的徒弟,他觉得我……”
能力强?
手段多?
阮棠心虚到自己都编不下去。
“因为你是南烛生的女儿。”
纪宇晟帮她做了回答:“路政云的徒弟,哪个不是行业的翘楚?风云贸业交给他们随便哪个人,都比交给你风险更低。”
阮棠被怼得有些脸红。
但他说得确实是事实。
“你不想和我坦诚相见,不过是不相信我。”纪宇晟笑笑:“但如果我告诉你,你小时候被我抱过呢?”
阮棠猛地抬眸。
“看看这个。”纪宇晟拿出手机,相册里照片的数量很少,但打眼望过去,保留的几乎都是和南烛生的合影。
或者,偷拍她工作时不经意的细节。
阮棠一张一张地翻看,她就像生平第一次,了解母亲年轻时的样子。
自由浪漫,随心而动,毫无拘束。
阮棠心里微动,直到刷到一张合影,是小时候的阮棠抱着一个比脸还大的桃子,坐在庭院里认真地啃,满嘴满手都是黏腻的甜汁儿。
那个桃子特别甜,是阮棠吃过最好吃的桃子,给她桃子的那个人……
“你是跟屁虫叔叔!?”
很久没听到这个称呼了,猛地听见,纪宇晟还是没崩住,被呛得咳嗽。
“那个……这个名字……都过去了……”
他现在在圈内的地位,被叫这个名字,实在有些不好听。
阮棠眼底的光一点点地亮了起来。
她记得,小时候有个叔叔特别爱跟着妈妈,妈妈走到哪儿他跟到哪儿,就像跟屁虫一样,所以她叫他跟屁虫叔叔。
阮棠看到纪宇晟额间藏不住的白发,和当初那个眼里满怀爱意和温柔的叔叔逐渐重合,时光被拉得冗长,她跟着妈妈不断在人生路上走走停停,从青丝到花发,他却好像一直留在那间庭院里。
阮棠鼻头发酸,眼泪不受控地就掉了下来。
“傻丫头。”
纪宇晟心疼地开口,抬手拂过阮棠的柔发,将她揽在怀里,轻轻拍着后背。
像小时候每次受了委屈,那样安慰她。
“叔叔找了你很多年,很多很多年……”
说到最后,纪宇晟都忍不住哽咽。
多年风霜,终有善果。
“叔叔……”
温暖熟悉的味道,将阮棠所有防备瞬间击溃,她窝在纪宇晟的怀里泣不成声。
这么多年她一个人走过那些路,终于在此刻找到了家得归宿。
“叔叔。”阮棠哭得眼泪婆娑,昂起小脸无辜地问了句:“我现在是不是不能叫你跟屁虫叔叔了?”
纪宇晟又被这个称呼呛了一下。
这天南地北到处跑的跳脱思绪,真是实打实遗传了她妈妈。
“私下里偷偷叫,也不是不行。”
阮棠笑起来,任由纪宇晟帮她干擦眼泪。
“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纪宇晟望着阮棠,他不知道这孩子受了多少苦,刚才被还险些被送进三号房,想起来便觉得心有余悸。
“师父生前给过我一个邀请函。”阮棠坐直身子:“上面的落款是楠竹珠宝。”
“老路?”
阮棠点点头。
“老路也算尽全力在保护你了。”
想到师父,阮棠鼻头又觉得酸。
“好了。”纪宇晟揉揉阮棠的头发,忽然起身:“老路完成了他的使命,我也要履行我的任务了。”
阮棠有些无措地看过去。
“任务?”
“祖母绿。”纪宇晟开口:“该还给你了。”
阮棠猛地站起来,眼神惊讶:“祖母绿,真的在这里?!”
纪宇晟笑笑:“走,带你去看看。”
“院长!”
阮棠忐忑的心情还没平复下来,就听见门口响起急切的敲门声。
纪宇晟蹙眉。
不耐地开口:“进来。”
“怎么了,这么慌张?”
进来的义工神色慌张
:“杉木少爷不见了!”
纪宇晟眼底一沉:“怎么回事?!”
“刚才安排孩子们午睡的时候,哪儿都找不到杉木少爷,听其他小朋友说,院里举办欢迎会的时候,看见他一个人跑出去了,周边已经都找过了,没看到他的踪迹。”
纪宇晟脸色难看,起身就出了房间。
“带人继续找!”
步子刚迈到门口,又停下来嘱咐阮棠:“你好好休息,等我回来。”
没多久,孤儿院大半的人已经都走了。
只留下几个照顾小朋友的义工。
阮棠坐立难安,虽然只和杉木见过几次,但她打心眼里喜欢那个孩子。
阮棠头也不回地冲出去。
她对这附近并不熟悉,但缅甸苦受战乱,人心更是难测,他那么一个小朋友跑出去,实在太危险。
阮棠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沿着孤儿院离开的路,一条条地找过去。
天色将晚,蒙蒙细雨落在阮棠头顶。
下雨了,那孩子不知道有没有地方去。
心急如焚间,一辆黑色军用越野车停在阮棠身边。
车窗缓缓落下,是祁少焱那张精致冷厉的侧颜。
阮棠假装没看到,脚步加快继续往前走。
祁少焱随着追上。
“你这样找,走到天亮也找不到。”
阮棠咬牙。
焦躁不安的心情让她现在根本没办法冷静下来想对策。
“上车。”
阮棠没听。
“上来,我知道他在哪。”
阮棠脚步一滞,毫不犹豫就开门上了车。
“杉木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