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
祁少焱回答的心安理得。
阮棠差点骂脏话。
千不该万不该,她怎么会相信祁少焱这张嘴?!
转身,阮棠就准备打开车门。
“杉木是素山的女儿。”
阮棠放在车门上的手赫然停住。
素山?
她看新闻听过这个名字。
“缅甸政府新任命的国家顾问?”
“是她。”
这个名字,在缅甸算是传奇一样的存在,不久前在缅甸爆发的民主运动,正是素山为那些被军队残酷镇压的普通民众,争取了来了平等和安全的权益地位。
她在缅甸人民心中的地位非常高,后来缅甸政府甚至为了她专门设立了一个职位--国家顾问。
地位仅次于总统。
是个传奇又励志的女性。
没想到,杉木竟然是她的孩子。
阮棠想了想:“你的意思是,杉木失踪,有可能是素山的敌对势力动得手?”
“不排除这个可能性。”祁少焱目光深深:“如果真是这样,以你的力量,怎么找到人?”
阮棠语塞。
“乖乖回孤儿院等着。”祁少焱摆了摆手,司机便掉了头:“剩下的事情,让纪宇晟办就行了。”
阮棠现在没空质问祁少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关于她和纪宇晟,他究竟知道些什么。
此刻阮棠的脑子里,只有找到杉木的迫切念头。
“等等。”阮棠开口:“先送我去个地方。”
“仰光警局。”
车子再一次掉头。
“找警察,这么蠢的办法也想得出?”祁少焱蹙眉,话虽然这么说,但他觉得阮棠没傻到那个份上。
阮棠不说话,目光看向窗外,不发过每一处街景。
她心里有预感,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成。
警局门口,阮棠焦急地下车,在周围四处寻找,也没看到熟悉的身影。
阮棠失落地垂头。
大概是她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
原以为,小木可能是因为自己被简星辰送到警察局,所以心里愧疚,偷跑出来找人。
但现在看来,事情可能比想象的更糟糕。
就在阮棠准备失望而归时,忽然在不远处的灌木丛里,看到一个小小的黑影。
她急忙冲过去,扒开灌木丛,杉木躺在地上,窝成一团,紧紧地环抱着自己。
“小木!”
阮棠焦急地半跪在地上,不顾自己的衣服被灌木丛的树杈划破,小心翼翼地将杉木抱在怀里。
缅甸的天气温差极大,入了夜只有几度,杉木穿着单薄的t恤,浑身都是冰凉的。
阮棠就这样把他抱在怀里,不断地朝他身上吹着热气。
“没事了没事了,姐姐送你去医院。”
阮棠找了大半天,什么东西都没吃,此刻抱着孩子站起来,忽然觉得手脚发软,差点就栽倒过去。
“阮棠!”
祁少焱眼明手快地将阮棠扶住,他想将孩子接过去,阮棠却紧抱着不肯松手。
“你不要碰他。”
阮棠唇瓣有些发白,说话也声音也有些无力,但抱着杉木的手却分毫没有退让。
这样的状态,让祁少焱情绪有些恍惚。
只能扶着她先上车。
“去医院。”阮棠急急开口:“小木怕是冻着了。”
车窗外景色飞快闪过,阮棠的眼神却只停在杉木的身上。
男孩也紧抓着阮棠的衣服,似乎她身上的味道,能带给他踏实的感觉。
祁少焱恍惚间脑海中忽然蹦出几个字来。
母子连心。
想到又觉得夸张,可看过去,心里却开始发胀。
如果当初他们的孩子生下来,阮棠一定是个好母亲。
“你很喜欢孩子。”
祁少焱声线带着沙哑。
阮棠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她对小木的过分关心,已经超过了不同寻常了。
像是心底那块被掩盖的土壤,忽然被人掀开打散,被藏起来的情绪就这样剖于光下。
她失去的那个孩子,是阮棠一直不敢面对的痛。
她不做声,只是把小木抱得更紧了些。
“姐姐,对不起……”
怀抱里的小人似乎回笼了些意识,呢喃着开口:“姐姐,你不要怪我好不好……”
阮棠把耳朵凑过去,听清杉木的声音,眼眶忍不住发红。
他跑去警局门口,就是想接她出来。
亲自道歉。
只是久久没见到阮棠出现,天气又开始下雨,只能一个人窝在灌木丛里,睡着了。
阮棠的心被揪着难受。
“姐姐……”杉木虚弱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和田玉的小石头:“这个送给你,你不要生我的气。”
那石头雕刻的有些粗糙,看不出是兔子还是小熊,稚嫩的笔法和风格,看上去应该是杉木自己做的。
阮棠珍惜地接过。
“姐姐不会生你的气。”
“那就好。”
似乎是解决了心里的大事儿,杉木又窝在阮棠怀里,沉沉睡去。
终于到了医院。
全面的检查过后,诊断出杉木只是受了凉,有些发烧,输几天液就没事了。
阮棠马不停蹄给纪宇晟打电话保平安后,才终于能松了口气。
祁少焱就这样陪着她跑前跑后,看着她是那么喜欢那个孩子。
“去吃点东西吧。”祁少焱坐在阮棠身边:“这里我派人看着。”
阮棠没有动。
祁少焱神色稍黯,好看的眸子里浓郁着化不开的薄雾。
她大概是怕她离开,他又有其他目的,想对杉木下手。
祁少焱叹了口气:“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长廊上的凳子有些凉,阮棠做了很久也捂不热,她摇了摇头:“我不饿。”
祁少焱喉结轻动,犹豫了片刻才开口。
“跟着你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听警局的人说,你被扣在孤儿院,我怕你出事,这才过来看看。”
祁少焱从不向别人解释自己做的事情,但这次,阮棠甚至还没有问,他就忍不住要说。
他太怕误会加深。
深到再也解决不了。
“你做什么,我不会过问,我也不会干涉。”见阮棠没有反应,祁少焱有些心急:“矿山的事情,只是碰巧给政府军送了个人情,我没有想拿你做交易的意思。”
祁少焱难得话多,可阮棠并不想听。
只是淡淡地抬眸望过去,轻声问。
“你身上的伤,好些了么?”
祁少焱轻怔片刻,眼底的碎开的迷惘渐渐汇聚至一处:“已经没事了。”
“那就好。”阮棠深深吐了口气:“这里没事了,你先回去吧。”
“今天,谢谢你。”
如此直白的赶人,祁少焱却不想走。
那孩子只是轻微发烧,阮棠就心急如焚到这个地步,祁少焱似乎看到了当初她怀着孕,却在医院下定决心不要孩子的画面。
大概是真的恨透了他,才会让那么喜欢孩子的一个人,舍掉自己身上的骨肉。
祁少焱微垂着头,碎发散落额际,面上的情绪平淡无澜,可身上笼着的那份无力感,和他平日里目空一切的冷傲全然不同。
走廊里静悄悄的,祁少焱忍不住终于开口。
“你想他吗。”
阮棠眉心微抬:“谁?”
“我们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