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昊左顾右盼，开始寻找了起来，希望能再次看到那个谜一样的年轻人。
那么陈吾呢？随手灭掉那群杂鱼后，在异域的不朽之王注意到他之前，及时抽身，一同离开了仙古梦境。
相比石昊的茫然，他亲眼见证了时空痕迹渐渐散去，一步一步回归。
……
竹林尚在，碧海干涸。
这里很像是当年的南海紫竹林，如今却只剩下了一片废墟，紫竹也变得普普通通，不复往昔的高大。
沿着遗迹走了一圈后，石昊终于在一角废丘上看到了陈吾。
“这位道兄……”他主动打起了招呼。
不过陈吾没有回应，静静伫立在那里，似乎在凭吊什么。
见状，石昊也不恼，当即走了过去。
下一瞬间，他瞳孔收缩，目光化成两道火炬，炽烈刺人。
只见陈吾面前赫然摆放着几件东西，其中最醒目的是一截残铁，漫长岁月过去都不曾被彻底腐蚀，尚有点点莹白光泽闪动。
石昊呼吸粗重，他认出来了，那正是光明仙金剑，在大战中被折断，如今只剩下了一部分，里面掺杂的仙金依旧保留了威能，不曾腐朽。
原来之前经历的一切不是梦，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无尽岁月以前，这真的是南海紫竹林，曾有一群年轻至尊在此处挥斥方遒，而他位列其中，亲眼目睹。
想到这里，石昊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黯然神伤。
他只感觉沉闷而压抑，好像胸腔中堆积着郁气，恨不得一吐而出，震散九霄云朵。
“想要宣泄就宣泄出来吧，压抑在心里不好。”陈吾淡淡道。
说话间，其目光一直凝视着地面。
在那里，有一块奇异的骨头，通体闪烁五色光泽，似乎刚被挖出来不久。
尽管黯淡了，但还是有熟悉的气息，它属于凰女萱媓，这种感觉不会出错，毕竟“前不久”刚刚交流过。
石昊也看了过来，刹那间，他热血上涌，胸膛剧烈起伏。
彼此相差一个纪元，隔着无尽岁月，居然认识到了这样一群挚友。但现实很残酷，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陨落，血染大地。最终再相会时，只剩下了枯骨残剑。
“梦回仙古……”
石昊黯然低语，想笑，却有泪水淌出。
失落许久后，他忽然开口道：“我叫荒，敢问道兄，姓甚名谁，来自何处？”
陈吾轻声回道：“一场轮回一场梦，未来终究有梦醒的时刻，至于我的名字，暂时不方便告知，道友可以称呼我为未央客。”
未央客！这是陈吾为自己准备的道号，对于乱古纪元的九天十地而言，他就是一个来自未来的“客人”，不属于这方时空。
如果换个身份倒也罢了，但偏偏是万古唯一的天心圣灵，如果冒然以“陈吾”或者“永劫”这两个名号行走于世，会产生极大的因果。
届时，他将不得不离开，从而无法达成目的。
“未央客道友，你可曾知晓那群敌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它们有何奇异之处？”石昊再次发问。
梦回仙古，亲眼见证了那场大战的惨烈，却无法尽窥敌手，因为那些灰雾从域外涌来，遮蔽一切。
所以石昊将希望放到了陈吾身上，毕竟，这是一位“狠人”，疑似突破了万古限制将那群敌手团灭。“无需来问我，有朝一日你还会遇见他们的。”陈吾摇了摇头，道：“现在你需要做的是调整好心绪，迅速崛起变强，不然的话，只会徒增烦恼，没什么帮助。”
“嗯，我会替他们报仇雪恨的。”
石昊紧紧握拳，虽然眼里依旧酸涩，但话语中已恢复了些许坚毅。
“那道兄你呢？”而后他又一次问道。
“我？只不过是一名过客罢了，任由风中的尘埃飞舞，任由黎明前的露珠蒸发。”
说着，陈吾在地上开掘出一个坟墓，用以葬下凰骨。
“过客？道兄难道不是来自九天十地吗？”
石昊心生疑问，也一同在旁边掘坑，将光明仙金残剑安葬。
“是又如何？”陈吾手上的动作不停，淡然道：“舞台上发生的一切早已经过千百次的排练，作为观众，在台下看看就好，总不能上去喧宾夺主，打乱原有的秩序。”
“我不太懂你的意思。”
石昊眯起了眼睛，目光重点在凰骨上停留了一小会儿，直到它被土壤彻底掩埋，方才试探道：“未央客道兄似乎对萱媓有一种特殊的意味？”
陈吾扭头看了他一眼，幽幽道：“如果我说以前见过她，你信吗？”
“你见过她？”石昊吃了一惊。
没记错的话，他在仙古纪元停留的那几个月都没有看到过未央客，凰女临死前也说过，她第一次认识。
可现在，未央客却说自己以前曾见过凰女。
“什么时候的事情？”石昊下意识问道。
“轮回的人，相似的花。”陈吾叹息。
“轮、回……未央客道兄莫非得到了六道轮回仙王的传承？”石昊问道。
“非也，此轮回和他追求的大道稍有一点不同。”
“愿闻其详！”石昊目光灼灼。
“人活天地间，除了肉身代表真实存在，灵魂也在红尘苦海中争渡，这两者分别与岁月、天地万物发生互动，进而留下独属于自己的轨迹和烙印。”
“而这一切汇聚起来，最终变成了你我眼中的真实个体。就比如说凰女萱媓，她是诞生于仙古末年的少年至尊，融合古宇宙雏形仙种并炼化出了三道仙气，堪称前途无量。可惜，没有等到成长起来就过早陨落在了战场上。”
“上面描述的，即是你印象中的那个凰女。而我则不同，除了萱媓之外，我还知道另一个凰女，她是一只诞生在末法时代的银凰，依靠自身努力走到人道领域巅峰，却无奈发现前路已断，以她的才情无法更进一步，于是自斩道果，依靠自封来延缓衰老。”
“这两个人容貌一致，本源相似，但灵魂已截然不同，更重要的是，她们在天地间留下的人生轨迹和大道烙印天差地别，你说这算不算两朵相似的花呢？”陈吾悠悠说道。
闻言，石昊露出疑惑，盯着地上那座新坟，又看向了他，“请恕我愚钝，实在不明白道兄的意思。”
“你是这一世的希望，只是一时迷惘而已，怎么可能愚钝呢？”陈吾轻语道。
开玩笑，如果连荒天帝都愚钝了，那世间压根儿就没有所谓的天才。
“关于我所说的轮回，你如果不理解，可以试着听我讲一个例子。”
“道兄请，我洗耳恭听。”
说到这里，石昊一伸手，做了请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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