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年听雨 作品

第87章 将来天子不能有罪名

为玉被姚媛叫了几声才回神。

姚媛在她眼前挥动的手收回,“是个笑面虎姐姐小心些。”

为玉迎上前,对着丁如故底身一拜,目光和他对上,“见过丁老板。”

丁如故目光并无异色,为玉藏着袖中捏紧的手指微微松开些。

女大十八变,认不出来最好。

丁如故背手在后,从容面色上带着一丝隐忍的怒意。

为玉主动说:“丁老板,世子夫人因为您的侄女被禁足,奴婢见不到世子夫人,无法替您转告,不过下个月就是世子夫人生辰,到时候皇贵妃会让侯府把人放出来的。”

让她处置,真处置不好,张老太太立刻就要把她处置了。

这个老妖婆,自己怕事,让她送死。

“我只是个奴婢,丁姨娘——”

“我家好姑娘,不当人姨娘!”丁如故声音冷了点,很不满为玉对丁瑕瑜称呼,又见带来的管事在和他招手,拂袖走了过去。

瞧方向,是去丁瑕瑜屋子。

真奇怪,居然都没听丁瑕瑜说会有人来看她。

而且居然都没人察觉到丁如故来经常吗?

心细如发的谢双没发现,耳目遍布京城周围的谢与归也没发现。

说丁如故能耐,还是应该说丁家商号自北地到京城已经有条安全秘密的路线了?

十五年,的确足够磨这刀了。

她就说,宁家到底还有什么血脉、党羽、余孽。

眼前这个沾亲带故,又脑子又手腕还攒了十五年的银钱。

那一夜,她没有见过丁如故。

姚媛声音在耳边响起,“丁老板一听我们叫姨娘就发火,暂时叫姑娘吧,免得触霉头。”

姚媛又开始絮絮叨叨。

说张老太太走后,丁如故,丁瑕瑜叔侄二人就争执起来,丁如故骂丁瑕瑜恬不知耻,丁瑕瑜纯沉默硬着头皮一字不言,丁如故骂着骂着好几次举起手都要打了,都忍了忍放下了。

“姐姐,现在怎么办?”姚媛试探地问。

“我问谁,等世子回来说吧。”反正又不是她惹下的风流债。

为玉让人去宫门口等着张争鸣。

结果张争鸣回来后,也让为玉闭眼无语,对着丁如故居然有些发怵。

好在丁如故要带着丁瑕瑜即刻启程离京的态度不强硬了,以客人身份留下,被人恭恭敬敬领了下去。

为玉递给张争鸣递帕子擦汗,张争鸣抹了一把额,看着汗珠儿弄湿的手帕,“对他尊敬点,否则气不顺不敢找我们经常侯府、国公府的麻烦,北地都报复在谢双头上是轻而易举的。”

不是害怕给谢双惹麻烦,他刚刚高低怼两句回去。

“他来的目的就是带走丁瑕瑜吗?”为玉问,她站在外面有些太小声的话听不清。

张争鸣揉着眼侧露出疲色,觉得头又开始疼了,嗯了一声,“我再去一趟祖母那里,瑕瑜就麻烦你多看着了。”

为玉没功夫看着,目送张争鸣走后,叫了人交代了两句借着月色从后门出去了。

她要回国公府。

她要回去。

“姐姐,落个名字吧。”

为玉回神,看已经打开的角门,又看给他礼貌递笔的小厮,正指了指进出册子要落名空白的地方,对她露牙笑,又客气又巴结。

伸手去捏笔,指腹一缩。

去做什么呢,去告诉国公府,她看到了宁家党羽,然后呢……

然后整个侯府都有可能要死啊!

窝藏之罪,以及眼下朱崇升对宁家党羽的恶劣态度,都在说明了,皇室宁可多杀,不可少罚。

局,是个局,只是这个局有多大,还不明了……

为玉摇摇头,转身走了回去。

小厮声音在背后响起,“姐姐留步,为玉姐姐要是出去不方便留名,那就写我的,别耽误正事了,快些出去吧,姐姐多久回来都是我开门。”

谢与归私下给了他们这些守小门的人不少好处,就是让他们给四暖居几个大丫鬟进出行方便,让谢汀兰有什么事,侯府的人能去的及时。

为玉摆摆手表示不用了。

回去不就是将谢家也拉到了这个局里面吗。

丁如故到底,到底要做什么啊。

至少不能稀里糊涂地去告诉国公府。

还要搞清楚为什么会选侯府作为落脚点。

为玉望着天上被乌云遮蔽的明月,深吸口气。

丁瑕瑜好糊弄,丁如故不是善茬。

不能让丁如故发现她是谁,至少在彻底清楚丁如故要做什么之前。

顺安院为玉暂时不想回,兜兜转转脚步停在了四暖居。

只是想着谢汀兰的鬼哭狼嚎,又是脑子一疼。

守门的侍卫,是谢与归麾下的人,认识为玉。

“姑娘要见谁,只要不是见世子夫人,卑职去替您叫出来。”

最后为玉说了碧溪的名字。

门口静站一会儿,就听见了嘈杂的声音。

“为玉,为玉是你吗?”

是谢汀兰的声音,她在里面拍着门。

“盼哥儿还好吗?”

为玉走上前,边上侍卫抬手,“姑娘不要让我们为难。”

“我就在门口,不进去。”为玉说,她望着紧闭的门,“盼哥儿住在谢三院子,白日老太太、太太哄着,晚上谢三带着睡觉。”

“那就好,也是,盼哥儿最喜欢舅舅了。”谢汀兰声音带着哭声,“你还好吗?丁瑕瑜有没有欺负你?”

为玉:“没有,外面发生了什么,夫人应该都知道,等着下个月出来了,性子改改吧,丁瑕瑜心不在后宅,不必将她当作洪水猛兽。”

“好,我知道,嬷嬷都告诫我了,为玉,你能不能别生气了。”

“我没有生气。”只是被谢汀兰弄烦了而已。

“怎么想起今日来了?你肯定是被人欺负了是不是?我,我没用,你去找三弟,他肯定不会让你受委屈的,对不起,是我没用,什么都不能帮你,也不能护着你。”

为玉都不用想,就能知道谢汀兰肯定又哭得坐在地上了。

门打开,碧溪走了出来。

“夫人刚刚就在窗边插花呢,瞧着我动作就认定是你来了。”

“心头烦,随便走走,就走到这里来。”为玉挽着她的胳膊,脑袋靠在她肩头,“夫人如何?”

“好很多了,只是安静的我们都开始害怕了,昨儿晚上世子爷来了,夫人明明醒着的,但是装睡没睁眼。”

“眼不见为净罢了,世子嘴里说不喜欢丁瑕瑜,我在旁边瞧着是有几分欣赏的。”

甚至有些政务还会问问丁瑕瑜的意见,张争鸣如今在五城兵马司管兵马调动,有些运输问题,正好和丁瑕瑜懂得东西差不多,二人就能聊得来。

偶尔丁瑕瑜还能够从根本上帮张争鸣解决问题,用的是丁家的商路。

碧溪叹息,正所谓当局者迷啊。

“这些话我们都告诉过夫人,世子既然带人回来了,那必然就是心中有这人的分量,五年聚少离多,夫人不能接受而已,若是过个一两年再发生丁瑕瑜的事,夫人肯定不会是这样的。”

为玉觉得那可未必。

碧溪再问:“听今日送饭的丫鬟们说,丁瑕瑜家来人了,是带人走,还是给人要好处,不会就是单独来看看吧。”

“反正没走。”为玉在湖边站定。

碧溪说:“夫人现在每日都会抄佛经呢,说对不起那一日被她伤了的人。”

好在没人死。

又说了小会儿话,为玉看顺安院的丫鬟来了,“姨娘怎么了?”

丫鬟:“不是姨娘怎么了,是,是小公爷来了,要把丁老板绑走!丁姨娘吓得动了胎气,老太太也惊动了。”

为玉:???

碧溪看一溜烟跑了的人,犹豫了会,也跟着追了上去。

顺安院已被谢与归的人围起来,张老太太站在门口正动怒。

侍卫手里捏着文书,“这是办公差,还请老太太配合!”

白纸黑字加官印的缉拿文书。

张老太太:“什么文书?这里是平阳侯府,和别的官宦人家能一样吗?”

为玉上前,侍卫并未阻拦,她看了眼张老太太,“老太太放心,小公爷有分寸,不会伤了丁姨娘的。”

张老太太气急败坏,是真的在心里把谢与归骂的狗血淋头,“分寸,我看他和他死了的大哥有过而无不及,都是没规矩的东西!”

“老太太!骂了活人就别骂死人了!”为玉声音一冷。

“别人私下骂谢浮光无所谓,侯府有什么资格骂?”

“不是谢浮光,您的孙子能够在北地待了五年还完好无损吗?”

“没有谢浮光在,谢双会心甘情愿在北地任劳任怨吗?我谢家老宅折损了多少人在北地?老太太不知道?”

张老太太也清醒了过来,知道是她气得太过胡乱说话了。

谢与归听到谁骂他死了的哥,怕是直接就上巴掌一点不含糊。

“你快进去看看,别让瑕瑜肚子出事了!”

入内后,丁如故已经被绑了起来,谢与归瞧着为玉来了,从衣袖摸出张字条。

为玉不解地拿过来一看,很漂亮的字,很让人闭眼的内容。

——管你什么手段,把丁如故给我绑了送回来。

谢双字迹。

为玉先问:“文书你伪造的?”

谢与归:“也不算是全伪造,我本就可以任意搜查官员家宅,加上这时候宁家案的风口浪尖,这人是北地人,我抓了谁又会觉得我是公报私仇呢?”

谢与归看吐出堵嘴布团的丁如故,“把他嘴堵上,别让他说出一个字。”说话真难听,读过书的嘴就是烦。

为玉知道,谢与归把谢双的话当作圣旨。

若是丁如故走了,经常关于宁家案的一切就销声匿迹了,不就是表明就是丁家商号在中间推波助澜吗?

可现在就被弄走,为玉思忖片刻,问:“是要直接送回北地?要是被有心之人用来做筏子了,就是国公府漏夜护送神秘本地人离京,陛下还用着你,和陛下稍微对你有点疑心不冲突的。”

谢与归抱着胳膊,满不在意,“那就疑吧,反正都在疑,谢双让压回去,就说明丁如故多留在北地以外的地方,就会多一分无法想象的灾难。”

他甚至用了灾难这个词。

“他回去针对谢双怎么办?”

“那谢双刚好以公谋私对他家打砸抢烧,你当谢双是什么好东西?我才是那个乖得没边的。”

为玉罕见地翻了个白眼。

看被押出去的丁如故,再看要走的谢与归,抓着他的衣袖,“谢三,给陛下请辞,让他换人负责宁家案吧,否则宁家党羽会恨死国公府的。”

谢与归:“宁家党羽恨死我,我不在乎,我要的是国公府安全,不单单是一个国公府,还有老宅那边,还有靠着国公府活下去的所有人,所以,我不能退。”

为玉是身边最后一个劝他放手的。

不能,绝对不能,现在放手,就等同于加入宁家党羽了,他不追着宁家人杀,就是变成地帮着宁家人谋逆。

从一开始就无解的。

“我不会怎么快送丁如故走,我怀疑这人和宁家党羽有关,得审审。”

为玉觉得可以,只不过觉得他审问方向可以改变一下,“为什么你大哥恰好就能被丁家商号捡到,你最应该问的是这个,你要以权谋私也做点更重要的。”

谢与归心觉得很有道理,说了个好,“还是旁观者更清楚些。”

“对了,还有老太太……”

谢与归呸了声,“她再闹,我就去他儿子跟前闹,就他会闹,京城我最烦的就是她。”

为玉转身入屋去看丁瑕瑜,鼻尖闻到了一丝血腥气。

“见红了?”为玉问婆子。

婆子:“有点,服下药就好了,是跌倒地上了。”

为玉想起了什么,“世子呢?”

“小公爷一拳头打晕了。”婆子指着罗汉床躺着的人。

为玉:……

“世子爷不许小公爷带丁老板走,小公爷和他骂了两句,跟着丁姨娘也上去纠缠,小公爷被三个人闹,就选了最惹得起的,给了丁老板一个窝心脚,丁姨娘就吓得动了胎气。”

“世子气得要动手,小公爷就打过去了。”

为玉闭眼。

是谢与归作风。

婆子担忧,“虽然月份大了,可胎儿一直不稳,如此下去,等着生产时候,母子都会有危险的,无论如何都不要再刺激孕妇了,万事能依着就依着吧。”

依着?

依着的前提,是得要些正常的东西吧。

不要绫罗绸缎,也不要张争鸣的爱,也不要掌家权。

到底要什么,人家就是什么都不要,就是要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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