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卿禾安静地跟着前面的奴才穿过一条长廊,这过程中除了脚步声,安静的可怕。
拐弯处是一个修葺十分精致地凉亭和修建得无比精致的花园,园子里是一些应季的翠色点缀。
本应该是明朗雅致,可周围的氛围却让人无端觉得阴沉压抑,那是一种等级森严的死气。
所有的人都是低头看路或者干着自己的活,没有任何交流和窃窃私语的举动。
干活的时候就像是身体机械性地活动,没有半点活人的气息,让人觉得阴森可怖。
哪怕沿途景色再好,孟卿禾也觉得索然无味,也低头看着脚下的路。
穿过长廊、花园,处处是带刀的守卫把守,孟卿禾到了别院之前已经被搜过三次身了。
最后一次,看到孟卿禾有些麻木地张开双臂,任由守卫搜身,待守卫退下之后,还以为是能够歇息一会儿。
没想到的是,屋子里陆续有人送来一桶又一桶的热水。
就在几个奴仆正在往木桶里倒水的时候,屋子里又来一个人。
孟卿禾下意识看了一眼,是大皇女身边的贴身伺候的墨香。
墨香朝着身后随意招了招手,一个接一个的奴才双手捧着衣裙进了屋。
“孟大夫,这些是殿下命奴才送来的衣裳,是邻国进贡的雪狐裘裳,最是柔软保暖。”
孟卿禾抬眼,这是一件看上去就十分昂贵奢华的衣裙,纯白色的毛色。
上面绣着繁华的花卉图案,简约而不失高雅。
即使没有触摸,就知道穿上去是格外暖和。
孟卿禾微微颔首,“多谢殿下抬爱。”
墨香满意地看着眼前微微低下的头颅。
只觉得眼前的人虽然出身乡野,但颇为识趣、也没有那些贱民身上的小家子气。
她扫了一眼她身上的暗红旧衣,也不多说什么。
她轻拍了两下手,身后陆续有两个下人垂头各自端着一盘红布盖着的盘子进来。
还不等孟卿禾说话,墨香就先开口了。
“孟大夫辛苦了,这次殿下的一点赏赐,孟大夫且先收下,日后的好处必定不会少。”
送走了墨香,又遣退了伺候的人,孟卿禾也不急着沐浴,将桌上的红布掀开。
果然,这大皇女别的不说,这是真大气!
两个盘子上全是黄金!
这是大手笔呀!!
孟卿禾这一刻觉得在大皇女手下干活,也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的,至少好处是实打实地给。
这是一份危险和收获成正比的工作……
她撇了撇嘴,随意地放下金元宝,转身去屏风之后,开始沐浴。
……
孙芷站在慕瑶观身后仔细地看着桌上的三份地图,眉头不禁越皱越紧。
这三张地图,第一张和其余两张完全不一样,第二张和第三张虽然个别地方有出入,但是大致方位是一致的。
“殿下,这样看来的话,第一张的地图是假的,剩下的两张……”
说道到这里,孙芷看了一眼左边的,又看了看右边的,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变得迷惑起来。
注意到这三张地图不同的并不止她一人,慕瑶光早就发现这一点,她伸出手指了几处地方,轻点了点。
“偏偏还是这几处重要的地方。”
孙芷顺着她指的地方望去,还真是这样,库房、武器库等几个重要的地方,三张地图还真是三个不同的地方。
“先去把那批随孟卿禾去的守卫带到地牢。”座上的女子笑盈盈,可眼里却是时隐时现的狠厉。
孙芷欲言又止,片刻还是问出来,“殿下是怀疑我们的人出了叛徒吗?”
“不,我怀疑的是这个。”慕瑶观伸出食指轻轻划过三张纸,却停在其中一张纸边点了一下。
孙芷想了一会儿,很快便明白了她的意思,“殿下是担心打草惊蛇?”
座上的女子但笑不语。
不一会儿的功夫,守卫全部被带上来了。
神情迷茫的守卫们还没想明白为什么会把她们叫到地牢。
一抬眼就见到座上的女子,吃了一惊,纷纷恭敬行礼,“参见殿下。”
慕瑶观掀起眼皮,慢悠悠地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一众守卫,一双眸光暗流涌动。
平日略带苍白病态的脸上带着若有似无的似笑非笑,有种昏暗不明的诡异感。
跪地的几人迟迟没有见到慕瑶观叫她们起来,顿感事情不妙,惴惴不安起来。
这几个在殿下手下做事的日子并不算短,虽然比不得最器重的暗卫,但也不算最末等的,殿下的秉性自然是知晓一二的。
这样的场景,她们几个并不陌生。
往日审犯人的时候便是如此,如今她们却成了这底下的人。
就在几个人还在想着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的时候,座上的尊贵女子忽然出了声。
“知道本殿下叫你们来此的目的吗?”
坐在圈椅里的女子,神色平静,可那双狭长的目光阴郁至极,布满戾气,嘴角微扬的弧度是嘲弄,是决定人生死的权势。
此时此刻,除去那串佛珠拨动的声音,幽暗的地牢里安静地可怕,依稀的滴水声将这座地牢衬得更加阴森。
斑驳的光线投射在座上女子的面容上,就像地狱恶鬼一般嗜血和残忍。
“属下不知,请殿下恕罪。”
几个人哪怕是不知道犯了什么错,也早就吓得白了脸,两腿发软,心早就提到嗓子眼了。
若不是早早就跪着,只怕这会儿也要栽倒在地。
低低的轻笑声仿佛是暴风雨前夕的宁静。
“不知道?既然不知道的话,要让本殿下你们宽恕你们什么罪呢?”
这话是轻描淡写的低语,可在这寂静的地牢里就像是索命的恶灵,微微弯起的双眸里却满是杀意。
“这地图你们可熟悉?”
守卫看着飘落在地的地图,立即匍匐着身子捡过来,颤抖着手看了起来。
片刻,便反应过来,连忙重重地磕头再低,身子几乎和地面齐平,“回殿下,这张纸并非是我等绘制的。”
“哦?那你们不是更该死吗?事情没办完,还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慕瑶观收回了目光,似乎没有兴趣再审问这几个守卫了。
她忽的偏头望向别处,饶有兴致地歪头看着。
孙芷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也跟着看了眼摆在一处的空坛子,紧接着便对一旁候着的狱兵使了一个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