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人……”
水夫人踌躇着,不知该如何开口。
张良却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抢先出言堵住了她的话头。
“这段时间,你带着不疑辛苦了,咱们早些休息吧。”
水夫人张了张嘴,最后还是点了点头,转身去内室铺床去了。
月凉如水,张良抱着不疑,望着窗外的月亮发呆。
一墙之隔的刘季,却有些兴奋的睡不着。
天可怜见的,五年了,整整五年!
自己的旁边终于住进了活人。
尤其是这三年,秦王没有外出巡视,他也就没有机会出去放风。
鬼知道,他这三年是怎么过的。
“兄弟,喂,壮士!你能不能听到?”
刘季趴在墙上,小声的冲着墙的那一边喊,“能听见吗,义士?”
“他听不听得见,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吵到我值夜了……”
阴森的声音从刘季的身后传来,不用回头,他都知道,定然是黑甲卫。
他嗖的一下钻回被窝,震天的呼噜声立马响起。
“哼……”黑甲卫冷哼一声,闭上眼不再理会这泼皮。
几年过去,他们彼此早已熟知对方的秉性。
动动脚趾,就知道对方想打什么鬼主意。
渐渐的,呼噜声变轻,刘季装睡装的非常成功,没一会儿,自己就睡了过去。
别说,这牢笼住久了,倒也让他多了些家的感觉,睡得比路上要香多了。
两处小院慢慢归于平静,就在负责看守的黑甲卫们准备小憩一会儿的时候,却又被一道突然响起的异响吵醒。
“快!那贼人醒了,想要伤人,快叫人来!”
卫郎的声音从刘季他们对面的小院里传出,黑甲卫们立刻打起精神,守好自己负责的院落。
而在对面的院子里,项羽用力甩开按压在自己身上的两名卫郎,挣扎着就要从床上起来。
“伤口刚包扎好,你要再折腾,光流血都给你流死了!”
医师躲得远远的,在人群外冲着床上的项羽大喊。
项羽不听,只是一味着急的四处查看,寻找可用的武器。
医师继续,“你那老叔父就在隔壁,失血过多,还在昏迷,你要是不顾及他的性命,只管大闹。”
闻言,项羽的动作一顿。
恰好,支援卫郎们已经来到院子里,每人一个防爆叉直接冲向项羽。
项羽还没反应呢,就被狠狠的按倒在了床上。
他还要再用力,背上的伤口彻底裂开,大股鲜血流出,没一会儿,一阵晕眩传来,项羽再也支撑不住,无力的倒了回去。
医师见此,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浪费他的药材。
“快快快,手镣脚铐都用上,可别给老夫撞到了。”
老医师招呼着卫郎们,自己则躲得远远的,给项羽号脉。
笑话,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他可惜命的很。
如今,大秦日新月异,医家更是出了许许多多治病救人的新法子。
他还要多活几年,多学点新知识呢~
哪里舍得死在这反贼的手里。
就算伤着也得不偿失,伤了就得休养,那大秦学宫里的旁听席位千金难求,他可是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得来的一个。
他哪里舍得旷课不去。
要知道,他家里还有好几个子孙,等着他回家把课上医家博士讲解的知识复诵几遍呢~
“得了,拿针线来,老夫给他把伤口缝合上。”
老医师眼珠一转,就想到了新主意。
他可是听博士们讲过很多次手术缝合之类的医学范例了。
只是可惜,自己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亲自操刀一试。
如今……
机会这不就送上门来了?
“把人反过来,给那双手双脚都捆结实了,就捆床梆子上,还有那蒙汗药也备上。”
小老头的双眼放光,不断回想着课堂上学过的准备工作。
“准备热水,所有人都重新换一身衣服,带好帽子手套,换衣服之前记得多清洗几遍啊!”
“灯!多点几盏灯!”
“哎呦……”小老头洗着手,临时想起了自家儿孙,“叫个人出宫,去叫一下我家大儿过来帮忙,小老儿年迈,体力不支,须得吾儿帮忙才行。”
儿子叫了,好大孙是不是也能捎带着过来旁观?
只不过他再开口不好,只希望自家儿子机敏,多带上几个人来。
事实证明,父子俩想到了一块去。
等到屋子里的众人把一切准备好,他家好大儿直接把自己的好兄弟,还有家中三个十几岁的孙子都带了过来。
老医师一看,立马就乐了,高兴的想要拍拍自家好大儿。
手伸到儿子的身前,却又被他急忙收住。
他可不想再进行一遍消毒了。
“快去消毒换衣,手术马上开始了。”
“唉~阿父稍等,咱们马上就来。”男人赶忙应声,带着兴冲冲的几人一起走到一边临时弄成的消毒间。
半刻钟后,一切准备就绪。
老医师手持剪刀,深吸一口气,将项羽的衣物剪开。
“这上面是之前撒上的止血药,先清洗干净,老二,你来!”
老医师有条不紊的指挥着几个儿孙们,丝毫看不出他紧张的手抖。
“老大,准备好手术刀,这伤口虽未腐败,但是伤口过大,为了让这伤口尽快愈合,咱们还是把外面的坏肉祛除为好。”
老大立即应声。
只有最小的那个孙儿好奇的看了看项羽背上的伤。
他记得自家爷爷以前讲过,伤口微红,未有感染,可以直接缝合的啊?
小孩儿有些不解,不过,想到机会难得,他聪明的选择了闭嘴。
“嗷~”
痛苦的叫声从项羽的嘴里响起。
“快,蒙汗药,先用一点,最少的量就行。”老医师大喊,手下的动作不停,快速的缝合着伤口。
他看项羽吸入蒙汗药晕了过去,便开口细细的教导着。
“你们看看,这缝合伤口是有技巧的,回家了跟你们阿娘讨教一下针线,咱们做医师的,必须学一些基本针法,做手术时才不至于惊慌,”
“是,阿父说的是。”
“孙儿们知道了……”
一场手术,每个人都上手缝了几针,一直到天光微亮,才彻底结束。
“嗯……不错不错。”老医师满意的看着项羽的后背。
针线工整,纹路清晰,伤口处只有微量血液渗出。
“上药!包扎!以后你们每人轮换着跟我前来换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