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瑶不自觉的从料理台上拿过胡萝卜放进嘴里。
听见动静，顾南骁扭头看了她一眼，又淡定的扭了回去。
“嗯…出去吃？”
“对！”
“不带顾南倾。”
顾南骁说的是肯定句。
慕瑶满意了，果然还是和聪明人说话舒服，开心的带着战利品离开厨房。
女孩的身影消失在客厅转角，顾南骁无奈的笑着摇摇头。
“哥哥！今天这个菜里怎么没有胡萝卜，以前都有的！”
小南倾单纯的话语让慕瑶差点一口汤喷出来。
做坏事的感觉涌上心头。
夜晚。
慕瑶算着时间差不多，从衣柜里拎出一套新衣服。
纠结半晌，化了个清淡妆。
她真的不是精心准备，只是给顾南骁最基本的尊重。
慕瑶进门，一眼就看见了顾南骁。
为了防止尴尬，她特意订的二楼。
坐在高处即可以将餐厅一览无余，又能避免人多说话听不清。
看打扮，顾南骁是下班直接过来的，简单的衬衫西裤也能让他穿出高定的感觉。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慕瑶放下包坐下，顾南骁自然的递过菜单。
餐桌短暂的陷入沉默。
他们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的次数很多，但是单独的话……
今天还是第一次。
“顾南骁……我想……”
慕瑶深吸一口气，端起一旁的水杯，抿了抿唇开口。
顾南骁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抱歉…”
俩人放在桌上的手机同时振动。
随着通话时间的延长，两个人面上的表情均逐渐变得凝重。
再没了吃饭谈天的心情。
四目相对间，默契的拿起私人物品离开。
“如果有需要，随时叫我。”
“好。”
慕瑶急急忙忙的赶到杨静怡家楼下。
在楼梯口见到了女孩。
慕瑶对这个姑娘的印象并不深。
说来惭愧，教了他们班大半年。
自己对她的记忆只有安安静静，不惹事不捣乱，成绩忽上忽下，基本在班级中下游。
今天接到电话的时候她还惊了惊，想不明白她的家长在非考试期间找自己有什么事。
据她了解，就算是考试前后包括家长会，女孩的家长从没找过老师。
老师主动交谈也是满脸不耐烦的样子。
对这个孩子的成绩完全不关心。
电话接通后，里面并没有人声。
窸窸窣窣几秒后，那边传来重物撞击的声音。
男人的破口大骂，女人的痛苦求饶。
慕瑶眉头瞬间拧紧。
电话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
混乱的声音时大时小，后面逐渐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女孩平静的声音。
“慕老师，可以带我离开这里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女孩将音频转成了视频。
慕瑶瞳孔微缩。
破旧的老式居民楼。
杨静怡的母亲头上裹着纱布，厚厚的纱布被血浸透。
女人坐在一旁默默垂泪。
小小的杨静怡呆呆的看着路边来来往往的人群。
对母亲的哭泣声充耳不闻。
慕瑶走到杨静怡面前蹲下身。
看见熟悉的人，小朋友的眼里终于有了些许波动。
如果是别的小朋友大概此时已经恐慌的张开双臂扑过来了。
而杨静怡只是乖乖巧巧的坐在那，眼底的波动一闪而过，恢复平静。
慕瑶看向那边的女人。
“静怡妈妈，您……”
一声询问，换来的是女人大声的哭嚎。
周边越来越多的人向她们看过来，慕瑶无奈。
“您……”
看清眼前的情况后，慕瑶后面的话梗在了脖子里。
“都是你这个小贱种！当时就不应该生你，不然他也不会出轨，他依然爱我！他会一直爱我！是你，都是你！毁了我的一切。”
说着，女人冲上来就要掐杨静怡脖子。
慕瑶出于本能将孩子护在身后。
推嚷间，慕瑶为了护住孩子一个不设防被掀翻在地。
刹那间，手心被划出血痕。
“还有你！假惺惺的干什么，就是你勾引的我老公！你看清楚！什么慕老师，你看她这张漂亮的脸，分明就是破坏咱们家庭的罪魁祸首！静怡乖啊，咱们回去跟爸爸好好道歉，他会原谅咱们的……呸，不要脸！”
杨静怡赶忙凑过来想看慕瑶有没有受伤。
女人冲过来一把将她抱住。
刺耳的谩骂响彻在耳边。
眼看着女人不清醒的冲过来想打慕瑶。
“啪”，响亮的巴掌声响起。
瘦弱的女孩冲破禁锢，反手给了自己母亲一巴掌。
女人安静了。
趁此机会，慕瑶迅速站起身，将小朋友护在自己怀里。
“打我？连你也打我？！”
不敢置信的声音后面是放声大哭并伴随阵阵尖叫。
旁边的小贩晦气的看了一眼这边，默默将自己的车推远。
对此景象见怪不怪。
慕瑶的心脏剧烈跳动。
“疯子！还嫌不够丢人吗？滚回来！”
有些大舌头的声音从慕瑶身后响起，紧接着鼻腔就被浓重的酒气席卷。
男人走过来踹了坐在地上的女人两脚。
慕瑶不忍的扭头。
“呦？美人啊……跟我回家好不好？”
男人涣散的目光聚焦在她的脸上。
慕瑶嫌恶的挥开男人伸过来的手。
一把牵起旁边冷眼旁观的杨静怡离开。
“老师，放开我吧……”
女孩的声音很小，跑起来后耳边的风很大，但慕瑶还是听清了女孩说的每一个字。
“静怡，你真的想回去吗？”
慕瑶的脚步慢了下来，蹲下身看着表情淡漠的女孩。
“不想，但我没有别的选择，没事的老师，等明天我爸爸酒醒了就不会再打我们了……”
慕瑶闭了下眼。
女孩平静的话语刺痛了她的心脏。
“静怡，其实你还有很多选择，今天先跟老师回家好不好？”
女孩平静的眼眸闪过细微光亮，很快恢复平静。
慕瑶重新牵起女孩的手，大步向前。
身后交杂这女人的尖叫和男人的谩骂。
手里的小朋友冷漠的毫无反应。
慕瑶带着她跑出去好远。
嘈杂的声音越来越小。
最开始慕瑶带着杨静怡跑，后来她被带着跑。
跑吧孩子，离开这个黑暗的地方。
慕瑶看着身前甩动的马尾辫，用力眨了几下眼，压住眼底的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