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良出了马车,乘了一匹马。
结果发现众护卫看他的眼神都带着羡慕与崇敬。
便连车夫看他的眼神都满是钦佩。
许良:???
他骑上马,家中护卫赶忙拍马跟上,前后左右将其包裹其中。
其中一个护卫还把自己毛皮捂耳递了过来,“大公子,小心感了风寒!”
许良诧异接过捂耳,刚要戴上,那护卫又递上来一个皮囊,“奶酒,喝一口顶风寒。”
他摆了摆手,这个味儿真喝不惯。
然而护卫却贴心提醒,“大公子,还是喝点吧,这一路这么折腾挺累的。”
许良:???
眼见许良没接,他又凑近了压低声音道:“大公子厉害啊,以一敌二,竟将他们杀得哭爹喊娘!
就是太快了……”
许良:!!!
他恍然明白为何旁人都是如此看他的了!
他娘的!
老子的名声就是被这群人传坏的!
“滚犊子,不是你想的那样。”许良推开皮囊,一脸不耐。
“大公子,都是爷们,能理解。”
“理解你姥姥!”许良怒了,“就是跟她们讲了个悲伤的故事,两个人哭得伤心。”
护卫一脸恍然,“哦,原来如此。”
其余几个护卫也一起哄笑,分明是不信。
许良懒得解释。
又一个护卫道:“大公子,我也想听故事。”
“滚犊子!”
车厢里,春桃小心道:“小姐,对不起。”
上官婉儿摇头道:“与你无关。”
“可是,许公子是因为奴婢的话才说那样的话的。”
上官婉儿幽幽一叹,“真不是因为你。”
旋即他将许良此前提及衙役给官籍的事,幽幽道:“他对皇、官、民、奴籍似乎没有你我这样的看法。
他既没有因为颜夫子是当世大儒而毕恭毕敬,也没有因为钱先生是商贾而轻视。
他对陛下也行礼,更像是礼仪,而非对皇室的敬畏。
他对太监也客客气气,没有丝毫不耐……”
正说着,二人忽闻车外一阵起哄。
上官婉儿神色复杂,“你听,他跟自己府上的护卫都能说说笑笑,打成一片。”
春桃一双杏眼瞪得溜圆,“许公子他……他把每个人都当人!”
上官婉儿怔然,旋即点头,“是的,他把每个人都当人。”
春桃面露感动之色,“小姐,我明白许公子之前名声为何那么差了。”
“为何?”
“他把每个人当人,对每个人都那么好,这自然让那些高高在上的老爷、公子们看不惯。
他们肯定不满许公子做法,但他又是镇国公嫡长孙,他们不能真的拿他怎么样,就只能败坏他的名声!
这些人真是太卑鄙、可恶了!”
上官婉儿愣住,思索良久后点头,“你说的也不无可能。”
可随即她又想到什么,马上摇头,“也不是,他不是对所有人都好。
若是被他针对的人,下场都无比凄惨。
甚至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春桃诧异,“啊,那些人得多坏啊。
许公子这么好的人都忍不住要惩罚他们?”
上官婉儿顿时愣住,“这……”
她这才想到自己此前对许良的“误会”。
许良的那些毒计,都是针对罪有应得之人!
魏虔、隆多子、田成、刘怀忠……哪个不是罪有应得之人?
反过来对她,似从未用过什么阴险毒计,反而是直言不讳,坦诚相待。
她却将许良视作狡诈、歹毒之徒。
她还没有春桃看得透彻!
而长久以来的误会让她很多次对许良的态度都不怎么好。
试问若是旁人这样对待她,她又会如何?
一时间,上官婉儿又心生自责。
春桃看出上官婉儿患得患失模样,宽慰道:“小姐,你放心,若是许公子因此心生不快,奴婢就去求他。
就算死,奴婢也求他回心转意。”
上官婉儿拍了她一下,“说什么胡话,一个男人而已,什么死不死的。”
春桃面露担忧,“可是刚才你哭得好伤心,跟话本小说里说的那些公子小姐的一个样……”
她忽地想到什么,赶忙打嘴,“呸呸呸,小姐跟许公子郎才女貌,最是般配,没人会反对的。”
上官婉儿知她是想起话本小说里那些痴男怨女的桥段了,忍俊不禁,伸出玉指在她额头一剐,“你啊你!
老是想这些有的没的,将来可怎么好找婆家!”
春桃摇头,“春桃不嫁,一辈子跟着小姐!”
上官婉儿笑道,“又说胡话,早跟你说了,消了你奴籍,让你嫁人,哪有跟我一辈子的?”
“不,我就跟着小姐,哪怕是做个通房丫鬟!”春桃信誓旦旦。
上官婉儿瞥了她一眼,幽幽道:“你是瞧见了许公子长得英俊吧?”
“小姐!”
……
东郊,卧虎山猎场。
这里山峦起伏,古木参天。
虽是冬日,山林中却有诸多苍翠之色。
齐腰高的枯草,一人多高的灌木丛,藏起了大山的真实面貌,也藏起了大小野兽,更藏起了诸多未知。
密林中,一伙五十余、猎户穿着的人挎弓别刀出现在密林中。
看他们架势,都猫腰蹲在草丛中,似在狩猎林中某种大型猛兽。
他们从天不亮就埋伏在这里,身上甚至沾了不少白霜融化的水珠。
为首一人是左眼眼窝下有一三寸长的中年汉子,胡子拉扯,面相凶狠。
在他左手边的是一个黄脸黄须的中年。
虽不及刀疤脸粗犷,一双眼睛却时刻透露出秃鹫一般饥饿的凶光。
刀疤脸右手边是一个白面无须的长脸青年。
他与旁人不同,并未携带弓箭,而是手握一把乌梢蛇皮剑。
在他旁边的则是一个胸前磅礴臃肿的独眼女人。
虽是独眼,其模样却十分周正,只是肤色有些黑。
黄脸中年看了看了一眼周围,忍不住道:“老大,弟兄们在这里都快埋伏了三个时辰,怎么还不来?
会不会是他们没从我们这里过?”
刀疤脸始终看着一个方向,“不从我们这里过也好,三万两银子白拿。”
黄脸汉子撇嘴,“三万两,这么多弟兄,一个人才能分到多少?
目标就一个,杀了就十万两,纵他是剑圣裴旻,咱们这么多人,偷袭加乱箭,还杀不死他?”
白脸青年阴恻恻笑道:“老二,说好了,我那份银子可以分你一半,但车上那个漂亮娘儿们得归我!”
黄脸中年点头,“没说的,都是站着撒尿的,自然不会反悔。”
说着他瞥向独眼女人,嘿嘿怪笑,“有四娘还不行吗,还惦记着别的女人,哥哥我觉得你是瓜批。”
白脸青年嘿嘿怪笑,“纵是山珍海味也有吃腻的一天,换换口味也好。”
怎料独眼女无情拆穿,“去你娘的,你想什么花样老娘不配合?
还没躺好你让老娘趴着,刚趴下你又让老娘站起来……”
黄脸汉子嘿嘿笑道:“四娘,要不跟我试试?二哥我一个花样到天亮!”
独眼女瞥了一眼,“你就省省吧,我可听狗剩子说了,他还没摇屁股你就缴械了!”
“哈哈哈!”
身后众人纷纷哄笑。
黄脸汉子回头怒道,“狗剩子,干你姥姥!”
一个有些娘炮的声音响起:“二当家的,我姥姥早就死了。
你要真想找她,等忙完了这桩,我带你去她坟头。”
众人再次哄笑起来。
独眼女也笑道:“老大,既然老三当着俺的面要娘们了,等会子若是能抓活的,那小子若是长得好看,就让我先耍一次,如何?”
刀疤脸声音不变,“别人可以,他必须先死!”
独眼女忍不住道:“老大,咱们到底要杀的是谁?没见到人都三万两,杀了就十万两,才十九岁……这得多大的仇?”
刀疤脸冷声道:“不该问的别问!”
独眼女正要开口,身后忽然有人又回应了,“四娘,要是你不嫌弃,今晚我陪你如何?
我也想跟三当家一样,瘦一些。”
独眼女头也不回,“滚恁娘的蛋,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关了灯老娘都觉得你丑!”
“哈哈哈!”
“嘘,噤声!”刀疤脸忽然开口,“有动静了!”
众人纷纷伏低身子,看向某个方向。
一个瘦小矮子出现,直奔他们而来。
“是小孬子!”
矮子先是在不远处钻进深草丛,再出现时已经是在刀疤脸等人的身边了。
“老大,往我们这边来了!”
众人闻言纷纷低呼起来,明显十分激动。
“闭嘴!”刀疤脸回头,冲身后众人扫视一圈,转而又问道,“有多少人?”
“护卫二十来个,没穿硬甲,不确定穿没穿软甲。
一辆马车,那小子就坐在马车里,车上应该还有两个女人……”
黄脸中年忍不住嘿嘿怪笑,“好,十万两没跑了!”
然而白脸青年却回头看了一眼身旁的独眼女。
结果后者也狐疑地看着她。
硬甲,软甲?
二人微不可查点头,旋即看向刀疤脸。
白脸青年沉声道:“老大,这次的目标是朝廷的人?”
刀疤脸面露不耐。
但他知道,自己身旁这些人有相当一部分人是白脸青年跟独眼女拢过来的。
杀人越货皆在水准之上,对危险的警觉也远超旁人。
他只回了一句,“雇主也是朝廷的人。”
然而这个回答显然不能让白脸青年满意,他沉声道:“朝廷也有官大官小,也得看他能否压得住这种事!”
倒是黄脸汉子不耐,“我说老三,你的力气跟胆子是不是都在女人肚皮上耗没了,怎么罗里吧嗦的?
十万两银子,管他娘的什么朝廷不朝廷的,一人分了几千两,这一辈子都不用再干这行当了!”
然而白脸青年不愿放弃追问,“老大、老二,银子再多,也得有命花。
我苟三没爹没娘,贱命一条,死不足惜。
但跟着我出来的弟兄有的成了家,有了老婆孩子。
有的父母尚在,我不能带他们来送死!”
“若你不说是谁,这趟就算我没来,弟兄们,走——”
说着,他就要起身。
刀疤脸目光阴鸷,沉声喝道:“等等!”
白脸青年当真停下,看向他。
“好,说与你们也无妨,雇咱们的是当今太后的兄长,也是老太师甘隆。
你说,多大的事他平不掉?”
众人闻言,纷纷松了一口气。
太后兄长,那是老国舅,再加上老太师这层身份……妥了!
果然,白脸青年闻言面色也放松下来。
他抬手示意已经起身的兄弟重新埋伏,随口又问了一句,“既然是老太师甘隆,那就没问题了。
不知道是哪个不开眼的,居然能让这位老太师买凶杀人?”
刀疤脸眼见如此,语气也轻松起来,“一个不开眼的愣头青,自以为当上了官就四处招摇……”
“谁啊,这是没受过毒打啊。”
“许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