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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后园的花草她还未能全部料理。那里原先满是杂草,现在开着的花,都是她亲手播下去的花种。
照养了三个月才开出一小片,就这么扔下不管,到底舍不得。
林瑜想了许多,人却只是靠在圈椅里。
她早上才被折腾一番,不曾好好歇息,方才又在后园刨土,忽地坐下来,着实是累得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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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青川并未走远,就在堂屋邻着的房间。
堂屋的说话声停下,他稍稍抬起了头。
这边是间杂物房,放了锄头,竹篓,笤帚,还有一应干活用的物什,无甚出奇的地方,偏她在这里挂了一副画。
画上是庭前院落,未有落款。原该是一副水墨,偏在门前石阶上涂了一抹淡青。
右下角留有一句题诗: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
字迹与那缕断发压着的字条如出一辙。
顾青川又揉了揉额角,看向门外。
先前那老妇人走了有一会儿,却还不见她从堂屋出来。
林瑜已经靠在圈椅上睡着了。
她眼下两弯浅浅的黛青,因着在日头底下忙碌了些时候,雪肤生粉,额角冒了细汗,挂在细小的绒毛上。
顾青川静静凝视半晌,指腹擦去滑进她眉睫的两滴汗珠。
林瑜不喜欢被别人触碰,睡着了也要躲一躲,一偏头,人就这么醒了。
她抿紧唇角,人往后靠,背脊紧贴着圈椅,下意识便做出了防备的姿态。
顾青川直起了身,声音淡淡:“许裘今日另有要事,我们明日再动身,你如若还有事要办,趁早吩咐下去。”
离不离开都是他一句话,林瑜无需表达自己的想法。点了点头,偏首避开他的视线。
顾青川站了稍顷,见她没有开口的打算,心头蓦地一堵,偏不好在她面前发作,只得拂袖出了堂屋。
待他的身影远了,林瑜揉揉手肘,又去了后园。
花锄还扔在一旁,她捡在手上,把另外几株需要照料的花也给挖出,尔后换进坛中,埋土,填平……
林瑜拿起锄头,便忘了时间。
直到耳中传来挥着棒槌的捣衣声,才从花间抬头。
一抹斜阳已经映上西墙。
顾青川在邻着后园的房内,人端坐在书案边,也叫捣衣声分了神。
抬眼看向窗外,小半日过去,花丛间已经不见人影。当下招了护卫进来问话, “她做什么去了?”
“姑娘说那些花她养不了,要送出去,寻了几个街坊在问。”
顾青川沉默无话。
*
入夜后,林瑜在净室洗了许久,直到深夜,才慢吞吞回到卧房。
她进卧房时,顾青川还未歇下,正坐在她的书案边,研墨临帖。
林瑜一声也不出,拿着蜕巾,自己坐在榻上绞头发。
两人各做各的,房内安静得出奇。
过得片刻,顾青川搁下笔,熄了书案上的烛,去了床上。
房内登时暗了一角,林瑜把头发擦干后,也走到床边。
顾青川睡在外侧,他睡相斯文,双手合在腹前,只是平直躺着。
林瑜爬到里侧,也这样平直躺着。
因着床小的缘故,两人手肘抵着手肘。
白日里睁着眼睛都想睡,到了夜里,总算能好好闭着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
她想起自己种在后园的花,好不容易等到四月,该是赏花的时候,如今却稀疏零落。
还有那个西街后的那家书肆,明明什么都准备好了,文书也有了,却没法等到它开张。
经营了三个月,身旁这个人一出现,就变成了梦幻泡影。
林瑜一想起,心中便难受得厉害,没忍住叹了口气。
叹息声惊动了身旁之人,顾青川睁开眼,侧首看她。
他转过来的时候,林瑜余光瞧见,亦微微偏头。
两人目光落在彼此的眼睛上,静默无声,又是僵持许久。
这回却是顾青川先开口,漆黑深邃的瞳仁盯着她,“你是谁?”
林瑜怔了怔,讽刺笑笑,“奴婢的身契都在大人手上,大人竟不知奴婢是谁?”
“雀儿?”
他很快否定了这个名字。会读书,会丹青,还会养花,怎么都不是一个穷秀才养出的女儿。
“你那份户籍上写的是王俞。”顾青川指腹卷起她散落在枕边的长发,绕了一圈,轻轻扯向自己,漫不经心问:
“是瑜?”
床帐外留了一盏烛,橙黄的光点落进墨瞳,倏尔被浓长的黑睫掩住。
林瑜闭上眼睛,淡淡道:“不是。”
床帐内又回归静默,顾青川松开她的头发,眸光落在她侧颜。
罢了,是谁都不要紧,总归落在了他的手上。
第50章 甜言蜜语
翌日, 林瑜半梦半醒,听见有人叫她。
睁开眼,便瞧见顾青川衣衫整齐的坐在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