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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见的是属长沙的千户所指挥使,虽然此前两人不曾相识,因着顾青川写的一封信,谈起话来倒也热络,事情已经商定了大半。

一回来,便高高兴兴去了顾青川那间寮房。寮房幽静无声,只有门格上晕着一圈幽暗的烛影。

推开门,里面淌了一地的碎瓷,徐昌怔了一怔,看向里间。

那人立在窗前,旁侧未有一灯半火,只静默立在那儿,身影也融进了沉沉夜色。

第78章 (改)你要怎么咬?

“退之, 你这是——”徐昌撩起袍角,低头看了一圈,竟找不到落脚之处。

“这是怎么了?”

不必说他, 就连后面过来的许裘同样吃了一惊, 在外边仔细看了两圈,没有发现打斗的痕迹。

顾青川推开窗, 由寒风掠面, 眉间戾气消散了些许, “无事。”

除去语气沙哑了些, 再听不出旁的不对劲。

徐昌心中疑惑更甚, 不待他再问,顾青川半侧过身, “你今日过去,与杨程旭谈得如何了?”

杨程旭便是长沙千户所的指挥使, 这是正事,徐昌合上房门,从袖中抽出一卷舆图,踩着一片碎瓷声到了桌边,铺开指给他看。

“他答应我从城门到知府衙门外的几条街道都会派人盯着,提前做好城中防卫。他给我看的舆图, 与我此前叫人搜寻来的分毫无差, 还是能够信他。”

顾青川看了眼那图, 沉默一瞬,“我与他是几年前的交情,此人虽一腔义气, 做事却常有粗漏,不可完全作靠。五日以后, 我的人也入了城,届时让他们送你过去。”

“多亏有你。”去年安王提请变法,要将田赋,徭役同其它杂征合并为征收银两,皇帝虽同意了,却也没有旁的表示。底下不知多少人恨得牙痒痒,又说要先从江南变起,徐昌这个被挑中的倒霉鬼,实在很不容易。

这本是自己一个人的差事,然而有人特意绕路来此,帮了自己许多。徐昌由衷感激,不好再继续麻烦这位发小,转而问道:

“对了,你今日忽然回来是为什么?林氏莫非有何处不对?”给商户放点印子钱,虽然说不上是正经门道,但也不至如此气愤。

他正疑惑着,忽见对面这人笑了一下,笑得眉宇舒展,又莫名透着几分扭曲。

“没有不对。”顾青川道:“把你的人都撤回来,别再看着她。”

他才用过的帕子扔到了桌脚边上,依稀能看出斑斑点点的血迹。

徐昌心中愈发奇怪,只不过他这会儿已经察觉到逐客的意思,没再问下去,“我这就回去,让他们都撤了。”

他带着满腔疑惑出门,又在廊下撞见许裘,手里一捧才烤好的栗子,徐昌拍拍他的肩。“快进屋去罢,许护卫,我瞧着你家大爷不怎么对劲。”

许裘只以为这是托词,不想很快就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剥好的栗子落到手心,又被徐昌捞走。他顾不得计较,背身将剩下这半捧栗子收进布袋子里,匆匆进屋。

这几日,林瑜都没再见到顾青川,也没有如愿离开。

还是清晨,林瑜推开后窗,天边仍像是洇湿了一块墨,覆了沉沉阴云,似乎又酝酿起一场雨意。

已经下了几日的雨,荒芜山野里腾起一片茫茫雾气,只看了小会儿,林瑜发梢也被雾气浥湿。

看这天气,今日想必还是有雨,雨后的小道泥泞不堪,稍有不慎便要滑出,视野也不畅,并不适宜行路。

林瑜在心底把行程又推迟了一日。

过得小半个时辰,真的下起了雨,整片山野都笼上一层寒青水雾,渺渺茫茫,什么都不甚清楚。

这件寮房年久失修,瓦片上几处漏雨,林瑜在漏雨之处都放了碗或是茶盏。不一会儿,屋里也都是滴滴答答的声音。

林瑜只手托腮,撑在桌上,再没有困意。想要看看雨势,推开了房门,还不及抬头,先瞧见了石阶下的人。

顾青川执伞立在雨中,不知已经站了多久。

自从那日他离开后,两人虽都在这道观,却没再见过。林瑜以为他已经被自己那番话打发走了,以这人的自矜自傲,如何能接受身边的女人与旁的男人成婚有子?

两人间隔着一帘清寒雨幕,面容身形都模糊不清,只在雨滴落下的极短暂的间隙里,才能看清彼此一瞬。

相对良久,林瑜见他似乎没有要走的打算,“你还有事?”

总算她开了口,顾青川走近一步,“那日都是你在说话,今日便听我来说一说,如何?”

他一身竹青云纹直裰,戴葵花白玉冠,外披一件鹤氅,长身玉立,神仪儒雅,配上这样温和的语气,仿佛又成了一个斯文人。

林瑜却是见过这张君子皮下的面孔了,她摇摇头,不为所动,“我与你之间,从来都无话可说。”就连见面都很是多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