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静了下来。
林瑜并不退却,回以冷眼。“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顾大人又要强掳民妇?”
两人相视良久,最后是顾青川放开手,坐回了身后那把榆木圈椅,椅子咯吱响了声,或许是经年磕朽的缘故,这一声被拉得又缓又长。
几年未见,林瑜对顾青川的脾气并没有太大把握。他刚刚一点没躲,实实在在接住了自己这一巴掌,手心还热辣发疼,林瑜攥紧落在身侧。等周身那股迫人的气势远了,才悄然松一口气,默默骂了句疯子。
顾青川收放自如,转而又是无事发生的语气,问道:“这次出来,不打算回去了?”
自己的打算与他有何干系?
林瑜横眉冷眼,“回去如何,不回去又如何?我一介寡妇,要去哪里还要先同别的男人说上一声?”
自己怎么算是别的男人?
其实心里更听不过的是她自称寡妇,只是顾青川清楚,现在没有自己置喙的余地,只顺着她的话往下说,“回去也好,不回去也好。”总归他已经找到了人,不怕没有以后。
林瑜明白了他的意思,两弯新月眉碰在一起。“过去的已经过去,顾大人还请自重,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是么?”
顾青川轻笑了声,眸光有意无意停在她唇上,樱粉两瓣,似硬却软。
他问:“你要怎么咬?”
第79章 (微改,改了尾巴)你白日说的,我不答应。
许裘从山下回来, 却没在寮房找见自家大爷,问过才知来了林氏这儿。
他过来时,房门早就被风吹开了, 正见着里面一男一女相对而立。
顾青川立时背过身去。
许裘仍是愣愣站在屋外, 眼前这一幕太过诡异,他一时不知该先为哪一个吃惊, 是死而复生的夫人, 还是——
还是大爷转身之前, 脸上鲜红的巴掌印。
足足有两个。
听得里面一声重咳, 许裘回过了神, 连忙将门掩上,退出到几十步开外。
顾青川这才侧身, “这几日总是下雨,若是缺了什么, 何处不方便,就让人来告诉我。”
林瑜并不理会这句,语气沉了下去,“我以为刚刚说的很清楚了。”
她什么意思顾青川心知肚明,只是这件事情,于他绝对不能让步, “可你想清楚了没有?”
他这几年常在军中, 又是身居高位, 说话一贯是这个语气。半问半吓,在林瑜耳中,就成了十足的威胁。
她这个人最受不得威胁, “我想的很清楚。过去的纠葛不必再提,这雨一停, 我就带着昭昭离开。我与大人从此以后毫不相干。”
林瑜深呼一口气,不再看他,“大人脸上的红印已经消了,还是尽早回去的好。”
顾青川被她这样一说,面子上到底过不去,才要挪步,又见她拉开门,先一步出去了。
许裘还等在外边,一道熟悉的人影闯入视野,待林瑜要走过的时候,他匆匆反应过来,拱手与她行礼。
“夫人。”
这个称呼太过刺耳,林瑜蓦然停步,“夫人?”
她笑了笑,“许护卫,别人还能推说不清楚内情,可你是知道的,我一开始就是个丫鬟,后来好不容易脱了奴籍,也该是杭州城里再普通不过的一个绣娘,从来当不起这句夫人。”
过去心头坠有千斤重的事情,此刻再次提及,她的语气却是轻描淡写。而顾青川听在耳中,远不如她这般平静。
两道目光有一瞬交汇,雨后山雾湿濛,眼神越过其间,仿佛也浸透了凉意。
这话但凡从旁人口中说出,许裘都要当作是以退为进,但面前这一位已经让他见识了许多,说是大开眼界也不为过。
真有这样的一类人,并不在乎唾手可得的权势荣华,许裘顿了一顿,尔后拱手。
“林夫人,小人冒犯了。”
人走远后,许裘在原地站了会儿,这才回身,看向顾青川,“爷,福建那边的事情,还没有回应。”
这也不算意料之外,顾青川颔首,“先等着。”
他的目光落向林瑜离开的方向,心知她这是去接孩子了。
*
林瑜在一间大殿内找到了林昭,她跪在半旧的蒲团上,正对着殿内的神像许愿。
这是一座彩漆木胎的观音塑像,经年过去已经落了色,观音脸上青一块红一块,不是很有威严。偏偏底下有这么一个小小姑娘,双手合十,模样虔诚无比。
林瑜停在殿外,远远看着她。
林昭刚出生那会儿还是皱巴巴的一团,到两岁时,眉眼就有了一副很清晰的轮廓,像是对着某个模板长的。后来她越长越像,林瑜便把大半精力都分给了布庄。林昭很少为此哭闹,只默默等着她,等不到的时候,就睡到她的床上去。
她们两个有现在的母女亲情,林昭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