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就连李渊本人都未曾料到,他挥师进军河东郡的举动,竟会在天下黄巾军的眼中成为一道至关重要的信号。
一时间,黑山军在河北大肆劫掠,其他地方的黄巾军亦闻声而起,原本因张角三兄弟死后,偃旗息鼓的黄巾军再次死灰复燃。
而这全都是因为李渊的存在。
然而,当听闻李渊突然向大汉投降的消息传来时,原本气势汹汹、群情激昂的黄巾军瞬间陷入了一片迷茫之中。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黄巾军内部乱作一团,不知所措。
毕竟现如今的李渊可是天下黄巾军名义上的大贤良师。
结果连大贤良师都“投降”朝廷了?
那他们还在这打什么?
消息的不对称,使得原本死灰复燃的黄巾军陷入了内乱之中。
不知该不该继续发动起义。
而就在此时,朝廷敏锐地抓住了这个绝佳的机会,果断出手。
首先,朝廷火速派遣陶谦和盖勋等得力战将率领精兵强将奔赴汝南和青州等地,以雷霆万钧之势迅速扑灭当地的黄巾之乱。
毕竟,如今的朝廷全赖中原地区苦苦支撑,如果任由这些黄巾军继续肆虐下去,恐怕整个中原都会被打得支离破碎,面目全非。
紧接着,朝廷马不停蹄地派出使者前往河北招安黑山军首领张燕。
为了显示诚意,朝廷特意册封张燕为平难中郎将。
面对如此优厚的条件,再加上看到李渊已然成为并州牧,且北中郎将卢植又在一旁集结重兵虎视眈眈,权衡利弊之后,张燕最终选择接受朝廷的招安,归顺汉室。
至此,中平二年死灰复燃的黄巾起义,再次被朝廷按下,而朝廷也成功地化解了一场可能危及江山社稷的巨大危机。
至此,中原以及河北一带终于安定了下来。
在这短短三四个月时间里,大汉王朝以雷霆万钧之势,接连成功地平定了解决了河北、中原等地区此起彼伏的作乱。
如今,放眼望去,只剩下江东地区零零星星的叛乱火苗尚未完全熄灭,还有那地处荆南的地方土蛮之乱仍在苟延残喘。
然而,这些叛乱力量就宛如风中残烛一般,微不足道且难以成大气候。
因此,朝廷对于它们压根儿没有放在心上,仅仅只是下达一道命令,责令各地太守率领所属军队将其迅速剿灭即可。
如此一来,整个天下局势在刹那间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巨大逆转。
那些曾经对大汉构成严重威胁的各方势力,如今已然所剩无几。
其中,唯一还能让人稍有忌惮的,便只有远在凉州地区蠢蠢欲动的叛军而已。
而那时,还身处西河郡的李渊对于外界究竟发生了何种天翻地覆的变化一无所知。
他更无从知晓,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之间,被朝廷狠狠地算计了一把。
至于那位聪明反被聪明误的阎忠,当他好不容易想通了这一切之后,才惊觉此时已经追悔莫及。
他无论如何也未曾料到,自己一心一意为李渊奋力争取而来的所谓名分,竟然会引发如此之多始料未及的连锁反应。
是的,没错!
这一次,阎忠再一次自作主张地行事了。
在与大汉展开的那场至关重要的谈判当中,他不但狮子大开口索要了大量的粮食补给,而且还毫不客气地讨要了一个光鲜亮丽的名义。
毕竟,在他的眼中,张角那三兄弟早已命丧黄泉,继续高举着太平道这块招牌已然失去了任何实际意义和价值。
要知道,当今之时,黄巾军的名声在河北乃至整个中原地区都已变得声名狼藉、臭名昭著。
如此情形之下,若继续顶着这一旗号,无疑是丧失民心。
于是乎,改弦易辙便成了势在必行之举。
要么自立,要么打着大汉的旗号。
而阎忠就选择了后者。
曾几何时,阎忠向李渊提及此事,建议他凭借并州牧的身份,割据并州这块战略要地。
然而,面对此提议,李渊却未给出一个确切的回应。
他只是模棱两可地告诉阎忠,一切需视具体情况再做定夺。
正因如此,后来李渊方有了诸如并州牧、舞阳侯以及开府之类的显赫名号。
由此可见,大汉朝廷中的那帮大臣们亦非全是酒囊饭袋、碌碌无为之辈。
他们略施小计,便让李渊和阎忠吃了个大亏,实实在在地上了一堂刻骨铭心的课。
待到李渊获悉这些内幕消息之际,已然到了大军攻打美稷城的关键时刻。
也正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当他接见匈奴使者之时,竟当着满朝文武官员的面,公然宣称自己并非大汉之臣子。
只可惜,此时此刻意识到这一点为时已晚。
李渊此番言行可能引发的严重后果,日后若想收编黑山军与青州兵,恐怕就不会像之前想象得那般轻而易举了。
话虽如此,但李渊心中倒也明白,这事怪不得阎忠一人。
说到底,阎忠也是出于一片好心,想要为主公谋得更好的前程,怎奈最终被朝堂之上的那一群老狐狸暗中算计了一把。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
大汉虽然腐朽,但也并非没有可用之才。
晋阳城外,那震耳欲聋的马蹄声如阵阵惊雷,响彻整个大地,仿佛要将这片土地撕裂开来一般。
大地在这猛烈的冲击之下,微微颤抖着,似是对这股强大力量的敬畏与恐惧。
此时,晋阳城外等待着的文武官员、世家豪强以及众多名士们,纷纷不自觉地挺直了他们原本有些弯曲的腰杆。
每个人的目光都紧紧锁定在远方的地平线处,那里,一道黑色的线条正由远及近缓缓浮现。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可以清晰地看到那迎风招展的旗帜猎猎作响,仿佛在向世人宣告着它们主人的到来。
马蹄重重地踩踏在大地上,发出沉闷而有力的声响,数千名精锐骑兵如同汹涌澎湃的洪流,朝着晋阳城徐徐而来。
而在那一杆高耸入云的金色大纛下方,端坐于马背之上的,正是身着戎装的李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