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忠双手捧着一份奏表,恭恭敬敬地递到李渊面前,同时轻声询问道。
说话时,他的语气极为谨慎。
阎忠深知,大将军李渊向来对那些世家豪强没什么好印象。
因此,但凡涉及到世家豪强的事务,他都必须谨小慎微,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触怒了李渊。
回想起一年前,也是因为类似的事情处理不当,导致整个晋阳城都闹得沸沸扬扬,满城风雨。
自那以后,阎忠便吸取了教训,行事愈发小心谨慎。
李渊听到阎忠的禀报后,缓缓放下手中紧握的毛笔,伸手接过那份奏表。
他眉头紧蹙,面色阴沉地仔细阅读起来。
当李渊的目光触及到“横行乡野、作恶多端、草芥人命”这几个触目惊心的字眼时,他先是微微一愣,随即便不由自主地轻笑出声:“呵呵,主簿啊,依你之见,这份文书又有多少可信度呢?”
说罢,李渊轻轻晃了晃手中那份被指控的文书,似笑非笑地看向一旁的阎忠。
阎忠听到李渊的问话,脑海中瞬间浮现出那些豪强往日里仗势欺人、胡作非为的场景,嘴角也不禁泛起一抹苦笑。
只见李渊手持着文书,面色凝重却又带着一丝嘲讽地说道:“所谓‘横行乡野’‘作恶多端’‘草芥人命’,本将军实在难以想象咱们的府兵竟能够在如此短暂的一个多月时间内犯下这般罪行。况且,如今正值春耕时节,府兵们整日忙碌于田间地头,又何来闲暇功夫去行此恶事?与之相反,那些豪强平日里嚣张跋扈惯了,要说他们‘横行乡野’‘草芥人命’,本将军倒是深信不疑呐!”
说到此处,李渊满脸不屑地将目光从文书上移开,转而投向远处。
“大将军英明!所言极是!”
阎忠连忙附和道。
的确如李渊所说,当下的局势一目了然,府兵们皆忙于春耕事宜,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稍作停顿之后,阎忠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么,不知大将军打算如何回复此事呢?”
“不必理会那些琐事,如今重中之重乃是春耕事宜,还有四月初的州牧府考试,其余诸事皆可暂且搁置一旁!”
李渊斩钉截铁地说道。
言罢,他便继续埋首于堆积如山的文书之中,专注地处理着各项政务。
然而,就在李渊再打开一份来自孟县的急报后。
看到孟县的府兵竟然因争抢水源而与当地高家的管事起了冲突,并最终将其活活打死。李渊眉头紧皱。
于是,他停下手中的笔,再次拿起了先前阎忠交予他的那份文书。
经过一番仔细比对和深思熟虑,李渊对于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已然有了大致的了解。
“这群不知死活的家伙,居然胆敢在此等关键时刻暗中搞这些小动作!”
李渊毫不犹豫地提起笔,在龙骧府呈上的表章折子里重重地写下了两个苍劲有力的大字——无罪!
就这样,各地豪强们精心策划的串联行动,未能在州牧府内激起哪怕一丝涟漪。
对于孟县发生的事,李渊直接以无罪处理。
原因也很简单。
谁胆敢在春耕上做文章,李渊就敢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时间匆匆而过,一转眼已过去了七八日。
眼见着自己呈上去的折子犹如石沉大海般杳无音信,豪强们终于意识到,州牧府压根就没把他们放在眼里,对他们的诉求完全不予理睬。
这个结果无疑令原本踌躇满志、满心期待的豪强们如坠冰窖,个个都郁闷至极。
其中一名家主更是长叹一声道:“唉,说到底还是咱们在州牧身边连个能帮忙传句话的人都没有啊!如此一来,咱们就算有再多的想法和计划,也是无从施展呐……”
众人闻言,皆是面面相觑,一时之间竟想不出应对之策。
“州牧肯定没有看到我们呈上的表文信息,要不然怎么会迟迟没有回应?说不定,就是那个阎忠从中作梗,刻意把咱们的消息给隐瞒了下来!”
其余的豪强们就像是突然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纷纷开始自我安慰和互相劝说起来。
“可不是!不过好在还有三天时间,州牧府就要举行选拔官员的考试了。咱们家族中的那些年轻子弟能否顺利进入州牧府担任官职,可就全看这三天之后的表现!只要能在州牧府里安插进咱并州自家的人,到时候自然能够替咱们发声,让州牧了解到咱们这些人的艰难处境!”
王家家主王宏目光环视着围坐在四周的世家众人,一脸严肃地说道。
“正是如此,正是如此啊!”
其余来自并州的世家大族们纷纷点头附和,表示赞同王宏所言。
此时此刻,齐聚于晋阳城中的这些世家与豪强们,深知当务之急便是全力应对即将到来的州牧府选官考试,因此不得不暂且放下其他事务,一心一意地筹备这场关乎家族未来命运的大考。
时光飞逝,转眼间三天的时间便匆匆而过。
就在这短短三天之内,整个晋阳城仿佛变了一副模样,街头巷尾到处都是巡逻的士兵,城门口更是戒备森严,盘查过往行人的力度也比以往加大了许多。
原本热闹喧嚣的城市此刻弥漫着一股紧张压抑的气氛,让人不由得心生忐忑。
清晨时分,阳光洒在州牧府那朱红色的大门和高墙之上,折射出淡淡的金色光芒。
李渊早已命人将州牧府内的几处大院精心布置成了考场,一切准备工作皆已就绪。
只见一队队全副武装的士卒精神抖擞地站立在各个关键要地,他们面容严肃、身姿挺拔,手中紧握兵器,警惕地注视着周围的动静。
每一名前来参加考试的儒生模样的读书人,在到达门口时都会被士卒仔细搜身检查,确认无误之后方才准许放入考场。
走进这几座大院,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那宽敞而空旷的露天场地。
一张张摆放整齐的桌子和椅子依次排列开来,每张桌子上都配备了笔墨纸砚等一应俱全的文具用品,这些都是由州牧府提前备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