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逍遥心中虽无兴趣,但毕竟人家是顶头上司。日后剿匪还需向他借调兵马。所以也不好拔了他的面子。
但又怕身旁的周琦耐不住性子。于是借着端茶水的机会,轻轻的按了安周琦的手腕,随后才向唐知府说道:“那就听从大人的安排吧!”
随后跟着唐知府来到这小楼后边。后面是一个花园,正对面正好有一楼台,戏班子早已在这里做好了准备。而在台前,放着两张桌子。桌上也已摆好茶点、水果。
待他们落座之后,台上便开始演了起来。像这类唱戏的,以前在郢都也见过。对此他们也并不陌生,但也没多大的兴趣。
虽然眼睛盯着台上,但任逍遥心里却盘算着这唐知府突然召他前来,究竟所谓何事?如今他的身份来历,只怕这个唐知府已然知晓。会不会是因为太子这层关系,他想巴结我?又或是他之前与那姓谢的有何勾连,如今见着监正司的人已插手,他怕连累到自己。所以想先拉拉关系,打听点什么?
因为从今天这知府如此客套,和精心的安排来看。绝不是普通的召见下属了解情况那么简单。
好不容易等这戏演完了,特别是那周琦,早都打起瞌睡来了。若不是他自己还强撑着,恐怕已打呼噜了。
“二人大人?觉得这戏演得怎么样?”
任逍遥也只得强装笑脸道:“嗯,还不错!”
周琦也抹了抹嘴角差点流出来的口水附合道:“嗯!好!好!”
随后,唐知府又带着他俩回到厅里。此时厅里已摆放着一张圆桌,桌上也已备好了丰盛的酒菜。
“来!二人大人请坐吧!今天也算是咱们初次见面,说接风也谈不上。那就当是咱们初次相逢的酒吧!”
落坐之后,唐知州又道:“我也知道二位都是从京城来的。咱们桂州嘛,虽说也是个州府。但与郢都比起来,那就是个小地方。所以这酒菜若是粗鄙之处,还请二位大人多多包涵啊!”
“知府大人太客气啦!就这桌酒菜,就算是我们榕县最好酒楼,那也做不出来啊!已是十分丰盛了!”
一阵寒喧,又几杯下肚之后。那许参军此时说话了:“任大人!我听说你们这些从洪戚等人那里收缴了许多的田产,不知这些田产之后当如何处置呢?”
任逍遥一听,不由的笑道:“许参军,这个可不是任某能处置的。这起案子呢,主要是由监正司派人前来查办的。本县也只是起一个辅助的作用。而且目前这案子的审结卷宗皆已呈报上去。如何处置,那得看刑部、户部、和监正司那边怎么商议的了。”
许参军也微微一笑道:“像这种事,我们也是处理过的。虽然数量远没这么大,但都是有例可寻的。一般来说,按我大虞律,这些被没收的田产,几乎都是充作官田。只要朝庭没有赏赐给谁,那基本都是由所在的州、县代管。”
“嗯!这个我倒是知道。那许参军说这事是什么意思呢?”
这时的唐知府忙接话道:“任大人!是这样的。像榕县的情况呢,本府也清楚。所以为了榕县及百姓们计,本府已免除了榕县今年应上交的库银。考虑到你也刚来榕县不久,要想治理好榕县呢,也需要时间。同时,在财力上,肯定也面临着诸多压力。所以呢,本府打算再将榕县明后两年应上缴的库银全都免了。也算是对你的支持吧!只是呢…。。!”
任逍遥一听,便知他这是话里有话。于是便问道:“只是什么?”
“据本府所知,那洪家的田产,被罚没的至少有六七千亩吧。而戚家的田产也有两千五百亩左右。若这些田产都充作官田了的话,那你们榕县现在的人手,管理起来也难。而且这些虽是官田,可总得租出去让人种吧!总不能荒着。而榕县这两年又大量人口外流,且匪患未绝,一般的百姓、流民也不敢来。所以,要不就将戚家冲那片交由州府来管理如何?这样,你们也省了不少事。同时不至于让田土荒废着嘛。而且那边离着州府也近。”
任逍遥一听,这才搞清楚,原来这唐知府是想来捞点便宜捡漏来了。
因为按虞国的法令,官田由地方代管。并可将田地租给当地农户或安置流民。由于官田所收的租子,要比那些租种地主家的租子要少的多,而且还稳定。就算是如果这片田朝庭封赏给某位功臣了,但一般这些人也不会来些种地的。所以也需要原来的租种户继续租种。而且多数情况下,就算是变为私田了,他们一般都不会加租的。至少在短期内不会。所以,许多田地少,或是流民以及没土地的人,都愿意租种官田。
而这些官田所产生的租子收入,和地方上缴的税银一样。是可以保留三成的,留下的三成里,再拿出三成交给州府。其余的都可用于本县的开支。所以,官田越多的地方,地方财政也越富。
看来,还真没猜出这才是唐知府打的如意算盘啊!他想把戚家冲那两千五百多亩都交给州府。若是一般的县令,为了不得罪上司,再加上目前榕县还这样困难。他又一口便免了三年的上缴。而且只要不是贪官,反正这些官田所产生的收益又进不了自己的口袋里,一般来说,肯定都会答应。而且洪家村那六七千亩的大头还在嘛。
可任逍遥却偏偏不是个一般的县令,他连见皇上都没跪过。怎么会把你知府放在眼里呢?而且来之前从成王那里便听说过这知府的德行,再加上到榕县后,从吴县丞和邵主薄那里也多少听说过。
这个唐知府,虽不是什么大奸大恶的那种贪官酷吏,但也不是什么好人。而是一个对上畏惧权贵,对下趾高气扬,即怕事,又爱打小算盘的人。
想到这些,任逍遥不由的笑道:“知府大人!在下一切都是按朝庭的法度夫制办事。若是上边最终决定将这些田都划为官田,那自然依本朝律,该由那里代管,便由那里代管。当然,若是知府大人硬要以州府上官之命,强行将其中一部份划规州府管理。只要不违朝庭规制,我也无话可说。”
他这话一出,那唐知府的面子也挂不住了。他本以为这事,只要给足面子,任逍遥应该会答应。虽说这两千多亩确实能给地方带来一些税收,但并不算多啊。甚至还没他减免上缴的多。可没想到这个任逍遥竟然不同意。
可依大虞的律令,这官田在那个境内,便由那个州县管理。虽然州府也可和县里协商,将距离较近的田产,可由州府移交给下属的县管辖,也可县里交给州府。但为了避免州县之间为此而产生纠纷,特别是州府以权强行划管。虞律中有明文规定,不得强行为之。
也就是说,虽然身为知府,但在这事上,唐知府是无法采取行政命令的手段来强行划管的。而只能是协商。
见任逍遥这个态度,唐知府的脸上也是一会红,一会青的。过了好一会,他才说道:“这么说,这事就没商量了吗?”
任逍遥见他态度强硬了起来,也面不改色的说道:“在下说过,一切按法令办事。”
此时那唐知府再也不装了,于是起身说道:“本府有些不胜酒力,失陪啦!”说罢也不理会他二人,便转身离去。
看着他走了,那姓龙和姓许的参军也都起身道:“失陪了,你们二位请便!”
见他们都中途便离席而去,周琦不由的怒道:“这……这也太小肚鸡肠了!还知府呢!就这点小事他就翻脸,真不是个东西。”
任逍遥摇了摇头道:“算啦!咱们走吧!”随后二人也起身离去。只剩下那一桌子几乎还没怎么动过的酒菜。
回到书房时,那两参军也跟了过来。
“大人!这个任逍遥也太不识抬举了!大人可是给足了他的面子,可就这点小事都竟然都不答应!”龙参军也怒气冲天的说道。
而那许参军却道:“唉!他这么横,还不是仗着背后有太子吗?我看大人还是忍一忍吧!”
唐知府却起身道:“太子又如何!如今谁不知道,太子与康王争执不休,今后谁能上得了台面还不一定呢。而且这个任逍遥是让皇上撤了职给罢免下来的!你们想想,他若不是有什么地方得罪了皇上,怎么可能把他发配到榕县这样的地方来!若不是看着太子的几分薄面,恐怕他早已人头落地了!”
“哼!大人说的是!他一个失势之人,咱们有什么可怕的!他若真没得罪皇上,就凭着太子这层关系,恐怕早就在京城某上个好的职位了。也不至于会被发配到这里来!”龙参军也附合道。
“哼!只要他还在我唐某的治下,那咱们就走着瞧!”唐知府愤愤的说道。
所以说,这同样的事情,在不同人眼里就会产生不同的看法。在唐知府眼中,任逍遥就是犯了事、失了势而被发配的人,若非有太子这层关系,只怕早已人头落地。而在洪财主眼里,他便是上边弄到下面来渡金,混资历的。
任逍遥与周琦出来后,天色已有些昏暗了。此时再赶回去,是不可能的了。于是两人只得找了家客栈,然后再点了几个小菜,兄弟俩自个喝了起来。毕竟刚才就只喝了几杯酒,筷子都还没怎么动。两人的肚子里都还空着的。
“逍遥啊!今天你顶那知府顶得好,我看他的脸色都青了。只是我还不太清楚这些个事,那戚家冲的田就真这么重要吗?还有,这家伙没一点肚量的样子。只怕以后会想办法给你小鞋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