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却听皇后接着说道:“以狼骑的实力,虽然不敢说击寡击众能够击败你们。但护着皇上从北道回到蓟都去,应该不难吧!并县还有三千狼骑和奚若候的数千精兵,再往西便可受到驻军马场狼骑的接应,你们就是想追,想堵,只怕也办不到吧!”
“那……那又能怎样?”李程听着她这些十分合理的分析,心里依旧不服的问道。
皇后呵呵一笑道:“皇上回到了蓟州,他依然还是我大燕的皇上。那你们呢?你们是在辽东自立为王?还是扶丽妃之子登基另立朝庭啊?无论你们选那一样,都是名不正,言不顺!都是叛逆之举!都是不得民心的!辽东也是我大燕之国土!辽东之民也是我大燕子民!还有那些深受皇恩的边镇各军候!当他们看清了你们的用意,你们在辽东就真的能稳坐下去吗?”
李程听到这里,不由的怒火三丈。他不由的大喝一声:“来人啦!给我将这妖妇给拖下去斩啦!”
“呼啦”一下从账外涌入几名军士,便要将皇后给拿下。
却见她毫无惊慌之意,而是仰天一阵狂笑。这清澈而又显得阴冷的笑声,似乎把若大的帅账都给震得在颤抖一般。那几名军士也让她这让人直起鸡皮疙瘩的笑声给震住了。
一见军士都愣住了,李程不由的喝道:“还愣着干什么?把这个疯妇给我拿下!”
几名军士刚要上前动手,却听那皇后道:“怎么?一个手握重兵的大将军,辽东军主帅。一个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杀伐决断的大司马,还怕我这一妇人说几句实话吗?你们若真是如此不堪,那就当是本宫看错人,今日自投罗网啦!”
“且慢!你们先退下!”李源这时一挥手,连忙制止了几名军士。并让他们退了出去。
这时李源才哈哈一笑道:“皇后娘娘不愧是当年杨大将军之女!果然是有见地!有胆识!非常人可比!还真是巾国不让须眉啊!”
“大司马说笑啦!本宫不过一深宫妇人,不敢妄称什么巾国!本宫来此,也并非是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就为了羞辱二位。或是展示什么见地!而是真心的想与二位好好的聊上一聊!”
见她是这态度,李源拉了拉已经气得站了起来的李程,让他坐下之后,这才说道:“不知皇后娘娘此来,想和我们聊些什么呢?我们之间,又有什么好聊的呢?”
听他这么说,皇后也平复了一下情绪后,这才说道:“二位都是知兵之人,想来方才本宫所言,都并非妄言吧!而且这还是在你们能够进展顺利的情况之下,若是不顺呢?比如皇上就在此时、或是今晚就动手,先行清除了你们在城中的力量,然后据城而守。城外又有狼骑与奚若的援军相互应,你们又能有多大把握能攻下京城?就算你们兵力上占据上风,但你们有没有想过。你们这行为等同谋反,真心追随你们的人有多少?恐怕其中有不少人也是骑墙派吧!一但战事不顺,他们又会不会倒戈相向呢?”
“哼!危言耸听!狼骑虽厉害,但不过一万余人。且本将早已派了一万大军盯着他们!若他们敢来京城救援,那我的人便会立即攻占上尧,烧了草料场。让他的战马没吃的!然后再攻取并县,让他们进退两难!”李程怒道。
“呵呵!李将军果然有些用兵之法!草料场确实易攻难守,只要狼骑主力出动,那你们确实可以轻松拿下!但你要想拿下并县,恐怕没那么容易吧!那里不但有三千狼骑驻守,还有奚若候的数千精兵。你这一万人就想拿下并县?要知并县乃是狼骑在辽东的主要驻扎之地,平日所屯粮草也不少。而且还可以得到奚若郡的支援。所以想以此就困住狼骑?没那么容易!本宫也知你们还招了不少乡勇,怕是不下万人吧?”
“怎么?你怕啦?”李程有些得意的问道。
“怕?本宫有何可怕的?这些乡勇不过是你们以财诱之起来的乌合之众,若是给你们打打下手倒还行。若是真上了战场,只怕是远远顶不上鲜卑精兵的一半吧!”
“鲜卑精兵?你这是什么意思?”一直在旁边听着,却少有发问的李源不由的追问道。
还未待皇后回答,却听见账外有人高喊道:“大人!有紧急军报!”
“呈上来!”
李程接过军报一看,不由的脸色微变。随即将军报递给了李源。
李源接过一看,原来是边军探马送来的急报。说是发现一支万人的鲜卑骑兵正一路南下,现已至扶余,以此速度来看,快则三日,慢则四日,这支鲜卑军队便可抵达燕京。并且奇怪的是,这支鲜卑骑兵之中,竟然还有大燕的军旗混杂其中。
其实不用问,二李虽不知细节,但也能够猜出来这支鲜卑骑兵是做何而来啦!二人不约同时的看了看皇后,由此来看,她此言非虚啊!本来他们倚仗着的便是兵力上强过燕帝那边,再加上招募的万余乡勇,更是壮了他们的胆气。
可是如今燕帝那边却突然多了一万鲜卑骑兵,那可是这一万乡勇完全没法比的。如此一来,他们虽然兵力上依旧占优,但实际的战力上的优势可就不大了!
看着他两的表情,皇后已猜出了几分。于是淡淡的说道:“本宫可没有编瞎话骗你们吧!”
二李看了看她,但并没回答她。而是在心里盘算着,有了这鲜卑的一万精骑,那他们成功的可能性至少从原来估计的八九成,下降到了现在的五六成。
摆在他们面前的,似乎只有两条路了!一是按原计划,立即行动。趁着燕帝现在肯定还没做出布属,内外夹击,进攻燕京城。同时让另一支辽东军在乡勇的配合下,夹击或拖住狼骑。有可能的话,将并县的守军引出来,再趁机夺城。只要完成了这两步,那后面的就好办啦!但这一切都必须在三日内完成,否则,一但鲜卑的援军赶到,那可就难办的!
另一条路,便是终止行动。就当一切都没发生。可这样的话,就算皇帝此时为了稳住局面,不说什么。只怕日后也会清算啊!那会是什么下场,又会涉及多少人?他们想都不敢想。
“三叔!或许事到如今还真的只有放手一搏啦!说不定这皇后就是燕帝派来拖时间的!咱们可不能再犹豫啦!”李程小声的对李源说道。
李源想了想也小声对他说道:“就算咱们今夜就动手。那也不急在这一时,反正该安排的,咱也安排的差不多啦!且听听这妇人还有何话说。”
这时李源才扭过头来对皇后问道:“不知娘娘今屈身军营,究竟是有何事要聊啊?”
“那好!即然大司马想聊,那咱们不妨就敞开了聊,大家都别藏着掖着,也别说些场面上的话。否则这可就没法聊下去了!”
李源点了点头道:“行!可以啊!”
皇后点了点头道:“即然大司马这么说了,那本宫就先问问,你们究竟是想得到什么?为何不惜冒着谋逆之罪名、诛族之风险,也要和皇上对着干?”
一听皇后提出这个问题,李源还没开口,那李程便抢着说道:“皇后娘娘!当年皇上带着你们逃到辽东来的时候,除了那一群像叫花子一样的宫人、官员以及几千禁军以外,可是什么都没有吧!咱们李氏一族,那可是有钱的出钱,有粮的出粮,没粮的出人。硬是帮着皇上在这辽东安下身来!接着又征讨四方不臣之人,开疆拓土,方才有了燕国今日雄据辽东之景象!可是我李氏有多少男儿却已埋骨沙场啊!于是这才有了咱们李氏一族今天的地位和荣誉!我们也知道有句话叫做功高震主!如今的皇帝想借着与虞国的盟约,打压我李氏一族,削夺我们的兵权!就是为了日后能够在需要之时,可随时收拾我们。要知道我们可都是有功,而且是有大功于燕国的啊!皇上这么对我们,我们难道就应该坐着等死吗?”
皇后听罢也不生气,而是十分平和的问道:“敢问大将军、大司马!你们李氏之人,之前不是我大燕之民吗?你们之前不也是我大燕之官员吗?”
她这一反问,倒是让二李都有些哑口无言啦!是啊!李氏本就是当年襄平郡下最大的仕族大家,而他们也大都是襄平或其余几个郡县的各级官员。按说,做这些,迎接皇帝迁都,难道不应该吗?
这时的皇后并没有给他们思索反驳的时间,而是接着说道:“本宫承认,你们李氏一族确实有功,有大功于大燕。这一点皇上也承认,否则也不会提拔这么多李氏一族的官员,并将整个辽东军都交给你们管理。这是多大的信任啊!若说牺牲与付出!那我杨氏一族呢?我杨氏一族当年也是蓟州的望族吧!要说当年也不比你们李氏差吧!可当年河北之战,我杨氏战死者又有多少?现在还在朝中任职的又有多少?恐怕四品以上的官员一个都没有了吧!我们又埋怨过谁?又何曾居功自傲过?”
皇后说的这些,他们自然知晓。也确是实情,因而两人也都沉默不语。
说到这里,皇后轻叹一声:“唉!这些都是陈年旧事!不提也罢!说实在的,皇上因为蓟州随时面临着北宁强大的威胁,早就离出要调辽东军入蓟州。以加强蓟州的军力,毕竟蓟州不仅是我大燕的龙兴之地,也是辽东的屏障。若蓟州有失,那辽东又岂能久存?这些道理你们不是不明白吧!可你们却就总认为皇上是为了削弱你们手中的兵权,以此接下来好对付你们!你们都和皇上不一条心,这君臣离心,迟早是要出乱子的。所以皇上才借着这次盟约的机会,要调辽东军入蓟。可你们……!”
“好啦!这些都不说啦!本宫就这么问你们吧!你们现在究竟想得到什么才会满足?什么样的条件才能让你们止兵息戈,让我大燕免受内乱之灾?”
这时的李源才说道:“即然皇后娘娘已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啦!那老夫也就明言啦!老夫其实并没有想要谋逆称帝之野心,我想李将军也是!”
李程一听,也忙道:“是的!是的!当然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