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个问题,倒是完全出忽任逍遥的意料之外。他也没想到皇后会问他这些问题。本以为会问些关于盟约以及和燕国相关的利益问题,没想到却是这些。
不过既然皇后已开口发问,自己也当如实告知。于是稍加思索之后回答道:“在下对蓟王殿下的搭救,其实完全是出于巧合。我们也是为了避开宁国的耳目与追踪,实不相瞒,我们在来的路上,就曾在东莱遭到过北宁巡案司的追杀。虽然他们并不知我们此行要去往何处,以及目的如何。但为了以防万一,因而这才选择了由北边这条路绕行。这才正好遇见了有马匪、有狄契人、还有一名道士模样的刺客都欲对殿下不利。于是我们这才出手相救。”
“那先生当时知道我儿便是蓟王的身份吗?”
任逍遥摇了摇头道:“确实不知。当时只见令郎衣着华丽,料想因当是非富即贵。我等虽是身有重任,但也是江湖中人。即遇见此等事情,出手相援本是应该的。就算是换一个别的什么人,我们也会这么做的。不过当时我确有我的想法,我见令郎非富即贵,若是出手相援,或许对我来燕京办差,能多少有些帮助。最起码能帮我打听一些门道。当时我们也没想到他竟然是蓟王。对于这一点,我并不想隐瞒娘娘,甚至在与令郎的闲聊之时,我也说过!”
皇后听到这里,不由的微微一笑:“先生果然是坦荡之人。”
“不敢!任某做事,但求问心无愧。关于第二个问题,我与令郎相交其实对于我完成任务来说,确有很大的帮助。但令郎的待人以诚,为人平和又率真,让我等也是真心与其交好。虽然我等虚长几岁,但也是真拿他当兄弟看待。”
“嗯!本宫相信先生所言。那不知先生在虞国……?”
任逍遥并不知皇后问他这个问题是为何?难不成身份低微就不配与皇子结交吗?但想了想,皇后也不应当是这个意思。
于是他还是爽直的回答道:“在下在虞国其实并无什么根基和靠山。任某师出灵云门,家父也仅为一县令,祖上也没出过什么大官。一个偶然的机会入了朝堂做事,或许是运气好吧!虽然不到两年时光,现已是监正司民属提属之职。其它的,就没什么了!哦!要说呢,也是巧合,偶然之中,给咱们虞国的皇上出过几次主意。或许是因此而受到皇上赏识之原故吧!”
皇后听罢,不由的笑道:“先生真是谦虚。能给皇上出主意的,又能让皇上所采纳的,无论官职高低,那也必非等闲之人。想来先生在虞国,也必是各方势力想要结交拉笼之人。而且年纪轻轻,不到两年便能坐上提属之位。先生也自当是有大才之人。”
“大才可不敢当啊!”
“先生不必过谦,对于先生的回答,本宫十分的满意。好啦!接下来我们就说正事吧!”
“娘娘怎么看这事呢?”
“本宫认为,这是有利于我大燕与虞国的两利之事。本宫自然是赞同的,也想着能够怎么帮助你们促成此事。虽然,身在后宫,不便干政。但本宫也当尽力为之。”
任逍遥忙一拱手:“多谢皇后娘娘!”
“你也不必谢我,本宫也是为我大燕计!只是目前要想达成此盟约,最大的阻碍便是在那李氏了!毕竟此事若成,必然会削减李氏一门手中的兵权。所以他们难免会反对或是有所阻碍的!”
“娘娘所言正是,赵将军也说过同样的问题。只是不知那李氏如此在朝堂做大,难道燕帝就一点也不……?”
皇后有些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道:“皇上又岂能不知。只是这李氏一党,当初也确实为我大燕复存起了莫大的作用与功劳。当年河北之战,我们大燕惨败。眼看当时的京城蓟都形势危急。为长远计,在众大臣的建议之下,皇上不得已做出了迁都襄平的决定。然而当时,我大燕兵力损失严重,剩下的数万主力以及一万多骁骑都得留在前线抵抗北宁与东莱的联军。随皇上东迁的不过数千禁军。而在辽东各郡,当时朝庭的兵马能抽的,也大都抽往前线出了。余下的几郡加起来也不过一万多人,还分散于各地。”
“那李氏一门呢?”
“李氏是辽东最大的氏族,不但影响力大。也有不少人是辽东各地的官员。当时辽东的形势还是很复杂的,周边各大大小小的部落都打着各自的算盘。其中有一个奚戎部,是一个比较大的部族,并且拥兵近三万。这奚戎部的首领本就有野心,之前便已吞并了几个小部落。在我大燕正值危亡之时,北宁也遣使前往奚戎,又是送礼、又是挑唆。于是这奚戎部便想趁我大燕在辽东立足未稳,趁机来扑咬一口,甚至占据整个辽东。到那时,他也便可在辽东割据称帝了!”
“还真是野心不小啊!那后来呢?”
“当是我们刚刚迁至襄平,万事未兴。虽然蓟州暂时算是稳住了,但却不敢从前线抽调兵力下来。以至在辽东加上禁军也不过两万余人。要面对着如狼似虎的三万奚戎兵,确实相当困难。可就在这时,李氏站了出来。他们在地方做官的,召集青壮,与地方驻军一起组成了勤王军。而那些未入朝堂的地方乡坤也是出钱出力,还出人。很快便召集起了一支三万余人的队伍。并配合着朝庭的主力,同时皇上又密调了骁骑到辽东。于是在这三支力量的共同打击之下,终最击败了奚戎部。剿其首领的首级。这便大大震摄了其它那些有异心的大小部落。辽东的局势这才稳定了下来。于是皇上也便迎娶了李氏之女、丽贵妃。并因功提拔了不少李氏一族的官员。后来,随着皇上在辽东不段的励精图治,便有了今天的局面。当然,同时李氏一族随着功劳的增加,在朝中的势力也是越来越大了!”
想了想后,皇后叹道:“虽然皇上也为李氏坐大有些担忧。但毕竟人家也是有大功的!可以说,若无李氏一门,便无我大燕今日辽东之局面。其一,不能无故降罪。其二,若故意裁减李氏的势力,恐怕会引起东辽的变动。其三,李氏虽有意扶丽妃之子上位。但那也只是储位之争,人家并没有谋逆之举。所以,皇上现在也只能是尽量的维持着朝局的平衡。因此,这次的盟约若是受到李氏一族的反对,本宫也不知皇上最终会下何决定!”
任逍遥听罢,不由的叹道:“确实是这样啊!无论在那里,最难动的便是他人的即得利益啊!”
皇后一愣,随即想了想后赞道:“先生所言,真是一针见血啊!”
看着任逍遥有些无奈的样子,皇后笑道:“其实,这也并非是死局。若真是明路上走不通,本宫倒是还有别的办法!”
听到这里,任逍遥眼前一亮:“皇后娘娘已有办法啦?”
“这个嘛……。!请恕本宫暂时还不能告知先生。但请先生放心,此事虽难。但本宫当尽力为之!”
任逍遥听到这里,忙一起身拱手:“那就有劳皇后娘娘啦!”
皇后也随之起身还礼道:“先生不必道谢,此事本就是为我燕国着想。另外,日后说不定本宫还有要事需托付先生呢!”
“娘娘有何事需在下去办的?”
皇后微微一笑道:“此事先不急,希望不会麻烦先生。好啦!本宫也该回宫了!待赵将军回京时,有些事情你们再好好的商议一下吧。本宫会让礼部的孙大人与赵将军联络的,这事你们放心。”
出得门来,便看见那李菲儿竟然这么长时间都一直立于门外。
“好啦!本宫与任先生聊完了!你去唤他们吧!本宫要回宫了!”
“是!”
皇后又转身对任逍遥道:“先生就不必相送了!毕竟这是燕京,先生身份特殊,以免人多眼杂!我想我们还会见面的!”
看着姬曲与李菲儿一同将皇后送出大门了,周琦与庞明两人也都围了上来。
还是好奇心强的周琦先问道:“逍遥!怎么样啊?你和这皇后谈了这么久?这差事应该没啥问题吧?”
“是啊!大人,这皇后怎么会单独和您谈呢?而她儿子都没参与?”
任逍遥对于今日与皇后的谈话,他也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总觉得这位皇后还有什么很重要的话并没有说出来。不过刚才皇后临走时肯定的说,还会见面的。也许是想留在下次,或是找个什么时机再说吧!
“逍遥!我们问你呢!”
“啊!”任逍遥这才回过头来看了看他俩道:“哦!是谈了许多,也了解到了一些事情。皇后说,这事还是挺难的。不过她会想办法,不过具体是什么办法她也没有明言。估计现在还不是是时候吧!”
周琦一听,不由的嘟囔道:“她这还卖关子啊!”
任逍遥却摇摇头道:“这也不是卖关子!想这皇后也是久居宫中,对于这朝堂、权谋之事,怎么也是不陌生的。有些事,她即不明言,便是尚有难处。或许是在待时局之变,又或许是在等什么契机吧!”
这时,姬曲已送走皇后回来了。他一见任逍遥,也急着上前问道:“任大哥!你和我娘谈了这么久?都聊了些什么啊?我娘对这事应该是赞成的吧!当时我进宫时,她就这样给我说的!”
“嗯!你娘说,这事她会尽力而为。只是担心李氏一门的阻碍,但她说她还会有办法的!具本什么办法她也没说。”
“哦!是这样啊!我娘现在在朝中,也确实没多少可倚重之人了。我看明后天,赵将军就应该回来啦,我们还是再和赵将军商量商量吧!”
“兴宝说的是!那我们就再等等,看赵将军想着什么法子没有!”任逍遥一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