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赵魁并没有如期返回,而是又过了三天以后,方才回到燕京。
赵魁回京后便立即差人来王府告知,并相约于明日,在城内的肴德居会面。
收到消后,任逍遥等人与姬曲也是于第二日准时来到了肴德居。这肴德居是燕京城内一处比较有名的酒楼。而且这酒楼最主要的特色并非是当地口味,而是以中原菜式为主。其聘请的厨子,也大都来自东莱和北宁。
或许是考虑到任逍遥他们都是南方人,所以赵魁才将地方安排在了这里。毕竟这里的口味应该更符合他们一些。
见面之后,不待任逍遥与姬曲发问,赵魁便先解释道:“不好意思,这次我晚回了几天。让殿下与任先生久等了。”
“将军不必如此,这外出办事,难免会有所耽误。没有遇到什么麻烦吧?”
赵魁一笑道:“这倒没有,只是我在安排好之后,又去了一趟昌黎。”
“昌黎?”
“是的!我狼骑有一半就驻扎在昌黎以北的训马场。同时昌黎的统军副将也是我的发小,虽然他如今在辽东军里,但还是信得过的。我也想多了解一些关于辽东军对些事可能的态度,便去找了他,他肯定比我们更加了解其中的利害关系。”
“哦!是这样啊!那结果如何呢?”任逍遥问道。
“是这样的,从他口中我得知,目前辽东军正在加紧修备东关,并在东关屯积粮草与军械。”
“这是为何?”连姬曲也不明的问道。
赵魁不由的叹道:“要说,蓟州的军力本就不足。早就应该抽调辽东军入蓟州,加强蓟州的防卫。若是此盟约达成,为了便于一但战事开启,能快速的做出回应,还应当多抽调一些兵马,用以增强蓟州的力量。可如今来看,掌管辽东军的李氏只怕不是这么想的。”
“他……他们这是想干什么?造反啊?”
听着姬曲这一说,赵魁笑道:“这倒还不至于。虽然李氏控制着辽东军,但毕竟那还是大燕的军队。若真要造反,在辽东军中,像我发小这样的将领还是不少的。他们肯定不从啊!而且从李氏一党目前的情况来看,他们也完全用不着去这样铤而走险。他们只需扶丽妃之子上位。那这燕国不迟早都会是他们的嘛!”
“可是,这与他们在东关的事情有何关联呢?”
“我与昌黎的副统军相商后认为,他们这么做是为了以防万一。”
“防什么?”
赵魁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抬头四下看了看。只见这包房内只有他们三人,而任逍遥的两个朋友,与自己的两名亲兵都守在门外。于是这才压低了声音说道:“这其一,是为了防止一但蓟州有失,便可以利用东关的险要地形和坚固的城防阻挡北宁东进。这样便可保得辽东一隅之地。其二嘛……!便是如果京中有何重大变故,这东关也可以阻挡蓟州军回师京城。”
赵魁虽然话只说了一半,但任逍遥与姬曲都已听明白这其中的意思了!
姬曲听罢,却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道:“李氏虽对我大燕复兴有大功。可如今他们只想着自己的利益,却对国家之利并不放在心上。真是让人失望啊!在他们眼里,阻挡着北宁的蓟州似乎已然成了包袱!而他们却只想着能保住他李氏发祥之地的辽东便可偏安一隅?真是……!唉!”
“殿下、任先生!所以我们也估计了一下,若真达成此约,再加上我燕国在蓟州本身所需。至少也会从辽东抽调三万左右的兵力以增强蓟州方面。这会极大的触动到李氏在辽东的实权与利益。所以估计他们肯定会反对的!”
“那如今之计,我们该如何呢?”
赵魁想了想道:“这事,我在回来的路上也反复的想过了。如今我们能做的,该做的,都做了。至于后遇到什么样的阻碍,李氏的阻力会有多大?皇上的态度,以及决定又会如何,都只有把事情摆到了桌面上,方能清楚。所以我看,不如让任先生早些面圣,到时咱们再见招折招吧!”
姬曲看着任逍遥:“任大哥,你觉得呢?”
任逍遥想了想,现在能做的,也确实只有这些了。情况都已了解,问题也摆在那儿。至于最终会遇到什么相的阻碍,也许正如赵魁所说的,只有事情摆到了桌面上来才能知道。
于是他说道:“那好,就听赵将军的。”
“即如此,那明日我便进宫面圣,然后便看皇上什么时候召见任先生了。所以这几日先生最好是先待在王府,暂勿外出。”
“一切旦凭将军安排!”
“好啦!把你两位朋友叫进来吧!不管今后的事情如何,这顿酒我们还是要好好的喝!”赵魁豪爽的笑道。
两日之后,赵魁那边便传来消息。明日下午,燕皇将会召见他。并让他随赵魁一同,从侧门进宫。
这倒是让任逍遥感觉有些意外,他想着,再怎么样,这燕帝也会考虑几天吧!难不成是燕帝下定了决心?打算趁着这次盟约的机会,同时要削减李氏的权力?还是另有什么打算呢?
次日,任逍遥抱着一颗有些揣揣不安的心,跟着赵魁进宫了。因为他才是这次出使燕国的密使,所以庞明与周琦都留在王府之中等候消息。
跟着赵魁,从皇宫的侧门进了皇宫。在这里早有一名燕帝安排好的太监等候在此。随后便由这太监带路,领着他们来到了燕帝的御书房。
只见进入房门的两边,各有三名面无表情,且体格精壮、身披铠甲、腰悬利刃的禁军武士。进得门来,还有约七八丈的走廊。走廊的另一端并没有门,而是放着一扇巨大的屏风相隔。后边应该便是燕帝的书房了吧!
随着他们一进来,大门也让外边的武士给关上了。跟随着太监来到那屏风前,随即那太监忙拱手禀报:“陛下!赵魁赵将军与虞国的使臣到了!”
“嗯!进来吧!”
那太监一伸手:“两位里边请。”
任逍遥这才跟着赵魁绕过那屏风进到书房之内。只见这书房倒也挺宽敞,正中间是一宽大的龙榻。左边是一排关着的窗户,右边是一排高大的书架,书架上放着不少书籍。正面的榻上放着一张案几,案几上摆放着一只精美的香炉,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香味。
也不知为何,这书房之中并未见有火盆之类的取暖之物,但屋内却十分的暖和。
在那龙榻一侧,一名四十多岁,留着几缕胡须,样子看起来有些威严的人,手里拿着一本书。
当他看见任逍遥与赵魁进来之后,便将手中的书放了下来,不由的皱眉打量起任逍遥来。
还不待任逍遥与赵魁行礼说话,那燕帝却先开口道:“你便是虞国的使臣?”
或许是看着任逍遥太过年青,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因而燕帝竟然一时还有些不敢相信,他便是虞国派来的使臣。
任逍遥忙一拱手:“参见燕帝!外臣正是虞国使臣任逍遥!”
随后他便从怀中掏出那支装有国书的圆筒来:“这是我大虞皇帝让外臣带来的国书,以及打算与贵国定盟的盟书!”
那太监忙从他手中接过圆筒,随后交到燕帝手中。
燕帝接过之后,看了看这圆筒之上的金印火漆,又看了看任逍遥。这才心中相信,他真是虞国派来的使臣。
虽然燕、虞两国相距较远。但基本的礼仪外交还是有的,所以这筒上的金印,燕帝还是认得的。
打开筒来,取出国书与尚未签定的盟约,燕帝看过之后却并未谈及此事,而是向任逍遥问道:“你是任逍遥?”
“外臣正是!”
“可是在你们虞国太后寿宴之上曾作赋《水调歌头》的任逍遥?”
这倒是让任逍遥也有些意外,没想到燕帝不谈国事,竟然先问他这些。不过想来,当初燕国的使者回去之后,定是将那日在寿宴之上的事,都向燕帝禀报了。因而燕皇方才有此一问。
于是他忙回道:“正是在下!”
听到这里,刚开始还略有些不屑的燕帝此时也坐直了身子,面带微笑的说道:“原来虞国派来的使臣竟然是你这位大才子!你的那首《水调歌头》朕也十分喜欢!真没想到,今日竟能得见先生,而且任先生竟然还如此的年青,真是出乎朕的意料之外啊!”
“哦!多谢陛下的夸赞。在下也不过是随口……。!”
他还没说完,燕帝却一摆手道:“先生不必过谦。快给先生与赵将军看座!”
一旁的赵魁也有些意外,他也没想到皇上刚开始见任逍遥还故意端着,摆出些许傲慢的态度。毕竟是一国之君嘛,接见外使来臣时,做做样子也是正常的。可没想到竟然因为什么一首诗词,便对任逍遥的态度大为转变,连称呼也改为先生了!
当然,赵魁做为一名武将。对于诗词歌赋并无什么兴趣。对于任逍遥偷用的这首词,他也并不怎么了解。对于当初燕国使臣出使虞国后,所带回来的趣闻里,他感兴趣的,也不过是那曾柯与钟离风的殿前比武。
落坐之后,燕帝这才将话题转移到正事之上:“先生的来意,赵将军已经告诉朕了。只是此事事关重大,且又涉及我两国之机密。朕想,至少在短时间内。不管此事成与不成,都不能外泄,让宁国知晓吧!因而朕还得找时机与几位大臣们商议商议,所以还不能立即答付先生。不知先生能理解否?”
“兹事体大,陛下这么做,那也是情理之中的。外臣又怎能不理解呢!只是在下以为,此盟约乃是对我大虞以及贵国都是有利的。其间的原由,我想陛下也自然明了。不知陛下以为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