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赵魁说完,任逍遥心中也有些茫然。看来这事还真是有些不太好办。而一旁的姬曲也和他一样,心里在想着怎样才能将这件有利于燕国的事给办成。
虽然他少在朝堂走动,但对于李氏把持着燕国半边朝政的事,他还是多少知道的。当然,对于其中的原由和涉及到各方的利益等问题,他自然是远不如赵魁看得透澈。
“此事也急不得,还得多想想办法。不如这样吧!待有适当的时机时,我先探探皇上的意思。另外,我也会同兵部尚书以及司空大人找适当的时机先侧面的聊一聊。至于户部与礼部那边的人,我可能帮不上太大的忙了!”
听赵魁这么一说,任逍遥忙道:“那户部与礼部的人,是否是李氏的人呢?”
“这倒不是,李氏的人主要是在刑部与吏部。而像这样的事,我想,一般也不会让吏部与刑部的人参与。毕竟此乃军事,户部涉及钱粮调配、兵部自不用说。而签定盟约,自然也少不了礼部。所以这三部是肯定会参与的。只是那两部的人,我并无太多私交。可能也说不上什么话。”
姬曲一听,忙道:“户部或许我有办法!”
“你有办法?”任逍遥与赵魁两人都不由的望着他。
“是这样的!户部尚书年老多病,已许久未能上朝理事了。现在户部的实际掌管者是户部侍郎孙大人。而孙大人侧是我姑父的妹夫!”
任逍遥听得有些一头雾水的,也搞不清他们这些什么群带关系究竟是谁和谁。
看着他不解的表情,姬曲忙解释道:“我姑姑就是嫁到奚若的大燕长公主,前些天我便是去给她祝寿的。我姑父便是奚若郡守,他的妹妹便嫁给了现在的户部侍郎孙大人。而我娘与我姑姑、姑父的关系一直很好,孙大人也因此与我娘有些交往。我曾听我娘说过,除去在奚若的姑姑一家,现在她在朝中能信任的也就只有孙大人了!”
“这个我倒是有所耳闻,只怕要说动这位孙大人,还得烦请王爷去劳动皇后娘娘啦!”
“嗯!我想应该没问题吧!只是这事先让我娘知晓了,合适吗?”
赵魁笑道:“这倒没什么。娘娘乃是识礼、明理之人。她的家人,不少都在当年的河北之战中为国捐躯了,与皇上也算是患难夫妻。这事让娘娘先知晓当不打紧,而且可能还需要娘娘从旁协助呢!”
“那好!这事就交给我了。至于李氏那边该怎么办呢?”
赵魁轻叹一声道:“眼下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恐怕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任先生,您觉的如何呢?”当知晓了任逍遥是虞国密使,而此事又对燕国减轻来自北宁的军事压力也确有好处后,赵魁也就改称他为先生,以示尊敬。
“燕国的事,你们比我清楚,也只能按赵将军所言,咱们摸着石头过河啦!对了!在下还有一事不明,想要请教将军!”
“先生有何不明,敬请直言。”
“是这样来的,那狄契部一直与你燕国为敌。且不说以往的过节,就这次,他们竟然还想绑架蓟王。若非正巧遇上将军押送礼物去奚若,还不知道结果会如何呢!据我所知,狄契部所据之地虽大,但有近一半为沙漠戈壁。人口也并不是很多,所能战者,也不足两万。以将军狼骑的战力,要想将其灭之,并非太难之事吧!”
“呵呵!先生原来所问的是这事啊!其实之前皇上便有灭掉狄契的打算。但是在我的建议之下,皇上还是放弃了此想。”
任逍遥一愣:“这是为何?”
赵魁再度笑道:“虽然以我狼骑的战力,在这草原戈壁之上,要战胜狄契骑兵,也并非什么难事。但若真要发动对其灭族之战,只怕他们也会拼命反抗,正所谓杀敌一万,自损三千。我狼骑的损失自然少不了。而且将其逼急了,狄契人难免会求救于北宁或是北胡。就算是引狼入室,他们也不得不为之。因而战端一开,若是北宁或北胡趁机介入,那结果可就难以预料了!而且还有一点便是,就算我军行动迅速,作战顺利。快速的消灭了狄契的主力,将其基本消灭,余部不是投降便是逃往他处,这也不会给我燕国带来多少好处。反而会面临着更加复杂多变的局势!”
“啊!还会这样?”
看着任逍遥吃惊的表情,赵魁将案几上的茶杯一摆,随后指着这些茶杯说道:“先生请看。这中间的是狄契部,西北面的便是漠北最大的部族、北胡。而其西南便是强大的北宁。若是我大燕将狄契部给灭掉吞并了,那么会怎么样?”
“哦!我明白了!这样除了在蓟州以外,你们在漠南也会直接面对北宁。同时西北方向还有凶悍的北胡人。这样反而会让边境更加难以安宁。反倒是让狄契这个虽然时常骚扰,但并构不成实质性威胁的狄契存在于此,反倒是多了一个广大的战略缓冲地带!”
“战略缓冲地带?先生此言倒是新颖,不过细细想来,倒也说得贴切。也确实就是这个意思。正因如此,我才说服了皇上,对狄契只防而不攻。若是其太狂妄了,便教训其一下。让其使终对我大燕构不成大的威胁便是!”
“嗯!将军果然是将才!有见地!”
“呵呵,先生过誉了!我见先生年纪虽轻,却也见地非凡。想来也定非常人。”
说着一阵寒风吹来,虽然天上的雪早已停了。但这寒风一吹,意卷着一旁树上的积雪飘入这四面透风的亭中。
“你看,这小炉的炭也差不多烧完了。天寒地冻的,咱们事也聊得差不多了!我看今天就这样吧!在此待久了,可别把人给冻坏了!”赵魁笑道。
任逍遥与姬曲都忙站起身来:“是啊!都是我没想到今天会这么冷,竟然把将军约到这里来。若非将军带了这小火炉,并沏了这热茶,恐怕咱们还真没办聊这么久呢!”
“先生先回去等我消息吧!蓟王殿下也可找全适的时机将此事透露给皇后娘娘,能有皇后娘娘帮忙,此事成功的希望也能大一分。另外,皇上已批准了我在奚亲客栈这个三岔口的要道附近修建一屯兵守备之堡垒的奏折。所以明日我还得到并县去安排一下。不过此事交待好之后,让副将督办便可。短则四五日,多则六七日,我便会返回。在我回来之前,除了皇后娘娘,你们暂不可让他人知晓此事。另外嘛,到时再请先生寻一暖和之地,咱们把酒详谈!”
下得山来,赵魁也是带着亲兵自行离去。任逍遥等人也是跟着姬曲,骑上马缓缓的朝城内而行。
任逍遥故意和姬曲走在最后边,并轻声的朝他问道:“兴宝!我看你与那赵将军的关系非同一般啊!之前我曾听闻皇后娘娘一脉,在河北之战时,损伤过重。如今的燕国朝堂之上,几无可依重之人。但我看这赵将军对你和皇后娘娘还甚是敬重的嘛!”
当有外人之时,任逍遥还是称他为蓟王殿下。而在无人时,便按姬曲所言,称他的小名“兴宝”。姬曲也喜欢他这样称呼。因为他虽贵为皇子,但其实并没有什么朋友。
“唉!其实这事,我也听娘说过。现在在朝堂之上,她还能够信任的,便就是一文一武两个人啦!这文嘛,便是刚才我提到的户部孙大人。而一武便是这赵将军。虽然我姑父姑母与我娘的关系也很好,但毕竟他们都常年远在奚若,姑父还担着戍边的重任,若无皇命,一般也不能回京。至于赵将军嘛,他当初也算是我外公一手提拔起来的。外公去世前,最后一道任命,便是将他提为殿前中护军。于是才有了他护送我姑姑嫁到奚若的事,他也因此而声名崛起,直到后来当上了狼骑大将军。所以他对我和我娘一直都还是不错的。”
“哦!是这样啊!你怎么总是说你娘,你娘的,而不是称母后呢?”
姬曲笑道:“我娘喜欢我这样叫她,她说她更喜欢寻常人家的称呼。并且我娘还告诉过我,让我别对太子之位有非份之想。她说,如今的朝野有近一半都在丽妃一脉的掌握之中。若要与丽妃之子争这太子之位,仅任着赵将军与孙大人,根本无法与李氏一党对抗。因而她并不希望我能当上太子,只希望我能平平安安,最好能像寻常人家的孩子那样,快乐的长大、成家。而不是陷入这危险的储位之争当中!”
“嗯!你娘真是一位伟大的母亲。她不贪念权贵,而是只希望你能快乐平安。所以就连称呼,也希望你能像寻常人家那样。她听着也更心安吧!那你自己有没有这想法呢?”
“我?”姬曲想了想说道:“不瞒任大哥,其实在早些年,我还真有这想法。但并非是我贪念这皇储之位。而是当时身为嫡出的皇长子,在世人的眼中,似乎我就理当如此。可是后来嘛,随着年纪的增长,我慢慢的发觉我对权位并无太大兴趣。而是希望能够像我母亲所希望的那样,能够快乐平安的过一生就知足啦!”
任逍遥不由的伸手拍了拍他:“其实这想法没错!人生在世,不过短短几十年。最重要的并不是能当多大官,像你们生在皇家的能否坐上那龙椅。而是能够做自己喜欢,也想做的事,那便是最有意义的。对了!你之前说,你不止一次遇到过刺杀。如果猜的不错的话,只怕也是丽妃那边搞的鬼吧!”
姬曲有些无奈的摇了遥头:“应该是吧!本来当初从宫里出来时,我娘给我派了四个护卫。到现在,一个也没剩下了。在我第一次去蓟州的路上,便遇刺而死了两人。这次在奚亲客栈又……!唉!想想我真是有些对不起他们!都是我连累了他们。”
其实从在奚亲客栈,姬曲对待他护卫之死时的表情,任逍遥也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对这些护卫有感情的。
“另外还有一次就是年初我回京时,就在当天夜里,便有刺客潜入。幸亏有菲儿姐姐在,是她击杀了那刺客,救了我一命。”
“看来这位菲儿姑娘的武功还非常不错嘛!”
姬曲笑道:“我又不曾习武,对你们武功什么几阶的,也不清楚。反正我就知道菲儿姐姐的武功特别好,有她在,我就什么都不怕!呵呵!”
看着他还有些像小孩子的笑容,任逍遥也不由的跟着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