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拂晓。
东边的地平线上开始出现淡淡的红色,湖面上人越聚越多。
今天的天气相当给力,头顶的天空湛蓝,深邃的可怕,万里不见一片云彩,虽然很冷,但是无风。
钱度他们,或者说有经验的人基本上都是吃饱才出门的,身体源源不断提供热量,衣服再裹厚实点,反而热乎的很。
轰隆隆...
路边的一辆辆三轮车,和冒黑烟的拖拉机驶进湖面,甚至还有十几匹膘肥体壮的马给牵了进来。
钱度他们算是来的最早的一批,原本以为百十号人已经可以了,谁成想现在现场少说也有两千来号人。
看着表,七点一到,穿着满、汉服装的男女老少开始吹唢呐敲腰鼓。
妇女舞扇子,爷们儿扭秧歌,也有反串的,老爷们儿花枝招展的两抹腮红扮成女的,娘们儿手里拿着旱烟杆,腰间系一条白围巾当老爷们。
噼里啪啦的鞭炮一响,钱度在旁边瞅着这热闹劲儿,就知道这趟没白来。
韩子童带着相机,咔咔一顿拍,二埋汰刘根儿在一旁叼着钱度后散的烟,看着相机一阵眼热。
这家伙后面的儿字还不是儿化音,身份证上就是刘根儿三个字。
“那个大妹子,你这相机能给我照张相不?”
张家山在一旁开口道:“二埋汰,你想啥好事呢,相机拍照用的那是胶卷,得花钱的,回头还得去照相馆洗,咋,人家回头还得专门来给你送照片?”
“我跟着去取儿不行啊,少叫我二埋汰,你看我全身上下哪儿不比你干净!”
刘根儿眼睛一瞪,继而又撇嘴道:“瞅你长那样儿,吭哧瘪犊老么卡哧眼儿的,活该找不着媳妇儿。”
张家山最忌讳别人拿这个笑话他,听着直接炸毛,手指道:“二埋汰,我跟你好好说话呢,你骂人干啥,谁娶不着媳妇,你个裤裆底下杆儿没一寸的会说话不!”
“你再说一遍,我忍你好久了,你有种再说一遍...”
俩人掰扯掰扯着直接推搡了起来,一旁几人连忙上前拉开。
一个老头儿过来黑着脸,朝刘根儿后脑勺拍了一下:“能不能稳当点儿,成天毛楞三光的,净给老子丢人。”
韩子童退到钱度身旁,弓箭低声嘿嘿道:“以前一起去澡堂子泡澡的时候,小孩儿嘛,难免比较比较,结果这...”
钱度听着嘴角一咧,韩子童则是一烫,举着相机挪到了一边。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牛犊子的年纪,火气旺盛,没事闹腾闹腾打个架很正常。
俩人被拉开,梗着脖子嘴上又放了几句狠话,这才重新把目光投到敲锣打鼓的人身上。
十几分钟的秧歌扭完,鞭炮的硝烟味儿钻进在场每一个人的鼻子里,接下来就是‘祭湖’‘祭网’
身穿白茬羊皮袄,腰系宽板皮带的渔工仰天长饮壮行酒后,便气宇轩昂地开始向冰湖的深处挺进,拉开冰上捕鱼的大戏。
千百号人随着他,在白雪皑皑的冰道上一齐动了起来。
看热闹的依旧跟着看热闹,老人指挥吆喝,掐着腰点着烟挥斥方遒,年轻人穿着羊皮袄,带着狗皮帽开始上力气凿窟窿。
数千米的网,光是窟窿眼儿,每隔十米就得凿一个,少说得几百个。
五六十尺的冰面,凿好了再下网,少说也得四五个钟头。
一直到上午九点,冰窟窿凿好,开始穿针引线似的下网,每个窟窿眼下的时候都得用四五匹马拉绞盘拉动大网。
年轻人吭哧吭哧的,口鼻像牲口似的,喷出三道白气。
性子烈,阳气旺的,头顶冒烟,经不住起哄,索性直接光着膀子忙活。
氛围热闹的一塌糊涂,鱼还没上岸呢,韩子童手里的相机已经没胶卷了。
钱度招呼着弓箭:“找个卖交卷的地方咱的再买些,待会儿上鱼的时候,还有头鱼咱也抢一抢,得拍照,没胶卷可不行。”
一伙人干脆又开车乌泱泱往县里的照相馆奔,顺道找了个开着的早点铺,哐哐一顿塞。
上午十一点半,‘渔把头’号子响起,这时候甭管是干活儿的还是看热闹的,一起上前帮忙动手收网。
起初是空网,或者网沿上挂着几条小碎鱼。
“出鱼咯!”
也不知道谁在前面喊了一声,钱度所在的后面更卖气力的拽了,宽一米半有余的渔网内,满满当当的全是扑腾的大鱼儿。
“今年的鱼我瞅着怎么感觉比以往的大?”
“把感觉去掉,这么快就上鱼了,比前几年强多了。”
钱度瞅着顺着渔网上来的鱼,跟当地人一样,笑的合不拢嘴。
这种画面,现场看要远比在短视频上来的震撼,渔网鼓囊囊的,还在继续往湖面上出鱼。
一直忙活到一点多,所有渔网上岸,胖头鱼、鲤鱼鲢鱼分类称斤,一共四十六万斤。
第一网上来的,最重的鱼当头鱼,重五十九斤,滑不溜秋的,体格子弱点的抱都抱不起来。
本地有本地记者过来拍照登报,韩子童专门给钱度吴武他们拍,一人抱,两人合抱,这时候哪还管衣服会不会脏什么的。
“度子,马上要拍头鱼了,咱要不争一下?”
“会有很多人开价?”
“这可是头鱼啊,谁能拍到寓意着今年的运势会特别旺,往年一条头鱼能到四五千块钱的价格。”
景乐在一旁听着咋舌,不信道:“开玩笑的吧,那鱼五十九斤,能卖四五千,合着一斤一百多块钱?”
弓箭白了他一眼,解释道:“哪能按斤数算,这头鱼的价格贵就贵在寓意上,反正有很多公司愿意掏这笔钱。”
后世在网上,钱度也的确刷到过类似的视频,既然自己能亲身经历,自然得争一争。
一行人叼上烟,钱度看向弓箭:“都有哪些企业会争?”
弓箭对康平县这边的企业还真不太了解,摇头道:“这个我也不清楚,不过各个地方其实每年就那么几家,刚开始还有很多人出价热闹热闹,后面越加越大,撑死还剩两三家争。”
“度子,你的意思是,咱们真抢一抢?”
钱度笑道:“不是抢一抢,来都来了,这鱼的寓意又好,必须拿到手。”
几人齐齐看着他,弓箭愣道:“你打算出到多少范围?”
“上不封顶!”
duangduangduang!
不等弓箭这边愣神,渔把头已经在大称那边敲锣吆喝了起来。
“卧龙湖头鱼竞拍,现在开始,有想搏个好彩头的,大家踊跃报价!”
“康平佳美服装公司出四千!”
“我大程子养殖出五千!”
“五千三...五千五...”
“沈阳联合经营有限公司六千!”
“沈阳机械厂七千!”
唰!
现场一众人寻着声音,齐刷刷看了过去,往年的头鱼最高价也没超过六千,所有人都没想到今年能上七。
头鱼是不假,五十九斤个头不小也不假,可说穿了它也就是条体格大一点的鱼啊。
真花七千块钱买条鱼,是看热闹的普通人所理解不了的。
弓箭也低声道:‘我们市最大的机械厂,国企万人大厂,七千虽然夸张,不过这个数他们的确出得起。’
钱度点了点头,道:“再等一等,最后咱们再抄底。”
“7100...7200...7700...8000!”
最后也只剩下沈阳联合经营有限公司和机械厂的争夺,所有人沉默的呼吸一滞,这个数儿刷新了历史新高。
几乎有一半的人都觉着疯了,更多的是在幻想,如果自己有这八千块钱做什么不好,谁脑袋抽风了会买一条鱼。
金子做的也不过如此吧!
最后报价八千的是沈阳联合经营有限公司,记者在一旁咔嚓咔嚓一顿拍照,明天的报纸头条这不就来了。
说穿了其实不光搏的是个好彩头,要价越高,嘘头越猛,报纸一宣传妥妥的是大新闻。
康平县的几家私人企业的年轻老板刚开始也参与了报价,只可惜金额超出了他们的承受范围,这绝对是给自己企业做宣传的绝佳机会,可惜不是他们这小体量所能承受的。
渔把头咧着嘴,摸了摸自己的胡茬子,笑道:“八千块钱!还有没有更高的了?”
人群一脚,钱度朝弓箭使了个眼神,报价这会儿肯定最好还得是本地人,弓箭也有个名头。
这厮一个激灵,猛地深吸一口气,左手拧拳,右手抬起来,中气十足的吼道:
“童童奶茶店,出九千九百九十九块钱!”
轰!
场面静了两秒,随之彻底炸了锅。
“特奶奶的,九千九百九十九,我没听错吧?一万块钱买条鱼?”
“童童奶茶店,这是啥玩意儿?”
“嘶~这人瞅着年轻啊,是不是捣乱的,最好是捣乱的,不然真比杀了我还难受。”
渔把头也看向弓箭这边,一双双眼睛像雷达一样,精准定位在他身上。
“那哪家的小崽子,没事瞎捣什么乱,九千九百九十九,你知道这是多少钱不!”
弓育川一旁的中男人胳膊杵了杵他,努着下巴道:“那不你家侄儿吗,咋瞎起哄,你快过去管管。”
弓育川看着一旁钱度几个小伙儿,再想到弓育林跟他吃饭的时候聊的,笑道:“管啥啊,孩子已经长大了,就让他们自己做主呗。”
“做几毛主啊,那可是一万块钱,能拿不拿得出来另说,这时候瞎起啥哄啊!”
弓育川笑而不语,弓箭听着身边七嘴八舌的声音,心里微慌,不过还是镇定的吼道:
“沈阳童童奶茶店报价九千九百九十九块钱,谁瞎胡闹谁孙子!”
联营公司那边的负责人看着弓箭,越看越眼熟,这不弓育林年轻二十岁的样子么,眉毛眼睛简直如出一辙。
想了想,还是举手帮着做了证明。
差一块钱到一万,一个万元户就换了一条鱼,最后机械厂也放弃了加价。
弓箭上前呲牙傻乐呵的抱起鱼,朝着本地记者摆姿势,边拍边介绍童童奶茶店,地址价格味道跟顺口溜似的反复说。
这家伙平常只是把店开起来,完全靠着顾客自己发现,尝试着购买,完全没有做过宣传。
要不是钱度临了提醒,估计这次也不会主动做宣传。
现场几十万斤的鱼,当天当场就会被卖光。
各大供销社,国企私企,水产市场称好重量,成车成车的搬,钱度也要了五万斤胖头鱼和鲢鱼。
反正是冬天搁得住,回头用火车皮子运回京城,给手底下的人和职工当年终福利分一分。
钱自然是弓箭付,包括一万块钱的头鱼,不少人留下等着看乐子,想看看弓箭到底能不能拿出这个钱来。
弓箭凑弓育川耳根子说了些什么,后者回岸边开车离开,差不多一个小时的时间又扛着两个麻袋折了回来。
钱度离着镜头远远的,所有人都伸着脖子瞅,眼睛感觉都快瞪红了。
一直忙活到帮下午,又打电话联系货车装鱼,傍晚才回到市里。
弓箭难得的一脸疲态,不过脸上还是挂着喜色道:“今天这风头可出大了,回头一登报纸,我不得成名人儿啊?”
吴武跟道:“后面付钱的时候,那一双双发绿光的眼睛,瞅着我都害怕,你丫的太出风头也不是件好事。”
“我不偷不抢不骗的,我怕啥,又不是件可耻的事,我有钱我骄傲,再说市里面谁脑袋抽了找我的麻烦...”
弓箭说的相当有底气,钱度吴武他们竟然没法儿反驳,说的还真特娘的有理。
钱度自己是实在不想出风头,受太多人关注影响自己的生活,不然其实也没什么好怕的。
“快回去吧,中午就吃了几张饼子,现在一上车,感觉胃里的苦水都开始反上来了。”
颠颠簸簸的回到饭店,余巧听着今天发生的事儿震惊不已,一边追问一边和后厨的厨子把头鱼拆开,一鱼五吃。
五十六斤的鱼,光内脏和腮就有几斤,给饭店当伙食饭估计也够呛能一顿吃完。
打电话给弓育林夫妻俩让过来,铁锅炖鱼,在放点冻豆腐和粉条,青椒茄子这些老朋友一个也不能少。
一伙人也没回屋子,就那么眼巴巴的瞅着灶台,除了咽口水,肚子叫的一个比一个响。
余巧笑道:“哎妈呀,不行你们吃点东西垫吧垫吧,不知道的以为你们这排一排唱交响曲呢。”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景乐开口道:“都等这么久了,也不差这几分钟,我得留着肚子吃鱼,这味儿是真香。”
钱度看向韩子童,“要不吃点东西垫吧垫吧?”
“饿了吃东西才香,再等等就能吃上铁锅炖鱼了...”
钱度那个饿啊,他体格子壮实,可饿也比别人饿的厉害,只能在厨房寻落一盆炸花生米,嘎嘣嘎嘣的让嘴里有点东西,不落闲。
算上饭店伙食饭,最后又给前面的顾客每桌送了一盘,五十九斤的鱼还是剩了一大半。
钱度几人吃到不想动弹,好半天才缓过劲儿来。
弓育林在一旁开口道:“钱度,明天哈尔宾那边弓箭他二舅会过来,专门儿找你的,到时候能不能抽空见一面?”
“找我的?”钱度一愣,“我不认识吧?”
“肯定不认识,是这样的....”
弓育林简单解释了解释,说白了还是因为他手上的服装生意和磁带生意在东北这边太好,通过弓育林,对方打听到了自己身上。
出来玩儿一趟,临了还能有生意谈,钱度自然乐意见面,直接给应下了。
转天。
也没另寻地方,就在弓育川的饭店里,钱度见到了这个二舅。
长筒黑靴子,真皮大貂,头顶戴着白毛帽子,肤色白净,嘴边一圈胡子也是专门儿修剪过的,很有男人范儿。
只不过这打扮,钱度总觉着跟后世电视剧里的狗特务形象有点重合。
“钱度,久闻大名,知道你年轻,可没想到面相上看这么年轻,我在你这个年纪还在街上瞎混呢,对了,我叫宋李乾。”
钱度听着客套话,笑道:“我跟弓箭是兄弟,您是他二舅,我自然也得称呼您一声二舅,二舅!”
看着抱拳的钱度,宋李乾哈哈一笑,道:“坐坐坐,你们年轻人还整这一套,弄这么正式干啥。”
说着,宋李乾直接把自己提的手提包拿起来打开,大上午的饭店也没什么人,手提包一打开,差点晃瞎了钱度的24k狗眼。
整整一包,全是码放的整整齐齐的大黄鱼儿,这特娘的也太不正式了吧,一言不合就亮实力?
“二舅,您这是?”
手提包合上,宋李乾拿出烟抽出两根递给钱度,摆手道:“你和弓箭是兄弟,咱也甭说那些客套话,钱度,知道黑河不?”
“黑河?”钱度咂么着嘴,心里一动,又看向他:“您是说黑河贸易?”
嗒!
宋李乾打了个响指,身子坐直,笑道:“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舒服,实不相瞒,我从八三年开始就在那边倒腾生意了,去年刚成立了一家公司,你在京城那个服装公司的衣服质量和款式都很不错,去老毛那边绝对能打开销路...”
南有鹏城、北有黑河,南深北黑、比翼齐飞。
钱度当然知晓黑河贸易,虽然具体情况不晓得,不过早几年那边的市场环境用鱼龙混杂来形容一点也不过分。
八三...全是过去做走私生意,捞偏门钱的,能走到现在的,手上落条人命都不是没可能的事。
看着宋李乾笑呵呵的模样,钱度本能的想拒绝掉这笔生意。
他大舅他二舅的,说穿也就是个舅舅,昨儿弓育林话里话外的意思也很明显,要是有空就见一见,应不应下来还是看自己。
如果钱度一穷二白,还能靠此搏一搏单车变摩托,可换个角度想,自己穷的叮当响人家也不会找上门来。
可他现在又不是差钱的主儿,没必要跟不稳定的因素合作。
钱度指着那一手提包的金条,笑道:“二舅,您这有点太夸张了吧,就算谈生意,也不用这架势啊,这可比大团结来的硬实,有点吓人。”
国际金价结束往年的颓势,从去年下半年开始稳步上升。
在京城钱度还问过许家奇一嘴,他果真在最高点平仓跑路了,几年时间净赚几百万功成身退,当时还显摆了好一阵。
国际金价每蛊司三十五元一克,单位是美元,折算成大团结,按汇率就是一百二十块钱一克。
这些都还好,重点是...哪有一上来就亮黄金的,而且用黄金做结算货币,钱度现在都有理由怀疑这金条的来路都不正。
宋李乾察言观色,自然嗅到了钱度的疑虑,笑道:“钱度,咱们俩是正规合作,这点你也可以放心,再一个你是弓箭的兄弟,咱坑谁也不能坑一家人不是...”
钱度最后还是没有爽快的应下,借口考虑考虑,转头又找上了弓育林和弓箭的母亲宋树红。
“弓叔儿宋姨,这个弓箭的二舅他...”毕竟是宋树红的弟弟,钱度也不好直接点明意思。
不过两口子一对视,自然猜到了他的意思,后者解释道:“我这弟弟,打小就不是个念书的料,成天在外面瞎混,前几年那情况小度你也知道,只能背井离乡跑外面。”
“他在黑河做生意也是去年我们才知道的,家里不放心还有人去看过,这点小度你可以放心。”
钱度了然的点头,他突然想起了雷布斯的一句经典名言,千禧年的互联网风口,就算是站着一头猪也能飞起来。
九十年代是制造业快速发展的时代,一批批草莽在此找准时机迅速崛起,随着知识分子下岗下海经商,也结束了小商品流通的个体户时代。
那八十年代这第一批创业的人算什么?
钱度想到了暴发户三个字,见识?眼光?这些全谈不上,他觉着就是靠着胆子大,靠着一股精气神儿杀出来的。
宋李乾手上肯定不干净,可这跟他有什么关系,有弓家这句话做背书,钱度再怂反而没什么意思了。
转天跟他碰面,这家伙像是料定钱度会同意一样,手里的手提袋又鼓了鼓。
“钱度,我要的量有点大,这些大黄鱼儿你要是不放心,可以先带回去验验真伪,完事儿咱们再签合同。”
钱度摇了摇头,“草拟合同吧,我信得过你二舅。”
“够爷们儿!”
一共二十根大黄鱼儿,每根三百一十克,明晃晃,金灿灿的。
放一起看着相当唬人,如果按照国际金价的汇率来算,这单子大几十万起步大到没边了。
不过宋李乾肯定是不会以国际价格来算的,毕竟这黄金特么的来路估计也不正。
最后打了个八折,今年内货物分三期交付完成,让林一达在京城那边备货就行,走弓育林提供的绿皮火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