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三百一十七 食子之肉
林识意浑身冷汗，睡了很久，总觉得困在梦里，苦苦挣扎，苦苦找不到退路，直到李谨承出现。本文搜：当看书 免费阅读
她抬手抚摸额头，一手的汗水。
她没有回答李谨承的话，追问道：“殿上如何了？”
“云安废为庶人。”
“还有呢？”
“当日给两人办和离书的人皆斩首。”
“贵妃呢？”
“与贵妃无关，云安一力承担下来，说驸马践踏她的颜面，给她下绝育的药。贵妃如今还跪在殿外给她求情。”
林识意头疼欲裂，还是问一句：“陛下倒是舍得。”
“是刘知鸣说了一件事。”
“食子之肉。陛下雷霆大怒，这才罚了云安。”李谨承勾了唇角，说道：“你这位竹马，当真会挑拨陛下的怒气。”
今日审案之快，皆是因为各部都在，因为涉及翰林院学子，所以，刘知鸣巴巴地跑过去。
刑部、大理寺、御史台、锦衣卫乃至翰林院，皇帝有心偏袒也无济于事。
今日审案又在大庭广众下，无可躲避。
林识意说：“尸体呢？”
“殿上秦氏询问尸体去了何处，云安说喂了狗，秦氏当殿痛哭。”李谨承叹气，“不是我不帮，而是喂了狗，早就没了。”
秦氏哭得凄楚，这时，刘知鸣便出来询问秦氏，“当年夫人可曾收到京城送来的一块肉。”
秦氏怔住，细细回想，点点头。
刘知鸣询问：“如何处置？”
秦氏不知他的意思，老实回答：“自然烹煮。”
刘知鸣悲叹一声：“你吃了？”
秦氏点头。
众人被这番对话弄得糊涂，就连皇帝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就在这时，刘知鸣解答：“那便是张驸马的骨肉。”
一句话说完，文官当即呕吐起来，秦氏怔了怔，半晌说不出话，待缓过来，崩溃大哭。
随后，皇帝惩罚云安，贬为庶人。
林识意听后，不觉皱眉，比起梦中境，不知残忍多少。她坐起来，抱着双腿，深吸一口气，“我无异于揭露这段惨事，但凶手不该高高在上继续享受荣华富贵。”
云安所为，罄竹难书。她阖眸，安慰自己，李谨承伸手，轻抚她的后颈上柔软的肌肤。
女子柔美，肌肤细腻。李谨承忍不住伸手将人揽入怀中，语声温柔，道：“我至今查不出云安对你做了什么事情。”
林识意并非胡搅蛮缠的性子，看似柔弱，实则坚毅，带有几分善良，如同天生的神女，嫉恶如仇。
“查不到便不查。”林识意收敛自己的脆弱，转而询问：“张夫人如何安置？”
“我派了东风去接应，但她拒绝东风的帮助，事情已结束，她想送儿子尸骨回乡，可如今，连尸体都没有。”
李谨承也难得露出几分悲悯，“都道我手段残忍，可比起她，显然是……”
林识意阖眸，压下心中的不快，道：“派人去保护张夫人，别让贵妃动手害她。”
“好。我去安排。”
李谨承匆匆去吩咐。
林识意自己梳妆起来。
两人在一起用了晚膳，大和尚来诊脉，觑了两人一眼，道：“大病医心，小病医体，王妃思虑过甚，非长寿之兆。”
李谨承无端皱眉，显然很紧张，林识意坦然，“我知道了。”
“汤药继续喝。”大和尚提醒一句。
他收了手，行礼离开，随后，李谨承跟过去，两人似有话要说。
林识意无意去计较他的事情，自己先上榻。
等李谨承回来，已是子时。
两人各自安睡。
林识意白日里睡多了，晚上不好睡，但身侧有人，她不好翻动，只能逼着自己睡觉。
昏昏沉沉到后半夜才睡，清晨又是被人喊醒的。
西风喊了两遍，她才睁开眼睛，道：“何事？”
“张夫人死了。”
林
识意顿时清醒了，“在何处？”
“大理寺门口。”
“更衣、梳洗。”
林识意连早饭都不敢吃，匆匆出门，待赶到大理寺，门口站了些百姓，秦氏的尸体就在台阶上。
她紧张地走过去，掀开身上盖着的尸布，布下露出一张青紫的脸颊，双眼已闭上，脖颈上一圈又一圈的痕迹，像是被勒死的。
“是自己上吊死的，吊在上面。”大理寺小吏指着上面的横梁。
林识意冷笑：“大理寺晚上无人值夜吗？一个妇人来此上吊，你们没有察觉？”
小吏面色为难，解释道：“王妃，当真是自己吊死的，仵作检查过了，尸体上并无挣扎的痕迹，若是被人勒死的，身上会有痕迹。”
林识意将尸布盖好，心中怒气翻涌，道：“我不信你们的说辞。”
“晋王妃，与您并无关系，你为何要为难我们呢？”小吏行礼为自己诉苦。
林识意无法掩藏自己的情绪，冷眼睨着他，“一条人命，你与我说为难？大理寺是何地？你敢这样说？”
“王妃恕罪、王妃恕罪。”小吏急忙道歉，“确实是自尽的，您不信我，去喊仵作过来也是一样的。”
“去锦衣卫找仵作过来。”林识意不肯罢休。
她深吸一口气，身后传来声音，“晋王妃，她确实是自尽的。”
听着熟悉的声音，林识意愕然回首，盯着眼前端方如玉的男子，“你如何确信是自尽的？”
“大理寺为何没有察觉？”刘知鸣站在台阶下，仰首看着上方悲悯的神女，“因为，我帮她的。”
他的声音不大，恰好传入林识意的耳朵里，她身子晃了晃，急忙下台阶，不解道：“为何这么做？”
“因为他儿子死了，尸骨都没有，而云安只是失去公主爵位罢了。待将来，陛下心软，她便又是尊贵的大公主。”刘知鸣语气低沉，“她要用自己的死，将此事闹大。”
他的声音徐徐，不急不躁，听得林识意浑身发麻，一条人命就这样葬送了。
她望着刘知鸣：“你为何蹚这趟浑水？”
“因为你深陷其中。”刘知鸣淡笑，“这是我欠你的，林姑娘，我还了这份恩情就会重新娶妻。”
“你欠我恩情就劝人去死吗？”林识意指着地上的尸骨，“我以为刘学士贫寒出身，心有百姓，没想到，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也会草菅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