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吃火腿饼 作品

第43章 进化还是自杀

泪城的边缘地带,石油管线如同沉睡的巨龙蜿蜒而过。

巨大的石油管线投下长长的阴影,它们是这片区域的常驻者,见证了泪城的兴衰和附近区域的废弃,管线的表面覆盖着锈迹,不时有原油滴落,为这片土地增添了几分黑色的“幽默”。

轮胎碾过荒沙,小石子被弹射开来,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韩武当缓缓刹车,关闭了车灯。

他看到前方的地面上凸起一个小土丘,看上去像是一个碉堡的入口,事实上也的确是一座废弃的地下仓库,这座仓库联通着石油管线下方的检修井,本该是防置维护备件的地方。

韩武当没来过这里,但法老胡子发来的坐标就在这个位置,看了看附近没有任何建筑物,他决定进入这座废弃仓库一探究竟。

没成想,刚刚靠近,化学嗅探器就发出了嘀嘀的警报声。

空气中,有极其微量的有机磷酸酯化合物,由于其浓度太低,化学嗅探器并没有办法检测到其真实的分子式,但这无关紧要,韩武当迅速后退。

他不太明白,为什么一个废弃仓库会有神经性毒剂的存在,这类化合物对人类来说乃是剧毒,能够通过皮肤和呼吸散布全身,能够破坏神经系统的正常传导,使人因神经麻痹而死亡。

韩武当不太想把自己暴露在有毒的化学物质中,他打算操作机器狗去看看,到底里面是怎么回事。

但为了确保机器狗不会携带毒性物质出来把自己毒死,他在远离摩托的位置设置了一个喷淋器,能够最大限度地中和机器狗有可能携带出来的污染物。

“好狗,就看你的了!”韩武当拍了拍机器狗头上的光电球。

机器狗坐直身体,狰狞的枪管朝向天空,它已经做好准备。

韩武当操控机器狗抵近侦察,他发现铁门敞开着,门口还有一双腐烂的脚,看样子才死不久。

机器狗打开灯光,用前肢扒拉开门,进入了仓库。

韩武当从回传的图像中看到了一个六个指头的标记,他沉吟了片刻,意识到原来这里并非是仓库,而是一个生物骇客帮派的实验基地,六个指头,是「六爪帮」。

机器狗灵活地穿过狭窄的通道,硬质橡胶的肢体末端在残破的地面上留下浅浅的痕迹。

它首先进入的是实验室的主工作区,摄像头传回的画面显示了一片惨烈的帮派内战场景。

破碎的玻璃、散落的枪支弹药、帮派成员的遗体遍布四处,全都已经腐烂多时,墙壁上还留有弹孔和血迹,无声地诉说着之前的混乱与暴力。

韩武当操控着机器狗,仔细检查每一具遗体,寻找可能的线索。

他发现许多遗体上都有枪伤,遗体的表情定格在最后的痛苦和恐惧之中。

其中大多数遗体的死因都是毒气,实验室内部的混乱程度表明,似乎有人主动引发了毒气泄漏,之后他们曾试图逃离,但最终无人幸免。

韩武当操控机器狗连上了一个还在通电运行的主机,他通过机器狗的数据链骇入了本地存储器,找到了安保日志的记录,但大多数服务器都已经断电,无法查看更多内容。

韩武当把能够下载的数据都下载机器狗身上,成功恢复了部分尚可读写的数据,数据显示,六爪帮曾在这里研究一种名为「圣杯」的表观遗传基因嵌合药物。

这种药物能够通过重组人类基因,集合动物的优点,如力量、速度、耐力和寿命。

他们本想创造出超越常人的“超级人类”,但「圣杯」药物的研究远比想象中复杂和危险。

这种药物不仅配置起来麻烦,需要的设备昂贵,还可能引发不可预知的基因突变和生物安全风险,他们的金主在看到试验的初步结果报告后,选择了撤资。

帮派的资金链断裂,团队散伙,在瓜分物资的过程中,帮派成员之间的矛盾激化,最终导致了一场全面的内战发生,有人引爆了毒气,让所有人都未能逃脱死亡的命运。

而这一切,就发生在十几天之前,后续还有两三批人进入实验室寻宝,他们的热情永久地熄灭了。

韩武当发现,在金主撤资的时候,他们已经研究出了足以让小鼠产生良性变异、定向变异和自体适应性变异的药剂,一共有三支,都保存在实验室深处的液氮冷藏库里。

他来了兴趣,立刻在主机上查看实验室各区域的供电状况,他发现冷藏库的电源依旧完好无损,这个电源是由大量车规级动力电池拼凑起来的,很稳定,还剩不少电量。

骇入门禁系统,韩武当操控机器狗畅通无阻地进入了b2层,他发现了更多研究的迹象,包括了许多病床,以及用来关小鼠、树鼩与恒河猴的笼子。

冷藏库的门是打开的,韩武当暗道不妙,立刻操控机器狗上前。

图像里,冷藏库内什么都没有了,但在门外的一张手术台上,却躺着一个大活人。

这家伙穿戴了全身防化服,透过防化服的管道,他把自己连接在手术台上,利用循环机给自己吊着一口气,手术台的传感器上,显示出他越来越衰弱的生命体征。

在他的手边,躺着三个空空如也的气动注射器。

“哦,该死!”韩武当哭笑不得:“原来是这样……”

这个疑似玩家的家伙太贪了,他或许认为「圣杯」这种药物是自身进化的钥匙,于是在一点也不懂行的情况下,给自己一口气注射了三支。

但从刚刚的研究报告中看,这三支药剂分别对应着三种变异方向,分别是良性变异、定向变异和自体适应性变异,这三者带来的效果是截然不同的。

良性变异的药剂能够增强动物细胞的激素受体,使得肌肉可以更快地生长,而且不受先天限制,但缺点也有,那就是肿瘤的生长也会更快。

定向变异的药剂能够降低动物细胞的稳定性,从而换取了可以在全身产生干细胞的能力,从小鼠试验的结果来看,小鼠的确可以断肢再生,但其不仅速度慢,而且还会畸形。

自体适应性变异药剂最坑,在实验报告里,恒河猴或许是由于长时间的关押导致压力过大,其竟然激活了部分鱼类基因,退化了肺部生长出腮,把自己给活活憋死。

可想而知,当三支药剂同时注入体内的时候,一个人的八字再硬,也没法变成超级英雄。

这个家伙已经彻底废了,从热能信号来看,他的体温高达四十二度,硬踩着热休克的边缘,在他体内还有多个如同心脏一样的热源,似乎和心跳同步。

很明显,改造失败了,他的身体出现了严重的变异,意识已经昏迷,器官正在衰竭。

除此之外,机器狗还观察到他的防化服内部积蓄了大量液体,要么是出血,要么是组织脱水,要么是细胞液化,但无论是哪一种,都是致命的。

韩武当叹了口气,控制着机器狗给了他一梭子。

8.6毫米的子弹轻易地撕裂了防化服,贯穿骨骼,像是戳破了一个水袋,喷溅出来的竟然不是红色的血液,而是某种近似牛奶般的粉红色液体。

对方的身体抽搐了几下,传感器上的信号变成了一条直线。

【当前刺客数量:4】

果然,这是一个玩家。

韩武当深深呼了口气,这是他遇到过最莫名其妙的状况。

他操控机器狗撤离,使用喷淋系统清洁了机器狗,但他仍然没有靠近,毕竟他并非是专业的生化处理人员,这台机器狗,暂时是不敢用了。

「我给你发个坐标,这里有个生物骇客的实验室,这群家伙制备了神经毒气,是个潜在的威胁。」

韩武当发送了一条信息给王羲之,他立刻收到了回信。

「明白,我们的人在路上了。」王羲之很严肃。

神经毒气的杀伤力非常巨大,如果有心人得知了这个消息,来抽取一些毒气用于不法活动的话,那会造成极大的损失,基金会不希望泪城的脆弱平衡被打破。

「对了,我在本地留了一台机器狗,它已经被污染了,你让人把它清理干净,我之后还要呢。」

「没问题,清理完成后呢?送到你家?」

「一言为定。」

韩武当很满意,他远远对机器狗挥了挥手,骑着摩托车离开了。

机器狗在他身后不断前后移动着,它似乎想要追上去,却又受限于程序,光电球不断转动。

与此同时,实验室内,尸体正在发生着一些不可预知的变化。

液化的细胞十分温暖,宛如一池温热且充满营养物质的浓汤,在一种古老而神秘的力量催化下,一些新生的干细胞开始异常生长,它们迅速分裂、增殖,形成了一个卵状的物体。

渐渐地,卵状物体的表面被撕开,一个瘦长的人影从中站立起来。

这个生物就像是长了四肢的一堆肿瘤,身体表面覆盖着一层湿滑的膜,不断有液体滴落,它的形态在不断扩展、变化,吸收附近的毒气,扭曲着、发育着。

其形态渐渐稳定,皮肤表面没有毛发,呈现出一种病态的惨白色,上面布满了紫色的血管,它们在皮肤下疯狂地跳动,仿佛在寻找出路。

它的脸部特征模糊不清,只有数对有着离散瞳孔的眼睛在黑暗中显得格外骇人,它的四肢极度纤细修长,末端长着锋利的爪子。

它的动作虽然笨拙,但充满了力量,它几乎没有意识,只剩下最基本的生存本能。

它开始漫无目的地在实验室内徘徊,最终撞破了残破的大门,踏入了泪城的荒凉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