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若空得意之下却并未在意,孟斧的双眸已然变成了灰色,死灰色!
药丸飞来的刹那,孟斧也动了,带去了一片死亡之域!刀光闪动,寒意彻骨,仿佛死神穿过地狱,降临世间。
若空骇然,瞬间知道自己犯了大错,错的一塌糊涂!
这是领域!孟斧确实已经合了道,近月的确是被其击败,而非巧合。自负、傲慢,蒙蔽了他的心,换来了此刻无比的悔恨。
对于合道之下,领域之内,万法皆空。什么空虚刀、虚空大法,全都失去作用,在那片冰冷的死域中,在那缕如血的残阳下,尽皆灰飞烟灭,难逃厄运。
若空死了,死不瞑目,死的很不甘心。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他太过多情,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他太过聪明,做了一件不该做的事。多情却被无情恼,聪明反被聪明误,古人诚我不欺。
教训虽然深刻,孟斧却无暇顾及,他迅速收拾一番,捡起那枚药丸,背着若空的尸体,离开了现场。
从这里往东北,有一道深渊,因为偏僻,又是一条死路,平日人迹罕至。孟斧极其小心,到达之后,在一处陡峭之地,将若空的尸体抛了下去。
“我本无心杀你,这都是你自找的。”孟斧在心中暗道,至于以后会掀起什么波澜,他无法预料,只能先顾眼前,走一步算一步了。
回到水云轩,他销毁了夜行衣及一切证据后,躺在床上,将今夜之事,从头至尾细细想了一遍,谋算种种可能,以及来日对策。
第二天,一切如常,大清早玉龙便带着破、黄泉、死鬼,以及几名真师境巅峰高手,离开了轮回殿,幽瞳并未露面。
之后一连三天,风平浪静,仿佛什么事都未发生,但山上却莫名多了些灰衣人,时隐时现。
纸包不住火,若空失踪几天,不可能不被察觉。孟斧知道这是暴风雨前的平静,他别无二法,只能小心谨慎,以不变应万变,等待着即将到来的狂风骤雨。
果然,这一天很快到来,第五天的晚上,钟声再次响起,一炷香只烧了一半,所有人便已毕集大殿,凝神肃立,其中也包括幽瞳。
这么晚了,如此相招,必然有大事发生,因为最近的异常已引起许多人的注意,各种猜测不胫而走,尤其是此刻,坐在大殿尽头的三位殿主,生灭倒还好些,死气沉沉,一如既往,而谢忆环、紫龙却是脸色阴沉,目光不住扫视。
众人正自惴惴不安,十多名灰衣人列队而入,分别站在大殿两侧,肃手而立。殿门随即被缓缓关闭,犹如一只巨兽,合上了大嘴。
一片肃穆中,谢忆环的声音缓缓响起:“这么晚了,知道为什么把你们招来吗?”
下面无人出声,大殿里极静,仿若坟墓一般。
“因为若空……他死了!”
谢忆环冰冷的目光一一扫去,犹如锐利的刀锋,欲剖开真相,看个究竟。
闻言,下面顿时一片惊诧,众人面面相觑,心思急转。
幽瞳心中一惊,眼角余光有意无意向孟斧扫去。孟斧看似神色平静,眉间却微微皱了起来。
若空的底细虽然不为人知,但却隐有传闻,说他是玄武王齐心墨的亲侄儿,自小便跟着他,犹如己出,后来被一位龙尊大人看中收为弟子,两年前又来到轮回殿修炼,欲突破合道。
他天资甚高,进境颇快,从小到大因为身份之故,少有挫败,因而性格难免有些轻浮自负,为生灭所不喜,是以两年来皆由谢忆环在指点,现在他却死了,死的不明不白,谢忆环的心情可想而知。
“五天前,也就是玉龙大人来的那日晚上,若空遇害,尸体被抛在了东面的山谷里。”
低沉的语声压抑着愤怒,谢忆环的目光最终盯在孟斧的脸上,喝道,“是谁干的?”
若空的尸体两天前已被找到,现存于密室,在他的身上,只有一处伤口,咽喉!放眼轮回殿,能像这样将其一击毙命的,便是合道高手,也不太容易,毕竟若空深悟虚道,也算半只脚踏入合道之门,而经过两天排查,合道者皆无嫌疑,至于破、黄泉和死鬼,他们当晚一直和谢忆环、紫龙在一起,直到深夜才回去,根本没时间出手。如此一来,便只剩一种可能,就是出其不意,突然袭杀,而谢忆环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孟斧。
对此,生灭不置可否,紫龙虽不大相信,却也不好说什么,毕竟孟斧是他带来的。
此刻,面对谢忆环凌厉如刀,咄咄逼人的目光,孟斧缄口不语,神色坦然,可谢忆环却是何等人,岂能被轻易迷惑,冷冷道:“一刀毙命,抛尸灭迹,你以为做的天衣无缝,别人就无从查知了么?哼,你把轮回殿当成什么?把我们当成什么?可以任你玩弄于股掌之间!”
一声冷哼,他又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若空的伤口又薄又浅,犹如悬丝,长不过两寸,刚好切断喉管,却未伤及血脉,说明这一刀很轻很快,而且很准。从其面部表情和肌肉张弛看,他神色古怪,有些骇然,有些难以置信,甚至连刀都未及拔出,便被正面击杀。为什么会这样?原因不过有两点,一、二人必定相熟,只是他未曾料到这个人会突然出手。二、他低估了对方,虽有防范,却为时已晚。由此可知,对方可能还未合道,否则他也不会低估了,可实则那人却已暗中合道,只是不为人知罢了,所以他才会骇然,才会难以置信。”
听到这里,孟斧的心渐渐沉了下去,谢忆环推测的很准,犹如亲见,而在阴极岛上与近月交手之事,如果他们已知晓,那就可以确定,这个暗中合道的人就是自己,那他该怎么办?又该如何解释?
他脸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在急转念头,却听紫龙又道:“我有些奇怪,若空死在深夜,而且是死在外面,那么晚了,他为何要出去,又要做什么?是打算和那个凶手见面吗?但从衣着形色,以及种种迹象上看,却又不像,否则这么重要的事,他怎能毫无准备,而且还带了些酒气,就更加奇怪了,也许……他们只是偶遇,所以我才会奇怪,既是偶遇,又何必痛下杀手?我想,这其中必定隐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也许正是这个秘密,为若空招来了杀身之祸。”
“凶手就在你们中间,究竟是谁,我们早已心知肚明……”
片刻,谢忆环的声音再次缓缓响起,“之所以还未挑明,不过是想给你留下一丝机会,毕竟主动自首和推诿抵赖,结果是大为不同。你还年轻,前途无量,虽然一时糊涂,犯下了大错,但只要说明原委,也未必就没有转圜的余地,机会难得,望你莫要自误!”
言罢,谢忆环转过头来,目光再次盯在了孟斧的脸上,仿佛这番话就在对他说的一般,只等孟斧开口认罪。紫龙自不必说,便是生灭亦双目微张,向他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