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豹骑在马上,原地发了会儿呆,后面众骑围了上来。
其中一人道:“将军,咱们还追不追了?”
另一人道:“还追什么?自城内开始,人家已经手下留情了。非得逼得人家不讲情面吗?”
第三人叹道:“确实如此。只是此番咱们武阳营的面子是丢得大了!”
第二人道:“此人在城中时,喝声如雷,声传全城,有些事已经无法隐瞒了。周黑子做事也不够仔细——当然,此人也确实太强,除将军之外,咱们其他人无论谁遇上都讨不了好!从来没听说这样一个人啊,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
第一人道:“那年轻的不知道何许人也,那个年纪大的应该是罗山县青龙山大寨主‘金翅大鹏’焦鹏!”
第二人道:“焦鹏不是使镔铁枪吗?这俩人都是用‘方天画戟’呀?”
第一人顿了下,低声道:“这两人挑了少华山,抢了吕氏父子的马匹和兵器……”
众人面面相视,皆自骇然无语。
黄豹沉声道:“此事到此为止,回城。”
“是。”众骑齐声应是,开始重整列队。
最先开口那人,小声道:“将军,夫人那里……”
黄豹寒声道:“武阳营是朝廷的武阳营,不是我黄家的,更不是她吕家的。此次念她报仇心切,不再追究,下不为例。”
临走前,黄豹又回首望了望韩天离开的方向,神色凝重中又带着一丝激动。
“此人虽然用戟,但所使绝不是戟法,而是锤法。尤其是最后震开我双锤的手法,必定是极强的锤法无疑。回去之后,我得尽快的闭关参悟,若有所得,必定能够战力大进。却不知这人到底是什么人,锤法这么强,必非没有根底之人,我还是不要再多事了。”想到对方的武功,黄豹眼中不禁闪过一丝惊惧。
跑出一段路程,见黄豹等没有再追上来,焦鹏才放下心来,道:“黄豹没有再追,看来还是知道适可而止的。”
韩天笑道:“能够受命镇守武阳关这种咽喉要塞,绝非不知进退、不懂形势的莽夫。事情已经传开,无法暗中解决,他们又没办法轻易拿下我们,唯一的选择也只能是不了了之了。”
焦鹏深以为然地点点头,道:“唯一可惜的是,今晚不能留宿武阳,就只能露宿荒野了。”
韩天哈哈笑道:“分食野味夜观星,也是一种不错的生活体验!”
以武阳关为界,以东属淮南路,以西属荆湖北路。
第二天,两人来到德安府应山县。
刚一进县城,两人就听到阵阵哭声,声嘶力竭,凄惨无比。
两人一开始以为是有人亡故,也未在意。可是,正沿街走着,打算找个地方吃饭时,听到其他方向也有哭声传来。路上也有一些人在交头接耳,好像在讨论什么,脸上多是同情之色。
找了个看着还算干净的饭铺坐下,焦鹏招呼店小二,问道:“进城就听到好多人家都在哭,是发生什么天灾吗,导致这么多人亡故?”
店小二叹了口气,也是面现同情之色,道:“两位客官,我们这儿并没有遇到天灾,这些人家也不是死人!是这些人家都有人丢了!”
焦鹏更感兴趣了,问道:“有人丢了?怎么丢的?”
店小二道:“都是昨天晚上还好好的,今天早上人就不见了。”
“有很多人一起丢了吗?都是些什么人?”
“总共有八家,还都是县内的上等人家,丢的都是家里的小娘子!”
焦鹏与韩天对视一眼,感觉这其中必有问题。
“这八位小娘子都是这一晚上丢得吗?”
“是啊,要不怎么会这么轰动呢?”
“官府可有什么说法?”
“左都头怀疑是采花贼所为,但一夜间连盗八家,却有些奇怪。”
焦鹏不由得点头,这也是他怀疑的地方。
韩天道:“这八位小娘子相互之间可认识?”
“认识,她们还挺熟呢,昨天还相约一起去宝林寺敬香了呢!”店小二说着,面色有点儿古怪,显然对这事儿也有点儿怀疑,但又不敢明说。
“以前可发生过类似的事情?”
店小二不高兴了,翻了个白眼儿,没好气道:“发生一次还不行嘛,还类似的事情!”说完径自转身走了。
两人用过饭,又找了几人打听情况,都跟店小二所说大同小异。
焦鹏道:“现在这情况,嫌疑最大的就是宝林寺了。只是毕竟是佛家宝刹,即使为恶,又怎么会这么明目张胆呢?而且此前也未发生过类似的事情!”
韩天道:“很可能是新近来此的人所为。但既然昨天刚去过宝林寺,晚上就出事了,多半跟此寺有关系。”
两人打听清楚宝林寺的位置,出了县城北门,向东北而行。
宝林寺位于牤牛山西麓,层峦叠嶂、绿荫环绕、背山临水,远离尘世,实是参佛佳处。
两人赶到宝林寺时,已是天色将晚。这也是古寺地处山峦西麓,且地势颇高,如果是在山下县城,天色早已黑透了。
两人叫开寺门,借口游山将晚,请求借宿。
开门的小和尚,垂头丧气、精神不济,但安排两人的食宿却是井井有条,显然经常做此类事情。
焦鹏问道:“小师傅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好像情绪有些不好?”
小和尚欲言又止,终是摇摇头,没有多言,道:“阿弥陀佛,两位施主请在此休息,明日我会再送早饭过来。小僧失陪了。”说完合十一礼,转身离去。
焦鹏看着小和尚的背影,道:“这寺内必有古怪。”
宝林寺始建于唐末,至今已逾百年,规模宏大,殿宇众多,佛陀、菩萨、天王、罗汉,各种金身塑像达数百座。
韩天和焦鹏出了寮房装作观光游览的样子,将前后三重大殿、左右禅堂都转了一遍,并未发现什么异常之处,只是偶尔遇到的几个小和尚,状态都不甚佳。还未到过的地方就是僧人们的僧舍了,只是不太方便直接过去。
两人回到居住的寮房,稍整理了一下,便又摸黑出来,这次不走地面,改走房顶——他们不敢太耽搁,生怕时间久了,几位小娘子受了凌辱。
两人站在最高的大雄宝殿顶上向四下观望,只见西北方向灯光最亮,且隐隐有人声传来,便向西北赶去。
这是宝林寺西跨院最后一个院落,院中房屋相比之前更加宽大华美,显然是寺中高僧居住生活的地方。
两人躲在前一排的房顶上,遥遥观望,只见此时正面厅堂中灯火通明,且有阵阵说笑之声传来,仔细看去,却见厅中有七八个人在饮酒作乐,其中似乎有僧人也有俗家。
韩天让焦鹏在此盯着,自己去搜查一下,待焦鹏点头,便轻轻跃下房顶,落地无声,比狸猫还轻,行走之间更是声息皆无。
焦鹏正自小心得凝神观望,突听对面厅堂中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阿弥陀佛——朋友既然来了,何必躲在房顶上,且请下来喝杯水酒!”
“被发现了?”焦鹏听得心中一惊,正想现身下房,又自忍住,心道:“我暂时不动,看他如何?”
过了片刻,见无人回应,那声音又道:“以为我是诈你们吗?两位躲在房顶后山,有一刻时间了吧!早就发现你们了,只是没有喊破,想看看你们要干什么而已。”
“原来不是说我——原来还有别人——”焦鹏两个念头相继闪过,只见对面房顶现出两个人影,其中一人道:“昨夜应山县丢失八位小娘子,想必是被你们劫来的吧。不知是何人所为,难道不怕王法吗?”
说着,两人从房顶跳了下来,皆是身高七尺有余,一人提剑,一人携刀。
厅中那声音又道:“两位请进厅一叙。”
左面那人摆手道:“不必了。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若是你们知错,便将那八位小娘子交出来,此事本官便不予追究,日后相见再饮酒叙谈便是。若你们执迷不悟,那就只有刀兵相向了。”
那声音道:“好大的胆子!看来两位是自寻死路了。各位,咱们就出动会会这两个鹰犬!”
应和声中,从厅中走出七个人来,却是四僧三俗。
为首的是一位高大的僧人,身高九尺有余,浓眉鹰目,面色如金,身披袈裟,项挂佛珠。
三位僧人与三位俗家纷站左右,皆向着院中二人怒目而视。
左面那人道:“在下‘飞花剑’左飞,忝为应山县都头。敢问大师法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