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登山 作品

第九章 刚极转柔,重极求轻

回到庄上,韩天将普忠大师已经离去,且离去前让自己读书识字的事情分别跟乔大方和张英说了。

乔大方几十年的老江湖,早已见惯了离别,对此不以为意,一笑置之,反而对读书识字的事情比较看重,道:“天儿,普忠大师身为少林罗汉堂首座,见多识广,此言必有所指。另外,他说得也确实很对。你的武功进境已经很快了,有时候太快也不一定全是好事。抽些时间出来读书识字,总没有坏处。”

张英也是江湖儿女,连丈夫都不常见,对普忠大师的离去,自然也不会在意。她和韩彰早有心让韩天读书识字,否则也不会专门为他布置一个书房了。只不过,原来的韩天锦全无读书识字的兴趣,后来的韩天又整日投身打铁和练功,每天都安排的满满的,她看着都有些不舍,更没有想起来读书识字的事情。此时听说普忠大师如此建议,自然心动。

韩天本身自然是识字的,即使是繁体字,连猜带蒙也能识得大部分,但这却不太好透露,实在是说不清楚怎么认识的,因此他也需要一个机会、一个合适的理由,让大家都知道自己是识字的,否则日后明明识字,还非要装作不识字,也太累了。

张英本还担心韩天仍然对读书识字全无兴趣,岂料他自己竟然也同意,真是意外之喜。

师徒母子四人意见都一致,事情就好办了。

第二日一早,张英带着韩天,刘石头挑着束脩,赶往庄上的韩家族学。既是族学,又有韩彰的面子,韩天自然是顺利入学。

自这一日起,韩天每天上午到族学读书,下午到铁匠铺,先去寒潭取水然后跟乔师傅打铁,晚饭后在铁匠铺的院子里练功到亥时再回家。若是天气不好,不适合到户外活动,韩天就在房间里站桩,或者定桩、或者活桩。

韩天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练功,练完之后有一种不可言状的满足感、舒适感。韩天知道,这说明自己练对了,也练出了效果,对身体有很大好处。

唯一不太好的是,韩天发现自己的饭量更大了!他原来的饭量相当于两个成年人的饭量,现在已相当于五个成年人的饭量。幸亏家里还算有些积蓄,能够供得起他吃饭。如果是个普通家庭,早就被他吃得破产了。

时光如水,不舍昼夜。

时光如气,无所不至。

时光如地,万年不易。

转眼间已是八个年头。

韩天已经长成一个身高九尺,膀阔腰圆,雄姿魁伟的巨汉。

这八年间,普忠大师基本上每年来一次,每次停留一个月左右,指点武功,传授绝技。

韩天十五岁时,习得“韦陀掌”。

“韦陀掌”由外而内,有炼血强髓之功,韩天一练就是两年。至十七岁时,普忠大师见韩天已经将“韦陀掌”修炼到了由外而内,自生内力的程度,而且所成内力绵绵不绝、既韧且刚,大为满意,便又传授了“心意气混元功”和“大金刚拳”。

“心意气混元功”又名“少阳神功”,是一门专注练气的功法。这门功法功如其名,讲究以心领意,以意带气,气运周身,内外合一,混元一体,可以对人体的皮肉、筋骨、脏腑、血髓,进行全方位的提升。

要想修炼这门功法,首先必须要根基极为强大并且通过修炼基础拳法由外而内自成内力,此外还必须精神极其强大,能够对自己的身体和力量的控制达到细微的地步。否则,如果强练的话,就会走火入魔,内外俱伤。

即便在少林,也少有人具备修炼的资格。就算是普忠大师,虽然当年也根基强大,自成内力,但却无法做到控制细微,无缘此功。

“大金刚拳”又称“金刚罗汉拳”。

金刚者,坚固无能截断者也;罗汉者,护法伏魔者也。

此金刚,不但指物,不但指体,而且指精神,更是指心性。因此,非体固性坚者不能修炼这门拳法。这门拳法也是普忠大师为韩天精挑细选的,非常适合他。

两年之后,韩天修炼“混元功”和“大金刚拳”已经小成,普忠大师便开始传授兵器绝学。

少林诸般兵器中,普忠大师为韩天挑选了“大韦陀杵法”,只因“大韦陀杵”虽名杵法,近似锤法。韩天已经从乔大方习得“震山锤法”,兼且天天跟着乔大方打铁抡大锤,可以说十八般兵器之中,对于锤是最熟悉的。选择一门锤法修炼,足可收事半功倍之效。无奈,少林没有锤法绝学,普忠大师便选了这门近似锤法的杵法。

“大韦陀杵”刚猛无俦,是一门专职杀生护道的绝学,单以杀伤力而论,要胜过“震山锤”许多。但也正因“大韦陀杵”杀伤太强,只杀不生,所以只有内外功均达一定程度,才能修炼,否则未等伤敌先已自残。

又两年之后,韩天二十一岁,普忠大师又挑选了一门“韦陀杖法”传授于他。

韦陀之杵,既可为锤,亦可为杖,为锤时杀生护道,为杖时护身救世。是以,“韦陀杖法”刚柔并济,攻防兼备,中正平和,更符合佛门慈悲度世之道。

普忠大师以为,韩天有了“大韦陀杵法”之后,于攻击力上已达到极致,再学其他都是画蛇添足之举,但刚不可久、刚极易折,因此就需要再修炼一门以柔为主的功法来调和刚柔阴阳。“韦陀杖法”正是这样一门绝学。

除此之外,普忠大师还要求韩天以后打铁时不得使用大锤,而是改用小锤,越轻越好。

普忠大师担心韩天不理解,便解释道:“天儿,你这几年所学,多是刚猛霸道的功法,这其实非常符合你的天赋和体质,一直是事半而功倍。但到了现在,你已经拥有万斤巨力,短期内已经没有办法再提升,可说是已经达到了你的巅峰。虽然以你如此巨力,江湖上也是罕有对手,但再强也不过是一勇之夫,全靠蛮力而已。如果想要成为一代武学巨匠,成为宗师甚至大宗师级的武者,则必须要求变。如何变?刚极转柔是一变,重极转轻是一变,阴阳互易又是一变。你接下来在日常练功之余,就是要去寻找这些变化,直至找到适合你自己的变化,并实践之。”

其实,即使普忠大师不解释,韩天也能理解。

前世各种流派的武侠小说、玄幻小说、国术小说大行其道,各种武学道理不胜枚举。这其中存在很多空想的理论,甚至也有的生搬硬套全无理论可言,但也有一些理论确实反应了作者对于技击之道的理解,也有一些理论中充满了哲学的思考。

尤其是一代巨匠金大师的作品中,对于刚柔之道,轻重之辨,阐述得最为详明。

刚柔之道最为典型得是丐帮“降龙十八掌”。这套掌法以刚猛著称,但练到极处,由刚转柔,刚柔并济。洪七凭借此功,位列天下五绝,活到百岁高龄。反例便是杨过,其获得玄铁重剑之后,武功一味寻求刚猛,刚极易折,刚不利生,导致英年早逝。

轻重之辨,最为著名的当然是“剑魔”独孤求败。这位只存在于传说之中的绝代高手,一生武功分为四个阶段,分别是“利剑”、“软剑”、“重剑”、“木剑”四个境界。这四个境界是招式由繁至简的过程,亦是剑器由轻至重再转轻的过程,最后达到草木竹石皆可为剑,无剑胜有剑,无招胜有招的境界。

“剑魔”的境界不可触摸,而韩天当前已经可以做到举重若轻,接下来需要练的则是举轻若重。这也是普忠大师让他用小锤锻打的目的。

当韩天将普忠大师的说法转述给乔大方的时候,乔大方不禁大为赞叹:“不愧是少林神僧,果然见解超凡。天儿,不单是你啊,就连为师,最近这几年也感觉到使用重锤已无进益,有时候会不自觉得使用小锤,却是没有总结出如此道理。接下来,咱们爷俩都使用小锤锻打便是。”

接下来,韩天却不仅通过“韦陀杖”寻求由刚转柔之道,暗地里还加了上“太极拳”的练法。

前世因旧伤复发,退休之后,韩天也曾寻求各种方式来减轻肉体的痛苦,“太极拳”亦是其中之一。以他的身份地位,得到的“太极拳”练法虽然比较基础,却是绝对的真传。

“太极拳法”在前世,是最典型的刚柔并济、至刚至柔的拳法,借以体悟刚柔之道,正是物尽其用。

韩天并没有修炼“太极拳”的套路招式,而是利用其寻找柔劲儿的方法,即是站桩。通过站桩,从中寻找大松大软的感觉,使之成为身体的本能,最终达到刚柔并济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