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虎听完事情经过,一跺脚,怒道:“好赃官,我不杀你,誓不为人!”
艾虎向丁兆兰道:“大叔,我可不能陪着大家一起去武昌府了,我得先救我两个哥哥要紧。”
丁兆兰道:“不可,艾虎,去不得!现在两人已经收监,你打算怎么去救?”
艾虎恨道:“全凭我这一身功夫,去打开牢门,凡是打官司的,都给他放出来,给他个净牢大赦。然后,我去知府衙,把赃官满门家眷,杀他个干干净净,方消我心头之恨!”
徐良摆手道:“算了,兄弟,你别往下说了,那不是反了吗!”
焦鹏看看艾虎,又看看韩天,心道:“听这位的意思,全不把朝廷、国法当回事儿啊!是因朝中有人,还是本人莽撞?”
韩天暗道:“侠以武犯禁,儒以文乱法。所有人都喜欢用自己擅长的本事去解决问题。江湖人一身功夫,遇到事情的时候,就喜欢靠自己的功夫去解决。尤其是江湖人火气旺,冲动之下什么国家法度都顾不得了,杀官造反只若平常。很多大寇、反贼,都是冲动的产物。不说别人,就是自己,这些日子也杀了不少人,差点儿搏了个铁面杀神的外号。虽然这些人罪有应得,死不足惜,但是按照现代法律的说法,无论何种犯罪,都应该由国家法律去惩罚,任何独立个人都没有行法权和执法权。终归是,自己来到这个法律不健全的时代,又身怀武力,自然就行事越发的无所忌惮了。也难怪历代以来,多有禁武之事。”虽然是这样想,但韩天也不会真的一切以国家法律为重。毕竟,他曾经所信仰和维护的并不是现在的法律;况且,他对这个时代的国家和法律没有任何归属感,对朝廷和官府也没有任何的信任。
丁兆兰道:“事缓而别图,你这孩子总是冲动的性子。我给你出个主意,准保万全。咱们一起去见了大人,苦苦央求,将这岳州知府怎么宠信官亲、苦害黎民,你两个盟兄怎么蒙受不白之冤,都说与大人听。论私,大人去一封书信,或者二指宽的贴,管保无事;论官,行套文书,连知府都拿下了。”
徐良在旁道:“兄弟,大叔这个主意很好,再说大牢也不易进去。古人云:凡事三思而后行。冲动解决不了问题,如果到了那里人救不出来,岂不是徒劳往返?”
卢珍也道:“贤弟,这个主意好,你就依计而行吧。”
艾虎心中虽不愿意,但有丁兆兰在这里,他也只能听长辈的,只能委屈着答应。
旁边张英也不愿意,担心牢中的两人,脸色拉得老黑。
卢珍安慰道:“哥哥,你就放心吃东西吧,这就不用着急了。牢中的两位哥哥,准保无事。”
艾虎都只能听从,张英也就更加无可奈何,只得勉强坐下,但东西却吃不下去了。
卢珍让伙计把里面那一桌搬到前面来,换了一个圆桌面,大家团团围坐,重新安排了酒席。
丁兆兰就找艾虎打听襄阳的事情,第一件事就问白玉堂的事情:“艾虎,有件事情,你必然知道——你五叔到底是死是活?”
艾虎道:“你老人家还不知道哪!死了没半年,也好几个月了——我五叔死得真惨哪——尸骨无存!”
“哎哟我的五叔哇!”卢珍瞬间泪崩,伏在桌子上,泪如泉涌,泣不成声。白玉堂前些年常住在陷空岛,卢珍与其熟识,也多承其指点武功,且最敬服这位武功高强、英姿飒爽的五叔,是以突闻噩耗,难以自制。
丁兆兰也放声大哭道:“我的五弟呀,五弟呀,想不到你一旦间身归那世去了!”
徐良在旁边也是落泪,艾虎也是面色凄惨,韩天也陪着掉了几滴泪。
“噗通”一声,白云生晃了晃摔倒在地。徐良忙将他扶起,靠在自己身上,同丁兆兰一人掐人中,一人抚前胸,呼唤半天,白云生才悠悠转醒。
白云生伏在桌上,哭得死去活来。他自幼丧父,这一身功夫都是白玉堂所传,几乎将白玉堂视若生父。
包括卢珍和丁兆兰,众人都不哭了,纷纷劝白云生节哀,保重有用之身为叔父报仇。
哭了好久,白云生才止住悲声,去更换孝服,他的那些家人也都换了缟素的衣服。
丁兆兰又向艾虎打听了襄阳的事情,听说了钦差大人颜查散被人劫持的事情。他对胡小记、乔宾道:“你们也不必回湘阴县了,咱们一同找大人去。再说破铜网阵的时候,也需要人手。咱们今天暂且住在此处,明早起身。”
又对白云生和韩天道:“云生和韩天你们不能一起走,你们有马,先走一步。”
又对徐良道:“徐良你也单走,你们有小车走得慢。”
最后又对张英道:“张英你先回去送信,好让牢中的人放心。”
安排已毕,白云生叫家人到镇上找客栈安排住宿。
丁兆兰看着五个年轻人,各个英气逼人、虎视昂昂、前途远大,不由心中一动,道:“我有个主意,你们五个人正当结义为友。你们上辈是陷空岛五义,你们若拜了盟兄弟,可以称为是小五义。”
五个人无不乐从。韩天虽然没有此世人动辄结义的习惯,但对于小五义结义,也早有心里准备了。
焦鹏在旁边看得暗自羡慕。他跟韩天一路行来,虽以兄弟相称,但实为权宜之计,两个都未提结义之事——韩天是没这个习惯,焦鹏则是觉得自己不配。
此时看到五人将要结义,焦鹏心道:“这四位能与韩少侠结义为盟兄弟,不知道前世做了多大的功德,才有这等福气!”
众人吃完饭,白云生的家人已经在悦来客栈订好了住处。
众人各自牵马、推车、步行,转到悦来客栈。
马归马棚,车停门口,众人进了房间,伙计已经打好洗脸水,烹好香茶。卢珍又让伙计预备香案。
张英要单独先回岳州,先辞别了丁兆兰,又跟众人告别。大家要往外送,都被艾虎拦住,一人送出。
待到艾虎回来,香案已经齐备。五个人一序年更:白云生二十二岁正月生辰居首老大,韩天二十二岁三月生辰老二,徐良二十一岁老三,卢珍十九岁老四,艾虎十八岁是老兄弟。
白云生是老大,头一个点香插到香斗里,跪倒磕了三个头,道:“过往神祇在上,弟子白云生,与韩天、徐良、卢珍、艾虎结义为友,愿为生死之交。倘有三心二意,天厌之!天厌之!”
韩天、徐良、卢珍、艾虎又按次序烧香磕头,跟白云生一样祷告完毕。
论排行,众人又磕了一回头,又给在场唯一见证的长辈丁兆兰磕头。几个人按照大小,又相互行了礼。
众人纷纷上前道喜,又让伙计上了酒席,大家开怀畅钦。
韩天仍是跟大家同举一杯,又敬丁兆兰一杯,复敬大家一杯,便停杯不饮。除了焦鹏和金大钟已经知道之外,其他人均感诧异:“这么一条好汉竟然不能饮酒,实在是遗憾。”
尤其是艾虎,生平最好杯中物,今天结义韩天,本以为是一位好酒友,结果意外地失望。
丁兆兰好奇地看韩天几眼,却没说什么。无论如何,不饮酒也不是什么坏事——像艾虎这样嗜酒的,终会因酒误事。
吃到二更,艾虎心中有事,头一个告罪说过了量了,要去休息醒酒。
众人一看时间也不早了,便饮毕杯中酒,让伙计撤下残席,各去休息。
焦鹏悄悄对韩天道:“你这位老兄弟有心事,估计要一个人去岳州救人。”
韩天道:“没事儿,你没看我三弟一直盯着他吗?有他在,出不了事儿。”
翌日天明,大家各自起身洗漱,虽然不见徐良和艾虎,可开始也没在意。直到辰初,准备吃早饭了,还不见两个人,大家才意识到出事儿了。
卢珍去房里看了下,回来跟丁兆兰道:“大叔,三哥和五弟的包裹和刀都不见了。”
丁兆兰叹道:“我昨天见艾虎竟然主动道醉,就知道不正常。还真是偷偷跑了,还又搭上了一个徐良!”
思忖片刻,丁兆兰轻舒口气道:“艾虎虽然冲动,但江湖经验也算丰富,再加上徐良更加稳重,料来应该没有什么危险。我们这些人还是按原计划奔武昌去。”
胡小记与乔宾互望一眼上前道:“大叔,我和乔宾不放心艾虎和三哥,也不放心岳州张豹和马龙兄弟的事情,想赶过去看看。”
丁兆兰想了想,道:“也好。那你们二位去岳州,见着徐良和艾虎再定行止吧。”
丁兆兰让卢珍去喊来那两个跟随徐良推车的家人,道:“徐良另有公干先行离开了,你们不必在这里等他,直接去武昌府吧。路上万一有人劫夺了去,也不用害怕,可以找地面官告去。如果还不行,就直接去武昌找大人去告。”两人领命而去。
丁兆兰又对白云生和韩天道:“云生、韩天,你们有马,暂且先行,直奔武昌,我和卢珍随后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