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很奇妙的温暖和爱意,从心里慢慢升起,将那些晦暗、阴郁的情绪渐渐压了下去。
胡秀儿在跑过来的路上,就闻到了风里带来的血腥味,担心顾清晏受伤。
跑过来,见顾清晏脸上有血,不自觉嗓子发紧,手握成拳。
“你,你受伤了?”
在距离顾清晏大约一臂远的地方,胡秀儿停了下来,顾不得擦额头鼻尖上冒出来的汗,就把顾清晏扯起来,上下打量。
顾清晏乖乖站着任由胡秀儿打量,微微垂下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胡秀儿没在顾清晏身前发现伤口,却看到他袍子下摆处也有一大片血,不由越发担忧,忙推着他道:
“你快转过去,让我看看清楚!”
顾清晏没动,胡秀儿急了,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瞒我,我都看到道观里布置的机关了,你大伯他可能要对付你。
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咱俩必须联手突围,才有可能逃出生天,你到底明不明白?”
她说话跟连珠炮似的,因为跑的太急,还没缓过来气,说话时还带着喘。
顾清晏觉得,已经快要坠入无边深渊的他,被最灿烂最温暖的阳光包围了。
这个明知有危险,还要奔他而来的傻女人,就是他的太阳。
眼见顾清晏还不配合,胡秀儿急了,不由用力抓住他的肩膀,想把他直接举起来转过去看。
怎料顾清晏却突然抬起手臂,按住了她的胳膊,紧接着,手臂往前一伸,一个用力,将她整个抱入怀中。
他抱的很用力,两条手臂像两条铁链,从脖颈到后腰,将胡秀儿锁了个结结实实。
胡秀儿感觉她要被勒死了,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
一阵风吹来,灯笼剧烈摇晃了几下,熄灭了。
四周再无一点亮光,胡秀儿的侧脸被迫贴在顾清晏冷硬的胸膛上,听到他沉重的呼吸声,还有扑通扑通有力的心跳声。
那声音像鼓点,砰砰砰,砰砰砰,听的她的心跳不由也快了几分。
顾清晏抱了胡秀儿一会儿,才用低沉暗哑的声音,叹息道:
“你不该来的。”
胡秀儿听的迷糊,他们一起过来的,他有危险,她当然要过来。
有什么应该不应该的?
可顾清晏如同呓语般的低喃,却让她莫名有点汗毛倒立,有种自己再也挣不脱他束缚的错觉。
天色越来越暗,仿佛要压下来一般,什么都看不见。
周围很安静,连鸟叫虫鸣声都没有,让本不应该被听见的心跳声,变得越发明显。
胡秀儿觉得再这么下去,她的心都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再说,这个时候,他们不是应该赶紧逃走吗?
傻不愣登在墓地里抱着不动作甚?
胡秀儿抿紧唇角,一个用力,推开了顾清晏。
顾清晏不舍的将手搭在胡秀儿的手臂上,不想放开。
却被胡秀儿一把扯了下去,用力推着转过身去。
看不见,胡秀儿干脆将顾清晏从后脖颈到脚脖子摸了一遍,确定他没有受伤,安然无恙后,她才放下心来。
但又忍不住升腾起一股怒气,还有些她自己也不太明白的委屈。
她强忍着没发作,只是冷静地提议道:
“此处不宜久留,咱们还是先想办法赶紧离开吧?”
“他不会杀我的,起码现在不会。”
顾清晏简短又冷漠的解释,让胡秀儿那些不好的情绪,有点压不住了。
她忍不住质问道:
“你既然知道,国公爷可能会对付你,就不该这么鲁莽,孤身跟他一起离开。
你总让我不要冲动,凡事三思而后行。
让我以保护自身为先,可你呢?
明知道有危险,却什么都不说,什么都自己一个人扛着。
你有没有想过,你要是出事了,西北军怎么办?明叔和二妹妹他们怎么办?”
眼眶湿的厉害,胡秀儿不想在这个时候掉眼泪,便深吸了口气,再缓缓吐出来,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可不知是被这山上的风吹眯了眼睛,还是担心太过,她越是忍,眼泪便越往上涌。
她盯着眼前人,已经紧握成拳的手止不住地发颤。
只要一想到顾清晏会出事,会受伤,会死,她的情绪就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便是再厉害的人,也躲不开来自亲人的伤害。
即便身体躲开了,心也躲不开。
胡秀儿忍不住去想,顾清晏是不是太难过,心如死灰了,才会一个人跟着国公爷离开。
亲大伯要杀他,他就干脆把脖子洗净了,送上去。
不是他躲不开,是他根本就不想躲。
这个念头,让胡秀儿心如刀割,眼泪再也忍不住,扑簌簌掉落下来。
顾清晏夜间能够正常视物
,所以他能看到胡秀儿哭了。
不由心痛万分,后悔万分,忙抬起手臂,抱住了她,
“都是我的错,我不该瞒着你,不该自己跑来冒险,不该让你担心。
对不起,你别哭了,你打我吧,使劲打我一顿出出气........”
顾清晏的温声细语,非但没有让胡秀儿消气,反倒让她更生气了。
她忍不住挥起拳头,砸向顾清晏的胸口。
顾清晏被砸的闷哼出声,但立刻咬唇忍住,依旧抱着胡秀儿不放手。
好在胡秀儿就最开始的两拳砸的用力,后面的力道越来越小,最后近乎没有。
打了顾清晏一顿,胡秀儿终于肯抬头看着他,眼眶通红,咬紧牙关恶狠狠瞪着他,像是一头走投无路又受伤委屈的小兽,冲他哭着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