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晏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他紧盯着顾勇志，追问道：
“所以你只是怀疑，并没有证据，能够证明朱弘懿对我母亲确实有别的心思？”
顾勇志冷哼一声，
“不需要证明，他在你父亲的灵堂上，用那样的眼神注视着你母亲，就足以说明，他是个畜生！”
“所以你就跟我母亲挑明了一切，逼着她自我了断，保全清白，免得污了我父亲的名声？”
顾清晏说这话的时候，眼中不由流露出浓重的怨恨。
他没有办法不怨，他一直以为母亲是发疯了，才会那么折磨他，最后甚至要烧死她。
他也没有办法不恨，即便母亲最后对他再不好，也生了他，养了他，曾经真心疼爱照顾过他。
他又能怎么不恨把自己母亲逼死，让他童年变得无比凄惨的人呢？
可这人偏偏又是对他有照拂之恩，栽培之恩的大伯父。
顾清晏都忍不住想替自己长叹一口气，用胡秀儿的话来说，就是他这个命啊，实在是不太好。
顾勇志面对顾清晏的怨恨，脸上依然波澜不惊，甚至还有种早就知道会有此时的笃定。
他冷声道：
“我没挑明，也没逼她，说难听点，我打从一开始就不同意你父亲娶她。
你父亲死了，他们兄妹之间有没有龌龊，她到底是给你父亲守节，还是另嫁他人，我才不在乎。
我只是要同她说清楚，你姓顾，是我顾家儿郎。
她若是想要改嫁，我绝不拦着，但是你，绝对不能让她带走。”
顾清晏愣住，大伯父一开始居然是打算把他留在顾家的，那怎么，后来会让朱弘懿把他带走的呢？
顾勇志看出顾清晏心中所想，没好气道：
“我还不至于逼迫一个弱女子，更何况，你母亲她也不是什么弱女子。
她背后有宗室，有当朝太子，而我当时不过是个双腿残废的无用之人，我可没有能力逼迫她什么。”
顾清晏心里依然有解不开的结，皱眉问道，
“那你为何不一开始就同我实话实说，非要遮遮掩掩，让我自己去查？”
顾勇志眼一瞪，沉声怒道：
“你让我一个做大哥的，去跟自己的亲侄子，说他亲娘的坏话？
还是这种可能会有辱她名声，让人十分不耻的不伦之事，我怎么说得出口？
即便我说的出口，你会信吗？
而且，说到底，要不是我去找你娘说那些话，她可能也不会想不开到自焚。
说是我逼死了她，我也不能不认。”
第六百一十一章 顾家的罪人
灯光下，顾勇志的脸凹下去的地方格外明显，整个人瘦骨嶙峋，却又像顽石一样屹立不倒。
顾清晏忍不住想叹气，都这样了，还这么固执。
顾勇志见顾清晏垂下眼不说话，夜色模糊了他面部的冷硬，眉眼越发显得柔和精致，像他母亲。
想到那个从没昂首挺胸跟自己对视过的女子，想到那个总是娇怯怯跟在小弟身后，美丽又脆弱的弟妹。
顾勇志长长地叹了口气，
“我也没想到她会用那种方式自我了断，她对你父亲，确实是一片痴心，也不枉你父亲为了娶她，挨的那一百零八鞭。”
顾清晏震惊地看着顾勇志，顾勇志苦涩又无奈道：
“当年，你祖父还有我，都不同意你父亲娶她。
但你父亲对她一见钟情，非她不娶，为此，被你祖父行了家法，分家另居。”
顾清晏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原来父亲为了跟母亲在一起，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
难怪他们一家会住在别处，难怪后来母亲被封为公主后，父亲当了驸马，难怪大伯父对母亲这么冷漠无情。
原来这其中还有这么多缘由。
顾勇志沉声道：
“你若是想替母报仇，只管来找我。
但是在此之前，你需尽到顾家儿孙本分，替你祖父和你伯伯们讨回公道。
娘娘已经把当年的事告诉你了，你计划如何？”
顾清晏没有回答顾勇志的询问，反倒问了他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听说大伯娘病的越发重了，怕是快要不行了。
若是大伯娘不幸离世，我想安排大姐和小弟去庙里为大伯娘守孝，你觉得可好？”
顾勇志想也没想便道：
“随你。”
“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和大伯娘可是结发夫妻，大姐和小弟也是你亲生的儿女，你为何会对他们如此漠不关心？”
顾清晏紧盯着顾勇志的脸，沉声追问道。
顾勇志怔了下，眯起眼睛看了顾清晏一眼，冷哼一声道：
“你想说什么不妨直说，我年岁大了，熬不了夜，要去睡了。”
顾清晏忍不住想翻白眼，都什么时候了还跟他打苦
情牌，这会儿知道自己年岁大了要保重身体了？
但凡保重一点，都不会把自己折腾成这副鬼样子。
知道顾勇志不耐烦说这些个，顾清晏直接道：
“据我所知，你并不是一开始就对大伯娘她们这么冷漠，你刚回京城的时候，你们夫妻关系应该还比较和睦。
我记得还听人说过，大伯娘到处去烧香拜佛，祈求你的腿能治好。
大约是在你回京两三年，跑去修仙问道时开始，你们夫妻就形同陌路了。
你跑出去修仙问道，是打着这个幌子跟外面人联络吧？
皇后通过你，跟隆裕太子的后人取得了联系，你们是从那个时候起就开始合作了。
也是从那个时候起，你不管大伯娘她们的死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