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起笔,好像是要打叉啊!
宋瑜,难道就如此倒霉,就要这么被淘汰了吗?
齐恒忍不住想开口,可两片嘴唇像是被黏在了一起,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他什么也不能说,什么也不敢说。
说了也改变不了什么,只会让他落个协同作弊的嫌疑。
宋瑜,这孩子,真是时运不济啊!
“圣旨到——”
忽然传来一声高亢的通报声,齐恒愣了下,不由立刻跪下。
见赵太傅似乎还不打算停笔,齐恒忍不住鼓起勇气提醒道:
“赵太傅,接旨啊!”
赵太傅看了齐恒一眼,脸色有些不虞。
齐恒只觉得后背发凉,两股战战。
赵太傅放下笔,撩起衣袍,跪了下去。
传旨内监走了进来,传皇上口谕,送上皇上赐给考官们的美味佳肴。
皇上体恤臣子,特意让御膳房做了些美食犒劳一下考官们,让他们再接再厉,尽快完成会试评卷。
章铭等人感动不已,领旨谢恩,表忠心。
按理说这个时候传旨内监就该走了,章铭和杜元可都起身准备送人了,哪知这位内监却好奇地指着单独被摆放在桌案上的试卷问:
“为何要把这份卷子单独摆放在这儿?还有赵太傅怎么也过来了,可是出什么事了?”
来传旨的是在皇上身边贴身伺候的内官监典簿黄骁,因饱读诗书,声音洪亮,外形俊美,经常被皇上派去传旨。
算是皇上身边年轻一代内侍官中,比较被皇上看重的了。
再加上他师父是大内总管黄三问,所以官员们见到黄骁,都不免有些巴结讨好。
哪怕明知道眼下这事儿不该他问,可他都问了,章铭等人还是忙不迭解释了一通。
生怕黄骁误会,回去在皇上面前乱说一通,给他们惹上麻烦。
可章铭他们万万没想到,黄骁听完抚掌笑道:
“要我说,你们也别麻烦赵太傅了,不如直接把这份试卷上呈御前,由皇上定夺。
皇上对此次会试十分重视,看到你们这般慎重对待考生试卷,定会欣慰不已。”
第二百七十五章 中了头名
赵太傅皱了皱眉,杜元可鼻尖有些冒汗了,刚要找借口拒绝,就听章铭迫不及待道:
“黄公公此言有理,我认为这份试卷绝对有被选入一甲的资格,一甲试卷本就应该送交圣上评判,早送一些也无妨。”
“此举怕是有些不合规矩——”
杜元可弱弱说了句,黄骁却直接打断道:
“既然如此,那杂家这就把这份卷子拿去给皇上评判。
章大人,辛苦你陪杂家走一趟吧。”
“不辛苦,黄公公请!”
章铭压根没给杜元可再开口的机会,带上试卷跟着黄骁走了。
杜元可送赵太傅离开,赵太傅脸色很是不好。
他知道那份试卷是宋瑜的,也知道自己今晚在卷子上打了叉后,宋瑜会如何。
他确实很欣赏宋瑜,很想笼络这个乘龙快婿,可宋瑜太不识抬举,那他自然也不会再留着宋瑜了。
不能为我所用,那就彻底毁了,也不能让他为别人所用。
这是赵太傅一贯的作风,他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了,不成想却在最后一刻失了控。
试卷上呈御前,结果如何,就不是他能左右的了。
杜元可压低声音劝赵太傅,
“不过一个寒门学子,成不了什么气候。”
“我知道,你回去吧。”
赵太傅回了杜元可几个字,已经压下了心中不甘,脸色恢复了正常。
他和杜元可对外的关系是君子之交淡如水,并没有过多来往,不适合说太多。
事已至此,能不能金榜题名,就看宋瑜自己的命了。
皇上看过试卷,对这点事闹到他这儿有些不满,
“章爱卿,朕并未看出这份试卷有何特殊,为何这般四平八稳,光明中正的文章,会引得你们这般为难?”
章铭很郁闷,这话应该问杜元可啊?
他也很想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这样的答卷要是都进不了一甲,岂不是让人怀疑他们这届考官眼瞎?
杜元可不在,章铭便毫不客气让他背锅,
“想来应是太过稳妥,有溜须拍马之嫌,不讨杜侍郎的喜吧。”
皇上皱了皱眉,虽说考官的喜好对于评卷很重要,但科考是为国选材,作为考官若是单凭自己的喜好,不考虑国之所需,就太失职了。
杜元可又不是第一次当考官,按理说不应该犯这种错误啊。
皇上不由生出了疑心,让黄骁去掉糊住考生名字籍贯的纸,调出考生的户籍档案来。
结果出人意料,皇上将宋瑜的户籍档案扔给章铭,似笑非笑,
“章爱卿怎么看?”
章铭能怎么看?
他只能跪着看!
他现在满头大汗,手都在颤抖,忍不住后悔。
要是早知道宋瑜是这么复杂的出身,他就不跟杜元可硬顶了,他就算再爱惜人才,也得先保全自己啊!
罪臣之后,还是因为先太子谋逆作乱一事获罪被判的流放,这简直就是个烫手山芋,还被他自己给亲手挖出来了。
捧着着实烫手,可扔又扔不得。
章铭心里苦啊,只能硬着头皮替自己辩解,
“回禀陛下,微臣承蒙皇恩做了金科会试的主考官,不敢辜负陛下信任,更不敢违背本心,只要有资格参加会试的考生,微臣都会一视同仁。”
“好一个一视同仁!”
皇上脸上露出了笑容,章铭不由松了口气。
果然,陛下是在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