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这个游戏的隐藏细节看来还有很多,仁王考虑是否要再和切原他们组队玩一次。
“不过前辈是什么时候发现我是魔王的呢?”
“各种各样的时候。”或者说未来本来就不是善於说谎的类型。
“真狡猾!”
“最后一个问题。这个游戏到底是谁设计出来的?”
“我…虽然想得意地这么说出来,但实际上我提出的只有构想和大概的流程,弓道部的人又完成了一些对话和道具设定。完善并补充路线,平衡整体数据,还有培训工作人员的工作全是海斗做的。这次学生会也借给我们弓道部很多人手,作为游戏的总体调度。比如陪着你们全程的天之音,就是正在当班的副会长。他一个人包揽了计算数据丶判断情况,很能干吧!”
“原来如此。学生会确实卧虎藏龙。”当然最不能小瞧的还是海斗。玩过这个游戏后仁王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设计这个游戏的人绝对是个考虑周全算无靡细,非常聪明的家夥。
仁王当然知道海斗在风评中是一个优秀的后辈。但在仁王的眼中,海斗给他的印象却是只会朝他吃干醋,又无法让女友对他产生依赖感的心胸狭隘的小鬼。如果海斗拿出做这个游戏的干劲与谋略来经营与未来的感情,他就没必要吃他的醋了。也许海斗是那种爱一个人就会智商变低的类型?
未来领着仁王沿着工作通道来到出口。在出口处苍木正在负责登记派发徽章。根据仁王在游戏中的表现,他从苍木那里领取了一堆奖品徽章:
吝啬鬼的徽章:过了五个以上场景,没用金钱。
富豪的徽章:身上金钱超过50金币。
小强的徽章:在实力悬殊的战斗中存活。
枭雄的徽章:只差一点运气就能制霸精灵乡。
智者的徽章:在魔王自揭身份前看穿魔王的真实身份。
徽章的原画看起来是手工绘制,做得很用心也很美观。仁王看见很多人都佩戴着徽章,还有人在交换,看起来对徽章颇为喜欢。这次学生会和弓道部真的花了很多心血,也难怪未来对夺冠很自信。
“怎么样,仁王前辈觉得我们应该夺冠吗?”未来仿佛看穿了仁王心中所想一般骄傲地挺起了胸。
仁王单手□口袋,笑了起来:“你猜?”
什么嘛,那自信的笑容太让人在意了!他们班级的节目真的那么有趣吗?等会下班后一定要去见识一下!
第三十九个现在
接待完仁王一组后未来有几分钟的休息时间。她发了个邮件给海斗询问他现在的状况,得到的回应是他立刻回拨的电话:“现在在休息吗?”
“嗯,我等会儿只用到需要人手的地方配合一下就行,马上就可以换班了。你那边忙吗?”
“书道部的露天展台出了点问题。你大概从后门那里也能看见。”
未来现在正在后门那里的出口,便好奇地从那里张望了一下。书道部的现场展台周围都围起了布匹,从她这里恰好能看见布匹的空隙中的展台情况:“哇,塌了一角呢。很麻烦吧。”
“稍许。我尽量过来找你一起吃午饭。”
“嗯,好吧。”
“那么现在可以说正事了。特意打电话过来的目的是?”
“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想询问一下仁王前辈的班级的节目到底是什么。你既然在忙就算了。”
未来看过节目表,仁王班级的节目名字叫‘公开审判’,在活动性质一栏写着短剧与互动。但是光凭这些元素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在搞什么。
海斗问:“你在暑假时玩过《逆转裁判》,还一直打电话来问我怎么继续。”
《逆转裁判》是一个文字推理性游戏,玩家扮演律师成步堂龙一,在法庭上与检察官激烈唇战,用证据为嫌疑人洗脱罪名。因为成步堂接手的案件,嫌疑人都是各种证据确凿很难被判无罪的杀人犯,而他总是能在非常不利的情况下找到证人证词的破绽度过难关并发现真凶,因此他的辩护才被称为‘逆转’。
“哦!是呢,是仁王前辈借给我玩的。”未来转念一想,“这个节目就是以《逆转裁判》的故事为剧本的吗?”
“嗯。剧本是他们自己写的。在短剧部分,他们班级的同学演出一个覆杂而有趣的剧本;在之后的互动环节,他们班级利用数个简单的剧本玩模拟游戏。有意向的观众可以扮演律师丶检察官与法官,亲自参与到游戏中。当然不想参与游戏,只是旁观也可以得到乐趣。”
“好像蛮有趣的呢。难怪仁王前辈颇具信心的样子。”未来哼了一声,“不过我还是觉得我们的真人rpg比较有趣!”
“客观的说,他们考虑得十分周全,剧本出自侦探小说研修会之手,经得起推敲,改编过的剧情注重了趣味性,演员也采用一些受欢迎的学生。跟我们相比,他们有一个很大的优势,那就是没有人数的限制。观众随时都可以入场参与,这对拉拢人气来说是非常有利的,上午的报告也说明了他们的人气很高。
”
听到海斗大力夸奖仁王班级的节目,未来有点不服气,心里又有点没底起来:“……难道我们会输掉吗?”
海斗坏心地反问:“你对自己没有信心了吗?”
“才不会!”
“作为我主观的意见,我觉得《逆转裁判》是个很扯淡的游戏。作为它的衍生物,他们班级的同人游戏也让我完全没有兴趣。不管他们的剧情有多精彩,现实中也不会存在这样的检察官与律师。”
未来吐槽道:“真是毫无浪漫气息的发言。不过我可以理解你的心情。”
海斗的志向是当检察官。和未来那种‘因为喜欢旅游所以想当导游’的小孩过家家式态度不同,他对待这个理想非常认真,家里的资料与书籍都从地上堆到了天花板。
“下午如果有时间的话,不如一起去他们那里实地侦查一下敌情。”
未来高兴地应了:“好的,等你。”
未来并没有料到,二十分钟后她会以与观众不同的身份进入仁王班级的模拟法庭——
以暴力袭击了同学的犯人的身份。
2009年9月27日,中午12:00。
仁王记得未来说过12点的时候会换班,就在差不多要结束的时候发了邮件问她中午有没有空一起逛校园祭。她没有回邮件。他抱着‘反正也没什么事,不如去后门等等看’的心情来到弓道部的后门。
才靠近后门,就见未来的身影从阴暗处窜出来,差点撞进他的怀里。
“咪酱?”拦下未来的仁王有些诧异地发现未来满脸的慌张,“发生什么事了?”
“那个女人好像死了!”
仁王也吓了一跳。“冷静点!”他一边安抚她,一边朝未来跑出来的地方看过去。
那里有个三级的台阶。有个穿着他们学校制服的女人面朝下倒在台阶上,头和大半身体趴在台阶下,一只脚勾着第二节台阶,另一只脚不自然地蜷缩起来,像是下台阶的时候被绊倒了,狼狈地倒了下来。
仁王看了未来一眼。未来似乎被吓坏了,紧紧抓着他胸口的衣服不放,整个人都几乎缩在了他的怀里。
现在正常的判断是过去查看那个女孩的状况。仁王却没有走过去,而是用空闲的手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朝那个女孩拍下了照片。
拍完后,仁王才发现原来事发现场还站着另一个女孩。那个女孩站在楼梯上方,像是吓呆了一般一动不动。
此时就像天降神兵一般降下了女孩的尖叫声。几个穿着本校制服的女学生不知从哪里跑了出来:“这是怎么了!”
听到尖叫声,站在楼梯上的那个女孩才似反应过来,手指未来发出了凄惨的叫声:“是她!是她把菜摘推下了楼梯!杀人犯!”
听到这样的指责,未来反射性地回答:“我没有!”她慌张地看向仁王,重覆道,“不是我。”
仁王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擡起左臂揽住了未来的肩头轻拍了两下。虽然他一句话也没说,但这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他相信。尽管他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惊慌什么!还没确定人死了。”
一个好听但是并不响亮的声音竟压倒了一切嘈杂声,立刻使四周安静了下来。
冷着脸的川下丽礼正站在刚才来到现场的几个女学生中。她目不斜视地来到那个倒在台阶上的,名叫白马菜摘的女孩面前,把她的上半身扶了起来靠在她自己身上。
女孩们发出惊呼。菜摘的脸上都是血,额头也青了好大一块,整张脸惨不忍睹。川下将手指搭在她的鼻间。过了几秒,她吩咐道:“志子,叫救护车。”
“啊,是!”后赶到现场的女生之一,留着齐刘海长发看起来很阴沈的佐山志子立刻掏出手机。
“呼吸很微弱,但她还活着。”川下冷淡地说,“九十九同学也不要因为太过慌张就失态了,丢了海斗大人的脸。”
几乎算是被仁王抱着的未来这才反应过来,连忙退开一步。
就在那时,戴着袖章的学生会成员到场了:“发生了什么事?”他看到伤得不轻昏迷不醒的菜摘也吓了一大跳,“天哪,快送保健室!”
“已经叫了救护车。”川下回答后静了片刻,看向他们身后,“海斗大人。”
海斗也大步流星地赶到了现场。见到海斗登场,除了川下的女性都哭着喊着地凑了上去告状。一时七嘴八舌也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
“让由乃说。”川下一声令下,现场的吵杂又奇迹般地被抹消了。铃木由乃,也就是刚才站在台阶上指责未来行凶的那个女生拖着哭腔说:“海斗大人,九十九和菜摘一言不合,就把菜摘推下了台阶,害她摔成这样。”
“我没有!”未来又反射性地重覆了一遍。
海斗正要开口,仁王说:“既然你们双方争执不下,那么就找个地方让证据说话如何?”
所有人都看向仁王。仁王嘴角噙了一抹讽刺的笑意:“想必各位女士就是百闻不
如一见的幸村会长后援团。我不知道你们先后来到弓道部后门,又与九十九未来发生冲突的理由。但我知道这件事情牵扯了你们对幸村会长的爱戴,又牵扯了幸村会长的女朋友,让由幸村会长领导的学生会来处理恐怕不能服众。我们班级正好搞了个模拟法庭,现在是午休时分没人使用。那里可以提供绝佳的场所与体制公正地调查真相。”他顿了一下,意味深长地说,“在全校学生的公正监督下,进行公开审判。”
仁王这一番说辞,已确定他相信未来是无辜的,捣鬼的是海斗的后援团。若是后援团心里有鬼,绝不敢到全校面前当众对质。
面对仁王的挑衅,川下淡定地回应:“由乃,你说的是实话?”
铃木立刻回应:“当然!九十九动手是我亲手看见的!不管是去模拟法庭还是真的警局我都敢作证!”
学生会的工作人员接手了白马菜摘。没了负担的川下站了起来。她动作优美地走向海斗,行了个礼:“海斗大人,非常抱歉。九十九同学的所作所为已经超过了常理能谅解的范围,我决心追究她的责任,采纳这位仁王前辈的意见,与她去那个法庭对质。”
她直起身子的时候,视线朝未来投来,绿色的眸子中满是慑人的寒芒。
未来感到身上一寒,心脏也加快了跳动的速度。她硬生生地吞下了口水。她知道为了她说话的仁王,和刚才朝她看过一眼以示她放心的海斗都是相信她的。
所以她也不能退缩,不能为了她没有犯的过错而买单。
“好。”她朝川下重重点头,“我会证明自己的清白。”
第四十个现在
2009年9月27日,中午12:15。
仁王班级的模拟法庭搭建在高中部一楼的小型阶梯教室中。讲台被改造成了法官的座位,讲台与阶梯座位间的空间摆放着几套从图书馆借出来的木质桌椅,是证人丶律师丶检察官与犯人各自的位置。
法庭的布置果然和逆转裁判很像,唯一不太像的只有法官身后的黑板上悬挂的投影幕布。
一行人来到法庭之前,海斗先行用手机联络了仁王班上的负责人柳生租借场地。在他得到允许后,仁王又接过电话跑到了一边不知道与柳生说了些什么。
他们来到教室里的时候教室处於开放的状态,里头有数个人在柳生的带领下正调试设备,已经做好了“开庭”的准备。柳生见到仁王他们进来,主动走了过来打了个招呼。
“为了不引起骚动,我们已经对外公布我们的下午游戏场提前开始了。等会儿应该会有观众入场,但是也不会影响审判。”柳生似乎已经非常理解情况,“虽然我仍然觉得这件事不该用这样张扬的方式来处理……”他瞧了仁王一眼。
仁王回以示意他不要往下说的眼神。
柳生在中等部时也听说过海斗后援团的威名,应该说在立海大没几个学生不知道这个彪悍的后援团。若未来落到了她们手里,被她们私下群而攻之的话,真相是什么也许就永远调查不出来。
——听仁王的原话,似乎这些不可小瞧的后援团少女还可以捏造真相的样子。所以索性把事情闹大,看她们在大庭广众之下怎么折腾。
柳生推了推眼镜便不对仁王的决定说什么了:“需要我解释一下法庭规则吗?”
“谢谢,我想没有必要。”川下已经走到了摆着检察官标识的桌子后,“我会让事件的目击者铃木由乃作为证人,对九十九同学袭击白马菜摘的事件作证。九十九同学的辩护律师向证人提问,而我则拿出证据,并反驳对方的辩护。最终由法官裁决九十九同学是否有罪。”
“正确。”
川下没有迟疑地说:“那么法官一职就拜托这位负责人了。”
仁王那边自然没什么意见。
听到川下这么说,后援团有些着急:“那个是柳生比吕士,是和仁王雅治同一社团的。他万一偏心——”
“无妨。”川下淡淡地阻止后援团的骚动,“真相总是站在它该存在的地方。我相信你也是这样认为的,对吗,柳生阁下?”
“不敢当。”柳生看起来也有些慎重起来了,“我本不应该承担这么重大的责任。但承蒙你的信赖,我会公正地担任法官一角。”
法官和检察官都有了,只剩下了为未来辩护的律师一角还没有决定。其实这个人物没有什么悬念。自众人决定要来法庭,海斗便亲自与学生会还有川下一起搜索了现场的线索。虽然等会这些线索都会影印成资料派发给大家,但海斗还是等於掌握了最详尽的第一手资料,是最适合的人选。
“海斗大人不行!”后援团中的某个女生突然叫起来,“怎么能让海斗大人为难!我们根本就无法和海斗大人对质!我们会心碎的!”
除了川下之外的女生都附和起来,其激动而认真的程度好比正在拜偶像的邪教教徒。
仁王忍不住撇撇嘴,与柳生对视一眼。这些女生夸张做作的言行举止让人无法直视,令他们突然庆幸网球部的后援团文静可亲正常(
重点)多了。
理应说被那么多女生这么夸张地爱慕着,海斗这家夥非常幸福。但是此刻仁王和柳生都感觉海斗这家夥,也挺可怜的。
海斗似乎已经习惯了后援团超现实的应援场面,淡定地说:“为了洗脱未来身上的冤屈,我必须为未来辩护。”
后援团都把求救的目光投向了川下。
“如果海斗大人出面,那么这场审判无论如何也无法被称作公平。”川下提议道,“在场有一位能说会道,和九十九同学关系亲近的友人。不如让他为九十九同学辩护如何?”
被所有人的视线聚焦的仁王看向海斗。海斗正回头看着他,神情严肃,眼中有些焦虑和不信任。
仁王一时没回答,耸肩道:“律师不都是嫌疑人自己请的吗?”
从刚才起就一言不发看起来很紧张的未来,几乎脱口而出:“拜托了,仁王前辈。”虽然话是对仁王说的,她的视线却停留在海斗身上,似乎有什么无法说出口的难言之隐似的。
海斗与未来对视了片刻后,他收回了视线,转向了仁王的方向,小幅度鞠躬:“拜托了仁王前辈。”
仁王感觉自己还没上场,就因为海斗的这一下低头而被海斗后援团的视线戳成了筛子。
虽然在苍木事件时他就有所察觉,但是还是要感叹女性的战斗力果然不容小觑,如果这次以身做靶,感觉以后会被她们怨恨诅咒一生。
不知为何,这超可怕的阵势反而让他感觉有趣起来了。
“好。”仁王干脆地就应了,“不过我有个条件,咪酱要站在我的助手席。”
犯人应该坐在为犯人设置的专门区域。仁王提出这样的要求,显然是掷地有声地主张未来是无辜的,不允许她们侮辱未来。
川下应下:“随意。此时,我们谁也没有资格真的逮捕九十九同学。”
之前探索现场时的资料已经影印完毕了。双方各占据教室一角开始准备。
直到现在未来才有机会把发生的事情告诉仁王和海斗。
大约11:50的时候,换班的未来换好衣服来到后门打算离开。在后门那里她遇见了海斗的后援团成员之一的白马菜摘。因为白马的行径看起来鬼鬼祟祟的,未来以为她要对他们的真人rpg搞什么鬼,下意识地喝问她在这里转来转去做什么。
被吓了一跳的白马见到未来出来,不知为什么生起气来,用难听的话骂了她。未来跟她吵了两句,想撵她走。白马伸出手想袭击未来,未来躲过了。白马自己失去了平衡,而旁边就是一个三级的楼梯,她摔下去不动了。
因为太慌张了,未来想从现场离开去叫人,出来时就撞到了仁王。
“事情就是这样。”未来盯着自己的手指甲叙述完了经过。
仁王瞥了海斗一眼,从他脸上看不出什么端倪来,但仁王想海斗现在,不,应该从一开始就发现了未来有点不对劲。
未来从现场跑出来的时候太过於慌张,真像犯了什么事的样子,甚至吓得反常地躲在他的怀里。她平时跟他的关系亲近,但懂得保持合理的距离,如果只是女同学自己摔倒的话,以她的胆色应该不至於慌张到躲在他怀里的地步。
之后她反驳后援团的指责时也只是说‘我没有’‘不是我’这样苍白的辩白。如果是白马自己摔下去的,她为什么不说‘不是我推她的,是她袭击我的时候自己摔了下去’。
那位心思细腻的川下一定是发现了未来的反常,才敢不仔细询问铃木就直接跟他们来了法庭。
未来隐瞒了一些什么是显而易见的,问题就是她到底瞒了什么?有什么事是她在只有他和海斗在场的现在也不能坦白的吗?
仁王不动声色地翻着资料的时候,突然他感觉到未来在桌下踢了他一下。他擡头时见到却未来用覆杂的眼神望着他,又飞快地瞟了海斗一眼,并微微摇了摇头。
仁王突然之间心如明镜。
不是不能把实情告诉他,而是不能把实情也告诉海斗是吧。
在这种需要洗刷冤情的情况下还有什么只能对他说的秘密?
还真有一个。
他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了。
麻烦了。
“可以开庭了吗?”早就看完资料的川下发问道。
未来在仁王的示意下起身,与他一起走向律师席。在相对算是二人空间的律师席,仁王趁整理资料弯腰的时候小声问:“你穿了?”
未来见仁王理解了她的暗示,松了口气。
说起来也真是巧得逆天了,未来与白马吵架吵到一半,白马突然袭击了她。未来当然避开了。就在那瞬间,她穿回了过去。
为什么未来记得那是过去,是因为在中一时她和白马也发生过肢体冲突,不过是在体育课打篮球的时候。未来在中一待了半天,在放学的时候收到了一封来自朋友的邮件,询问她等会儿有空是否要一起去逛逛。
然后她穿了回来,发现自己手上拿着手机,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是
2009年9月27日12:00,邮件的内容是仁王询问她是否有空,要不要一起逛逛。
而白马菜摘那时已经在台阶上挺尸了。
也就是说未来离开了9月27日2-5分钟,并且因为惯例的记忆混乱,想不起来9月27日的11:55-12:00范围内的这几分钟内她究竟做了什么。
她在混乱中见到铃木正站在不远处愕然地望着她。铃木的眼神与当前的处境让未来脑中轰地一声响:“难道白马是我推下去的吗?!”
於是她才在穿越回来的最初几分钟内惊慌失措了。
在仁王和海斗都来到她身边后,她已经隐约想起了那段时间她所做的事情只是掏出手机想叫救护车,却发现有封短信,点开一看正是仁王发来的消息。
她应该没有推白马。在仁王和海斗都相信她的情况下,她自己也拼命说服自己没干,自己一定是无辜的。可是白马怎么会倒在那里,是白马自己摔的吗,还是其他人推的。
未来想不起来。
在这种情况下托付海斗来辩护显然是最佳的,只有海斗才能摆得平川下。但是海斗能靠诡辩就消除连他自己都不理解的时间旅行的存在吗?未来只能选择知情的仁王来当她的辩护律师,让他想办法。
可是这场辩护对於仁王来说多么不公平!就连未来自己都无法确信自己真的没有推白马,川下那种高智商的boss难道还会没发现猫腻?
未来几乎附耳地把这些事情告诉了仁王:“对不起,把你拖进了难度那么高的战斗中。也许这次我就是真犯人。”
仁王戏谑道:“好像我们参加的战斗每次都很难。不过你是不是犯人,现在不是你说了算,而是我说了算。”
“如果不行了的话,我们立刻想办法让我回到过去。无论多少次,我都会穿越时空去给你提示。”
“那我就放手一搏了。”
两人停止了说悄悄话的状态。未来挺起了背脊,连一直弓着背看起来懒洋洋的仁王也站直了。
川下脸上的表情丝毫未变,优雅地说:“那么开始吧。”
第四十一个现在
2009年9月27日,中午12:30。
此时已经陆陆续续有不少好奇的观众走进了阶梯教室,并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坐在了位子上旁观。
柳生一脸严肃地坐在法官席上翻看资料;负责操作笔记本电脑,把证物图片放大投影到幕布上的书记官坐在左边的座位上;负责录下证言并播放的书记官坐在右边的座位上。
川下一人亭亭玉立地伫立在检察官席,她对面的律师席笔挺地站着仁王与未来。
而海斗则与后援团众坐在第一排。
气氛很是紧张。
合上资料夹的柳生敲下了法槌:“肃静。开庭。”
还在窃窃私语着的观众们也配合地消音了。
“本庭将公开审理今天中午12:00发生的女同学被推下楼梯的事件。现在由检查方川下丽礼对案件进行陈述。”
川下应声道:“今天中午11:50前后,中三e组的白马菜摘在弓道部后门遇见了正要离开弓道部的部员九十九未来。两人因为素来交恶而发生口角,进而升级为肢体冲突。中三d组的铃木由乃来到弓道部后门,正巧目击两人的冲突结束。白马菜摘转身意图下楼梯离开,被九十九未来推在后背上摔了下去。”
柳生点头:“那么现在传唤目击者铃木由乃上庭作证。”
“稍等。”出乎意料之外的是,川下的发言还未结束,“我想请出示现场的照片。”
书记官在屏幕上放出了几张案发现场的照片。
川下不急不缓地道:“弓道部的道场被布置为真人rpg的场地。从照片来看,作为出口的后门这里堆放着许多杂物且光线昏暗。目击者铃木由乃是否真的看清了事情发生的过程,没有人能证明。”
仁王和未来都感到很奇怪。川下为什么要否认铃木证词的可靠性,那不等於在帮助未来脱罪?
川下发言完毕后,看向了未来:“所以我请求法庭能由当事人九十九同学自己做出说明,关於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未来心里咯噔一下。连仁王都在心里暗暗叫糟。
现在能决定性地判断未来推倒白马的证据根本没有,要给未来定罪主要靠铃木的目击证词。仁王在第一眼看到现场那昏暗又凌乱的环境时,就决定咬桩现场环境昏暗,目击者可能看错了’这一点不放。
不愧是能让未来谈之变色的‘川下boss’,长得宛如不食烟火的精灵一般,骨子里却老奸巨猾地黑,还没待他开一句口就自己把这个不利因素提上了台面,并让未来为当时的事情作证,扭转局面。未来失去记忆的那几分钟,势必得胡编乱造。川下应该早看出了未来的不对劲,纵然不知道她失去记忆的真相,也很自信未来会在这段证词上产生漏洞。
接着川下只要抓住漏洞一阵猛攻,未来在说谎脱罪的事实就会被盖棺定罪
了。
让未来去作证就糟了。可是不让未来去作证,仍然说明了未来身上有鬼。
未来紧张地望向沈思的仁王。
川下对柳生说:“法官,请让九十九出庭作证。”
柳生考虑了一下:“采纳检查方的意见。九十九桑,请为事发当时发生的状况出庭作证。”
仁王对未来说:“没办法了,去吧,咪酱。把你知道的真相说出来。”
“咦!”
他俯□在她耳边说:“只需要编造一句,你在和白马冲突结束后,看见铃木由乃,认为她试图和白马一起袭击你。然后你就发现白马掉下去了。”
作伪证?!
仁王朝她点头。他已经当惯了欺诈师,在情况不利的时候当然要说谎。
但是这个谎也不是乱说的就是了。
未来忐忑不安地上了法庭。
柳生问:“证人的姓名,班级,职业?”
“九十九未来,三年a组,本校学生。”
“现在请为事发当时发生的状况出庭作证。”
未来将之前告诉仁王和海斗的事情又说了一遍。在说到白马向她扑来,她躲开后,她避开了穿越的问题,直接用上了仁王教她的谎话。
“然后我与白马的冲突结束了。她想下楼梯,而我转向了另一边,看见了铃木由乃。铃木和白马的关系很好,她们平时也在同一个团体中活动。我认为铃木看到我和白马冲突,可能会和白马一起联手欺负我。”
仁王适时地打断:“於是你就盯着铃木看,没有注意白马那边是吗?”
未来果断地接应:“是的。”
仁王立刻转向柳生:“根据证人的证词,我主张九十九并没有看见白马是如何坠落阶梯的。”
川下询问未来:“既然九十九同学没有看见白马是如何坠落的,当然也没有推过她,是吗?”
未来连忙说:“没错。”
川下转向书记官:“我想请再出示案发现场,特别是与楼梯相关的照片。”
屏幕上再度出现案发现场的照片,特写了让白马摔倒的那个三级阶梯。
“白马正是从这个楼梯上摔下来的。这个楼梯离地只有三级,每节台阶大概是15cm高,加起来也只有45cm高。假设白马是自己失足摔下来的,那么从45cm的高度坠落,基本等於站在教室里的椅子上跳下来。这个高度是会让人体受到严重伤害以至於让人昏迷的高度吗?”
“反对。”仁王回敬道,“即使只有45cm高,如果运气不好没有及时平衡身体,也有可能让人撞到头昏过去。”
“反对有效。”柳生认同道:“确实不能否认辩护律师所说的这种可能性。”
“我记得这个法庭有现场模拟的功能。可否出借一个员工做一下演示呢?”川下显然早有准备,她刚说完,之前匆匆跑出去的两个后援团成员就指挥着两个男生扛着一个布景用的三级小楼梯进入了模拟法庭。
柳生回答:“可以。”
根据川下的指示,仁王班级出借的工作人员演出了白马菜摘倒下的姿势。工作人员的一只脚勾在第二节台阶上,一只脚不自然地蜷着,上半身都平躺在地上。
“人都有自我保护的能力,这是一种潜意识。”川下绕着台阶缓步走,“如果遭遇失足摔下的情况,人体会因为危险而调整姿势,因此摔倒的姿势也许是坐倒,也许是跪坐,也许是手着地侧翻,总之是努力保护着自己的姿势。”
她转身面向未来:“可是白马的姿势是什么呢?四肢僵硬毫无防备,甚至面朝下连额头都撞青了。到底产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