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大的意外,才能让‘自己失足’的白马摔成现在这副模样?”
仁王还在坚持已见:“她运气不好。”
相比仁王的狡辩,川下的言辞显得格外掷地有声:“反对,我主张白马的跌倒不是出自她自己的失足。”
柳生推了推眼镜:“反对有效。介於台阶很低和被害者如此不自然的昏倒姿势,受害人白马的坠落显然不应该被视作她自己失足发生的意外。”
未来的冷汗都出来了,仁王的面色也很严峻。
川下柔和地问:“既然白马的坠落不是意外,那么便是人为。某人用很大的力气推了白马一把,她甚至来不及反应就在很短的时间内坠地,磕到了额头而昏迷过去。这个人是谁呢?根据九十九同学自己的证词,现场只有她丶铃木与白马,而铃木站在较远的地方没有走过来。犯人就是站在白马附近的九十九同学。”
‘原来真是我干的’七个大字砸得未来头发晕。
“反对!”仁王拍桌子的声音吓得未来回了神。
气势汹汹的仁王却在被全场视线聚焦了足足10秒后,还没开口,让所有人都发现了他在拖延时间想对策。
川下没有开口讽刺,只是用不含任何责备的非常清澈的眼神望着柳生。柳生迫於无声的压力,终於问:“辩护方还有什么疑问吗?如果没有的话,这个案件——”
“有。”仁王终於开口,“还有一个人可以行凶。那就是白马菜摘自己!”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柳生敲击法槌示意肃静:“辩护方的意思是认为白马菜摘故意摔下楼梯,并摔至昏迷?”
“我正是如此主张。”仁王的发言变得流畅,显然那救命的10秒已经让他有了主意,“白马和铃木都是坐在那里的幸村会长的后援团成员,而九十九是幸村会长的女朋友。她们对九十九积怨已久。白马和铃木商量要演一场苦肉计来陷害九十九,所以才会出现了一个摔,一个恰好目击,让九十九百口莫辩的巧妙局面。”
铃木气得从观众席上跳起来,又叫又骂仪态尽失。显然被人当着海斗的面指出后援团想陷害未来,让这些爱慕着海斗的少女惶恐得无法忍受。
不过她的表现让周围的人反而相信了仁王的无稽之谈几分。
川下脸上的表情都没变,不为所动地问:“仁王律师有证据吗?”
仁王心想川下虽然有猪一样的队友,但是本身还是像神一样,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回应又要被她牵着走了:“她们并没有玩真人rpg,却双双出现在弓道部的出口,就是证据。”不待川下回应,仁王就向柳生发话,“我请求法庭让铃木由乃作证,说明她与白马菜摘到弓道部后门的理由。”
“反对。”川下防守得非常严密,“她们出现在现场的理由与本案无直接关系。”
“反对!”仁王丝毫不让,“如果她们没有到弓道部的后门,就不会发生这个有诸多疑点的案件。她们的‘目的’与‘结果’有关。”
“反对。”川下仍不松口,“辩护方将罪名转移到白马和铃木身上,却无法提出证据,只是在拖延时间。”
“反对!”仁王使出了杀手鐧,“如果铃木能给出合理的答案,法庭随时可以宣判。”
终於柳生一锤定音:“反对有效。休庭三分钟,之后让铃木由乃出庭作证。”
未来回到仁王的助手席时整个人都是软的:“吓……吓死我了……”
“噗,突然可以理解被逼到绝境的成步堂龙一的心情。”
未来问:“但是已经度过难关了对吧,仁王前辈既然敢说询问铃木询问不出什么内容就让柳生前辈宣判,那一定是有了可以逆转的底气。”
“我只是在拖时间。”
得到仁王诚实回答的未来懵了。
“没办法。如果刚才让你被定罪,恐怕幸村海斗不会让我看见明天的太阳。”虽然一半是打趣,但另一半却是仁王的真心话。他落於下风时,好几次感觉到海斗杀气腾腾的视线。
“……现在怎么办?”
“赶紧祈祷铃木是猪一样的队友,拖足川下后腿。”
未来认命道:“我明白了,我会随时做好见机返回过去救场的准备。”
第四十二个现在
2009年9月27日,下午13:07。
在休息的三分钟内,海斗给仁王送来一份整理好的资料。这些资料是刚才开庭时,海斗派出的学生会成员去搜集来的。
“我已经整理出了可能有用的部分。”海斗的语气与其说是拜托不如说是施压,“请务必全力守护未来的名誉。”
“噗哩。”有刚才那种差点输掉的情况为先,海斗心里气闷也不是不能理解,不过仁王心里也郁闷。
都是海斗那倒霉悲催还偏由女神领导的后援团的错。
两个少年之间的气压很低,彼此也没有多交谈,海斗很快就离开了。仁王抓紧时间翻阅那份已经浓缩到只有两页纸的资料。这资料非常有海斗
的风格,包括的部分已不限於现场的调查,还包括了铃木丶白马今天的行动调查和弓道部附近值得注意的情况。
由那心思细腻如发丝的家夥来辩护的话,刚才也不会那么惊险了吧。
可惜了,现在辩护的人是他仁王。该赢的仗他必定会好好地打赢。未来,也会好好地保下。
三分钟的休息时间过后,柳生宣布重新开庭。
站在证人席上的是目击了未来袭击白马菜摘的铃木由乃。在自我介绍后,她就‘为什么和白马一起出现在弓道部的后门’开始作证。
“话说在前头,我可没有和白马菜摘约好一起去弓道部后门。”铃木凶巴巴地说,“忙完自己班级的活动后大概是11:40左右,我换了衣服后打算去吃午餐。一个人在校园里逛来逛去的时候我看见书道部的舞台被布围住了。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想往里面偷看一眼。但是看四周都是学生会的人我想偷看不太好,就远远地绕着书道部舞台转了一圈。然后我来到了弓道部的后门那里,那里正好可以看见舞台塌了一角。这就是我出现在弓道部后门的理由。至於白马菜摘出现在那里的理由我不太清楚。”
书记官把她的证词录音完毕。柳生询问道:“辩护方要询问吗?”
“当然。”
书记官从头开始播放证词。
“……我忙完自己班级的活动后大概是11:40左右。”“稍等。”
仁王叫停后询问铃木道:“你的班级活动是?”
“炒面的摊子,我是负责收钱的。”
“那时已经是午餐时间,为什么你不在班级的摊档就餐,反而特意去别的地方用餐?”
铃木瞪着眼睛说:“这话问得真奇怪!闻了一上午的面味,我不想吃炒面不行吗?”
“反对。”仁王向书记官提交了海斗刚才拿来的资料,那是一份炒面摊工作人员朱口夏时的口供,“午餐并非只有炒面可以选择,炒面摊为中午工作的学生准备了各种面包和饭团。那时负责的学生朱口夏时曾为铃木分发午餐,却被她拒绝说不用。铃木亲口对朱口说她等会儿会和别人一起吃。可是铃木接下来的证词却说她一个人在校园中闲逛,并没有提到和别人一起吃午餐,这如何解释?”
铃木一惊:“这……”
川下回答道:“这很正常。我也曾与朱口同班。她为人处事很热情。”
铃木会意道:“是啊!朱口很喜欢多管闲事!我不想吃摊子提供的午餐,她却一直推销式地让我吃吃吃,我觉得麻烦,就随口说我和别人有约。”
仁王不依不饶地问:“并非如此。你中午的时候确实有事!”
铃木明显地一僵。
仁王立刻追问:“和白马有约!”
出乎意料之外的是,铃木却放松了:“当然没有。”
善於察言观色的仁王立刻自省他是不是考虑错方向了。
川下提醒道:“仁王律师与其蛮不讲理地咄咄逼人,不如出示证据,让证据说话。”
如果有证据的话早拿出来了,这不正借着气势死缠烂打,死马当活马医么。
对仁王的行为目的心里有数的柳生也不追问,公式化地问:“关於铃木独自在校园闲逛的理由还有什么疑问吗,辩护方?”
当然有。刚才铃木那一下惊诧已经证实了仁王心中所想,铃木今天中午确实要去做什么特定的事情。仁王原本以为她和白马约好来弓道部捣乱,但是现在这种想法却因为她接下来的表现而动摇了。他这下彻底不明白铃木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手上也没有证据。
“暂时没有疑问。”他只能吞下疑问,“请继续播放证词,我还要询问。”
书记官再度播放证词。
直到证词结束仁王也没有说话。柳生问:“根据规则证词可以播放两次。但两次过后辩护方如果还不能提出问题,那么对证人的询问就会结束。还要再播放一遍证词吗?”
“嗯。”
於是法庭上再度开始播放铃木的证词。随着证词接近结尾,仁王的神色开始流露出焦躁。
证词播完的瞬间,谁都以为大概就这样结束了的时候,仁王终於喊出了‘稍等’:“我认为证人的证词有疑点。”
柳生配合着问:“嗯,是哪里呢?”
“就是最后两句那里。”
仁王似乎还没想到点子上,只是在拖延时间。没料到一直绷着脸在思考的未来突然灵机一动:“没错!确实有问题!”她飞快地去翻资料,抓起一张纸放在仁王面前,“前辈,这个!”
仁王扫了一眼资料后,立刻擡眼扫了铃木一眼。铃木有点心虚地说:“什么啊,打算威胁证人吗?”
“证人刚才作证说,她出现在弓道部后门的理由是因为好奇被布围着的书道部舞台发生了什么。没错吗?”
被仁王突然自信起来的态度弄得有些毛的铃木谨慎地点头:“是啊。”
“能看得见书道部舞台的地方是弓道部的出口,确切地说
是下了白马出事的那个楼梯,经过5米长的通道出到了建筑外。”
铃木有点慌了:“是……是吧。是这样的吗,我对长度没什么概念啊……”
“噗哩,对长度没概念也没关系。按照铃木的逻辑,她来到弓道部后门的目的看书道部的舞台,那么她理应站在建筑外面,完全没有进入建筑的必要。可是实际上她目击案件的地点却在楼梯上。也就是说她主动走过了5米长的通道,走上了三级楼梯,来到了距离出口至少有10米的地方。这说明了什么呢?”仁王拍着未来给他的案发时的人物位置示意图,戏谑地道,“说明了除非铃木有瞬间移动的能力,能在事发当时瞬间从出口瞬移到目击点,否则她就是在主观上有进入弓道部的打算,并在白马与九十九见面前就付诸实施了。”
“呜……”铃木的双手用力绞着裙子,明显地动摇了。
仁王似乎吸取了她丧失的优势一般,情绪高昂地发表了非常流畅的发言:“铃木离开炒面摊的时间是11:40左右,根据校园祭的摊位平面图来看,从炒面摊走到弓道部后门大概需要5-10分钟左右。那么铃木抵达弓道部后门的时间应该在11:45-11:50之间。而双方也都认可,白马与九十九发生冲突的时间是11:50前后,而在那之前白马就已经在弓道部的出口附近守着。也就是说,铃木进入弓道部的时候有很高的可能性,不,几乎一定会遇见白马。既然铃木与白马都是后援团成员,发现对方出现在一个不应该出现的地方,难道不会对对方的目的产生怀疑吗?如果两人都不知道对方的目的,互相询问一下才是常情。但是铃木却说她不知道白马来到弓道部的目的。”仁王拍桌道,“铃木,你在说谎。你知道白马的目的,很可能你们还是出於同样的目的才去弓道部的出口!”
铃木吓得浑身抖了两抖,张口结舌。
还不待未来因为大好的情势而松口气,川下就开口了:“证人,差不多也该承认了吧。”
“团…长……”铃木汗如雨下,看起来很害怕的样子。
川下淡淡地说:“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毕竟那是让普通的女孩都难以在大庭广众下启齿的事情。”
铃木楞了两秒钟后,深吸了口气恢覆了镇定:“没办法,虽然感到很羞耻我也只能承认了。我抵达弓道部后门的时候,突然闹肚子了。没办法再忍耐到别的地方,只能往弓道部里走,想找个人借用一下厕所。恰好走了几步就发现了厕所,我就进去了。证据也有的哦,我把用完的餐巾纸袋子扔在了洗手台旁边的纸篓里,那是印着轻松熊和蜜蜂的袋子,去调查一下就知道了。我没有在弓道部后门遇见任何人,白马一定是在我之后才进入道场的。”
未来很焦急,铃木在被提到知道白马的目的时显得非常慌张,这其中一定有鬼。
“反对。”仁王紧抓着疑点不放:“就算你进入弓道部的目的是为了找厕所,也无法证明你在去厕所之前没有遇见白马。”
“反对。”川下回敬道:“刚才辩护方自己推测道,铃木抵达弓道部后门的时间在11:45-11:50之间。白马和九十九发生冲突的时间在11:50左右。期间存在着一定的时间差,很可能长达5分钟。所以铃木和白马并未碰面的可能性还是存在的。辩护方如果没有证据证明他的观点,就没有立场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不休。”
柳生考虑了片刻后终於宣布:“反对有效。”
“怎么这样!”未来都忍不住叫出来了。好不容易抓住的破绽就这样溜走了吗!
铃木还没得意两秒,就听仁王说道:“稍等。”她立刻露出了‘这人纠缠不休真讨厌’的嫌恶表情:“还想问什么啦?”
“川下检查官和证人铃木自己都坚持因为5分钟的时间差,铃木没有在弓道部门口遇见白马。”仁王这时一改刚才那副被逼到绝境的怂样,露出了奸计得逞的灿烂笑容,“但是,我有证据可以证明白马在弓道部出口处待的时间远远超过5分钟,她也许从11:40,甚至更早以前就开始在弓道部的出口处等待了。”
“胡说!”察觉到自己也许跳进了仁王的陷阱,铃木不由激动地驳斥,“你不要虚张声势了,你有什么证据!”
“书记官,请出示现场调查的照片,杂物堆的特写。”
屏幕上出现了一张杂物堆的特写。那是放着布景道具的箱子一角。在箱子上铺着一张使用过的靶纸,上面堆着一大堆坚果壳。壳旁边放着一个白色的塑料袋。
“白马携带着零食的来到弓道部出口,因为有事要等待一段时间,她无事可做,就在那个位置吃坚果解闷。从壳的量来看,她肯定吃了不止5分钟,可能有8-10分钟。”
川下理所当然地产生了异议:“反对。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这堆壳是白马留下的。”
“反对。证据当然有。就是被当废纸垫在壳下的这张靶纸。仔细看,这张靶纸上只有边缘有一个洞。其他地方似乎完好。”
“那说明了什么呢?”
仁王自信满满地回答:“说明这张
靶纸是我参加真人rpg时用过的那张啊。”
未来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柳生问:“怎么回事?”
未来解释道:“仁王前辈参加真人rpg时走入了最难的那条结局线。今天上午除了仁王前辈以外没有其他人进入这条线。这条线需要张弓射靶。仁王前辈射了三箭,两箭都飞了,只有一箭射中了靶子的边缘。待仁王前辈结束游戏后,我收拾场地时把他用过的靶纸换下来扔在后门的杂物堆中。之后我有几分钟休息时间,曾经与海斗通了一次话,我看看时间。”未来掏出了手机查看了通话时间,“是11:38。也就是说我把靶纸放在那里的时间差不多就是那时。如果不相信我,还有其他弓道部的工作人员可以证明。”
“正是如此。”仁王接上道,“因此不管是谁留下了这堆壳,那个人势必要在11:38之后留在弓道部出口处8-10分钟,也就是说留到了差不多11:50的时候。但是铃木刚才说,她从弓道部的出口到进入厕所,一个人也没有遇见。那么这个吃坚果的人消失到哪里去了?就算那人要走,怎么会不带走旁边那个塑料袋——顺带一提,根据现场调查的记录,那个塑料袋里装着其他零食,打开的坚果包装袋也在里面。”
柳生看着已经满头大汗的铃木说:“证人,请做出合理的说明。”
“这……那个……是怎么回事呢……”铃木一边吱唔一边求救地望向川下。
川下没有喊反对也没有做出任何要帮助铃木反驳的意思,就像老早就知道了结果一样旁观着铃木被逼入绝境。铃木的眼中渗出了泪水,终於崩溃地掩面道:“对不起,对不起,团长!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请原谅我!救救我!”
“真是不像样呢,由乃。”川下语气温柔地问道,“到现在这种地步,祈求我的原谅有什么用呢?自己
惹出的事情,由自己来承受后果,这是基本的道理吧?”
铃木发着抖,一句话也不敢反驳。
川下和铃木到底在打什么哑谜,旁人都一头雾水。
仁王开口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川下不急不慢地催促:“还不招认吗,由乃?难道要等到离开这个法庭再解决吗?”
铃木幅度很大地颤动了一下,终於拿下了掩面的手,抽咽着抹去了眼泪:“……我说,我会全部都说的。请原谅我,团长……我刚才说谎了。我到弓道部出口的时候确实见到了白马菜摘。”
全场哗然。
未来和仁王对视一眼。铃木的认罪虽然是他们都想见到的结果,但是川下与铃木之间的气氛却让他们隐隐心惊。川下打算舍弃铃木?可那样对川下有什么好处?
“白马比我还早到,显然在那里已经等了不少时间了。我一见到她就明白了,她和我的目的是一样的。我们互相讽刺了两句,但是都各自心里有鬼,也不敢拿对方怎么样。我确实有点内急就去了厕所,解决问题后我还补了个妆。离开厕所回去的时候,才看见白马被九十九推下了楼梯。”
仁王不禁咂舌:“死到临头还要浇九十九一盆污水,真是性格恶劣。证人,老实回答,你和白马的目的到底是?”
铃木在明显地发抖:“我上午就看见学生会在忙书道部的事情,又想到书道部离弓道部很近,等海斗大人忙完了一定会顺便去弓道部接九十九同学,与她一起去学园祭。可是我私心下也想和海斗大人一起去学园祭。当然我知道这是没什么希望的事情,我只盼在他们见面前,去那里堵海斗大人,争取一下机会。我午餐也没吃就急忙来到弓道部,却见到白马也在。”
“噗哩。”老实说,这无聊的真相真让仁王失望极了,“就这么点事情,为什么要再三再四地隐瞒?”
“……我们的团规规定我们是不能出於私心去接近海斗大人的……”铃木再度掩面,浑身抖得像筛子一样,“对不起,我背叛了大家……请原谅我……呜呜呜……”
铃木害怕的是被逐出后援团。她在后援团的这些年仗着川下的智慧与同伴的凶狠阴暗,做了不知道多少惹人讨厌的事情。能供她得瑟和安身的地方也只有后援团了。如果川下把她逐出了后援团,她在立海大该如何立足呢?一定会完蛋的!
所以尽管平时大家偶尔也出於私心去接近海斗的行为,都互相假装不知道,维持着表面上的团结友爱。只要川下不揭穿就不会出什么大事。
可是今天,川下也不会再坐视不理了。
铃木想,她大概真的完蛋了。
旁人都不知道铃木的心事,但看她现在害怕得双股战战的模样,也不禁在心里想:那个后援团真的很恐怖。
柳生看铃木哭得一塌糊涂的样子,不由也动了恻隐之心:“辩护方,如果没有疑问的话,就让证人下去吧。”
仁王如果还坚持问话,倒像在欺负女性后辈了:“好吧。”
铃木下去后,川下道:“现在白马和铃木出现在弓道部出口的理由已经弄清楚了。她们并没有打算谋害九十九同学,只是出於一
些可以被理解的少女心情才不约而同地出现在案发现场。”她话锋一转,“之前辩护方曾宣布,若是铃木能就她与白马出现在弓道部的理由给出合理的答案,法庭随时可以宣判。现在铃木已经提供了答案,辩护方也没有疑问了。并没其他证据可以为九十九同学推白马下楼梯的罪名翻供,我恳请法庭宣判九十九同学有罪。”
未来懵了:“嗳?”奇怪了,他们刚才还占尽优势的,怎么突然之间就竖起了死亡flag。
仁王想也没想,立刻大喊:“反对!”
虽然叫出了反对,仁王心里却如同bgm循环播放一般提醒着自己。
只差一步,未来就会被川下boss干掉了。
第四十三个现在
2009年9月27日,下午13:40。
此时来观看审判的观众已经快要把教室挤满了。其中有不少听到传言而跑来的网球部后援团。看到仁王几次三番被逼到绝境还努力地为未来辩护,很多本来就是粉丝的女生感动了。在他面对川下的判罪要求提出反对时,有些女生忍不住打起气来:“加油!不要认输啊!”
虽然因为法庭要求肃静,这些加油的声音很快就在工作人员的介入下被迫停止了,但也成功地拖延了一点时间,让仁王得以整理思路。
川下以就事论事的语气对陷入沈默的仁王说:“已经没有仁王律师可以反对的地方了。”
“噗,不要说得那么绝对。铃木确实就她个人来到弓道部的理由做出了合理的说明。但是她并没有对白马来弓道部的理由做出合理的解释。”
川下回应道:“仁王律师一直在坚持白马与铃木来到弓道部的理由是一致的,忘记了吗?”
“我的记忆力倒不至於那么差。”仁王厚脸皮地说,“可我现在发现我弄错了。白马与铃木来到弓道部的理由绝对不一样。证据就是那张照片。”
仁王所指的照片自然还是那张拍摄了坚果壳与塑料袋的杂物角落。
“铃木来到弓道部后门的理由是为了堵幸村会长。换句话说,她打算来见爱慕的异性,并约他约会。她也作出了与这目的相符的行为——刚才她自己也提到,她还去厕所补妆。可是反观更早到来的白马做了什么?她在杂物堆旁边剥坚果吃,还吃了一大堆。想必她的手一定弄脏了,说不定嘴角还有残屑。这是瞒着同伴偷偷摸摸来见心上人的少女会做的事吗?”
柳生点头:“这里确实存在很大的疑点。”
川下礼貌地问:“仁王律师该不会打算等白马清醒了,让她自己到法庭上为你解惑吧?”
仁王心想如果那样的话就最好了,至少可以拖延几个小时,说不定还能拖到明天。但只有表面上温柔恬静的川下boss显然是个心狠手辣的家夥。在这里提出这种欠揍的提议,分明是在逼boss放大招,秒掉只差一步就掉下悬崖的他们。
仁王识相地说:“还有另一种方法可以间接推测出白马的意图。我请求法庭就白马的行为,让与她接触过的九十九作证。”
这个提议倒是出人意外。
“可是九十九桑刚才已经为她与受害人白马的相遇做过证了。”柳生问,“有第二次作证的必要吗?”
“嗯。白马的身上存在疑点是不容置疑的,纵然铃木不是同党,但白马来到弓道部的目的仍值得怀疑。因此我要求九十九站在白马的‘观察者’的角度上来作证。”仁王说着看了川下一眼。
川下对他的建议并没有表示反对。从她的脸上仍然看不出她的任何心情,一副置身事外的姿态非常淡然。
仁王却感到了超级强烈的精神压力。每次川下都不声不响地任他发表长篇大论,甚至会顺着他的意制造她自己的不利状况,然后淡定地逆转,把他逼到悬崖边上。
几次这么一来,仁王心态再好也有些不安起来了。
让未来去作证该不会是个超蠢的主意吧?可是现在除了让未来去作证之外已经没有别的路可行了。
仁王再一次强烈地感觉到成步堂龙一快败诉时的心情,真是……超不吉利的心情。
柳生见川下没有反对意见,同意了仁王的申请:“那么就让九十九桑再一次为遇见白马那时的事作证。”
“我明白了。”未来非常清楚她的处境。仁王已经为她做得足够好了,换做她自己为自己辩护,估计开庭10分钟内就被川下boss杀得连渣都不剩了。她的作证就是最后的翻供机会,哪怕努力思考到烧掉脑子,也要作一个对判决有用的证,抓住仁王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机会。
未来再一次站在证人席上。和上一次不同,即使是坐在最后一排的观众都能感觉到她的紧张。
仁王说:“把你看到的,感觉到的,全部如实地说出来就好了。”
未来深吸一口气点点头。
书记官开始录音。未来作证道:“大概11:50的时候,我换好衣服往弓道部的后门走。之前我跟海斗通过一次电话,他跟我说如果工作不忙,就会来接我一起去逛海
原祭。我打算在后门那里停留一会儿,给他打电话。但是我绕过杂物走到距离楼梯大约有4,5米左右的地方时,我看见白马在杂物堆旁走来走去,又蹲在一堆杂物中间,看起来鬼鬼祟祟的。”
“稍等。”仁王打断她的供词,“白马那时究竟在干什么?”
未来摇摇头:“她好像有点焦虑……不,不如说是兴奋之类的感觉。她走来走去的时候明明面对过我的方向,也没有注意到我,好像沈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一样。她徘徊了一阵,突然蹲下来不动。我完全弄不明白她想干什么,才觉得她很鬼祟。”
“后来呢?”
“然后我就问她‘喂,你在这里转来转去做什么’,她被我的声音吓了一跳,一下就跳了起来。见到是我,她突然兴奋起来,对我又叫又骂。那些话骂得太难听,感觉是那种毫无理智的泼妇才骂得出的,我无法覆述。我莫名被她臭骂了一顿当然感到很生气,就骂她有病,叫她离开弓道部。我用逼近她的方式赶她到了楼梯附近。白马的表情很可怕,突然伸出手扑向我,我吓了一跳躲过了。”
未来的记忆到这里结束,仁王当然记得刚才叫她作伪证的事情,立刻接过了话茬:“那么作证就到这里。我要开始询问。”
未来的证词和第一次做的证没有太大的区别,但补充了不少细节。仁王似乎很认真地听了,没有要求书记官重新播放,直接询问道:“白马骂你时只说了脏话,没有说别的吗?”
“没有,都是诅咒和咒骂,感觉充满恶意,却没逻辑。”
“她的情绪很高涨吗?”
“是的。”未来想了一下,“而且现在想起来,她的眼神好像也有点怪。”
“哪里怪?”
“好像有点没有焦距,看着我却不像在看我这样的。”
仁王问:“你有没有从她身上闻到奇怪的味道?”
“奇怪的味道?”未来回忆了一番:“好像确实有点什么味道,但是那是什么呢,总觉得闻起来让人挺不舒服的。”
“像酒的味道吗?”
“这倒不像。那味道好像有点刺鼻,有点苦。”
本来仁王根据未来说的证词,猜测白马是不是醉了呢。可是未来否定了醉酒的可能性。
在这种生死攸关的关头,未来当然是不可能说谎的。
那么白马那些奇怪的举动,还有那刺鼻的气味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一定有什么答案可以解释。不能让思考停在这里。就算胡扯,也要说出一番可以解释的答案来。
仁王对柳生说:“根据九十九的证词,白马在和她碰面的时候行为异常,我主张那时的白马正处於某种中毒状态,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
此言一出,法庭又陷入了一片哗然的状态。
柳生再三敲法槌才让教室安静下来。
柳生问:“检查方要提出反对意见吗?”
“辩护方为了得到无罪判决,真是挖空心思,什么超乎常理的假设都能提出来。”川下淡定地说,“更何况刚才辩护方的那些询问分明是在引导证人往他的判断上靠。我认为证人的那些主观认知并没有多大的可信度。”
仁王抢在柳生说话前叫出反对:“根据之前铃木的证词,她与白马见面时并没有发现白马有